小说九九 > 美人如花但有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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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小看这间铺子,它可是要什么有什么,楼高五层,门面开阔,位于京城最繁华地段,前头是人来人往的铺子,后头是三进院的住家,能住人的屋子十来间,不愁远来的伙计没地方地。

  地尽其用,三进院的地下是个冰窖,冬天里化水为冰,储放在地底,一块一块的堆积,寻常人家能用上好几年,但对于四季商铺可不够用了,还得东家自个儿制冰才凑得上。原因为何呢?

  要先从四季商铺,这名字来解释,四季的四季指的是季节分明,一季只卖当季用品。春天女儿节,从媒人、嫁衣到子孙桶等等物品都有,只要下定就卖,买家不用担心不够齐全,这儿什么都为你准备好,银子多就种类多点、精致一点,银子少一切从简,但从头包到尾,连酒席剩菜都帮人打包,服务周到,包君满意。

  夏天是卖冰,各式各样从未见过的冰品,有什么手摇机刨出的雪花冰,有口感的剉冰,一根根颜色不同的棒冰、雪糕,还有在食物上搁口感绵密的冰淇淋。

  生意好到不行,一位难求,一入夏就挤满人,在热得要命的天气吃上一口冰,暑气全消。

  秋风一起走的便是精致路线,只卖酒与茶,主打菊花酒和各种花茶,闻着茶香、品尝着酒,配茶的糕点和饮酒的下酒菜更是一绝,人生无比惬意。

  这时的四季商铺不向外开放,他们只接受预定,先付一半订金便保留一间厢房,使用时间有限制,预定的客人身分也有限制,唯有文人雅士、才子才女得以进入,门口两扇门分男女,各有去处,墙上空白处任凭挥毫,但要经过全体同意才得以保留,难登大难之堂的自有人清除。

  冬天到也临近年关,铺子卖的全是年货。

  油、米、酱、醋、糖,别致的新衣、新颖的鞋、棉花、布料、腊肉、熏鸭……还有种在四季商铺之前没人卖过的羽绒衣,里面装的是鸭绒、鹅绒,蚕丝被、羊毛被要价一条两百两,供不应求。

  一年四季就做四种生意,过季即换,谁来要求买其他物事都没门,没人知晓幕后东家是谁,唯他说了算。

  这一整年下来赚得钵满盆满,连伙计们都领赏金领得笑呵呵,做一季等同一年工资,手脚伶俐的还能接着干。

  “哥哥,人真多。”气味真难闻。

  人一多,各种味道都来了,桂花油的香气、姑娘们身上的胭脂水粉味,男子的汗臭,各式小吃的味道,打渔的也来卖鱼,大声吆喝……

  单一种味道是香的,除了鱼腥味,可是十几种,甚至上百种的气味融和在一起,那就令人作恶了。

  “你忍忍,一会儿哥哥带你到茶水铺子喝口茶,吃点东西,歇歇脚再回府。”这人真的多,万头攒动。

  凌波湖岸边满满都是人,有的三、五成群沿着湖散步,吟诗作对、抒发情怀,有的一群人在那追逐、嬉闹,有的含情脉脉、互相凝视的,有的一家人出游干脆搭上棚子,就地铺软扩建,占了一角自娱。

  脑子动得快的商人还穿梭在人群中卖水、卖小凳子,还有卖纸伞的,生意还不错,这一天出来玩的人都出手大方,卖得要被货。

  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便是这意思,光是这一天赚得就够吃上三年了,这些公子哥儿、富家千金最不缺的是银子,随便一打赏即是三、五两的,嘴皮子利落的赚上百两都不在话下。

  “嗯!”她后悔了,不该走这一遭。

  “谁叫你要出门的,难受了吧?我不是说过有哥哥在,你凡事不用发愁,哥哥会护着你。”谁家小姐像她这般劳心劳力,整天忙东忙西,忙着为他们兄妹找出路。

  诚意伯府是世袭的,每传一代减一等,到了苏子轩这一代,父亲苏长亭一旦过世,伯爷爵位也会被朝廷收回,沦为布衣,因此府中并未设世子,仅以公子称之。

  不过府邸不会收回,已列为家族资产,日后由嫡长子承继,诚意伯府更名为苏府,等府中子弟有了功名再赐匾。

  家族没有势力可靠,府中的子弟自然得自寻出路,更别提他们身旁还有个虎视眈眈要争家产的继母。

  “我错了。”她真心认错。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不用选最傻的,她果然是傻子。苏子晴失笑的按按发疼的眉心,尽量往哥哥身边靠拢。

  她是不怕被冲散,前前后后十几个小厮、丫头围成圈,她和哥哥走在中间,谁撞过来都碰不到她,就是一下子见到这汹涌的人潮不习惯,打从她“变傻”之后就鲜少在人多地方出现,闹元宵、庆端午什么的也引不起她的兴趣。

  “你呀!明明聪明得很却老做傻事,我不点头,那个人能将你任意许人吗?她没那么大的脸。”真要撕破脸她得不到一丝好处,只要他活着她便无法如愿。

  冷着脸的苏子轩有着超乎年龄的沉稳,才十三岁的他刚考取秀才功名,他打算两年后再考举人,二十岁前中进士,从翰林院编修做起,再一路往上爬,直到首辅之位。

  随着年纪的推进,原本长得一模一样的两张脸孔渐渐有了区别,哥哥的五官虽偏阴柔,却多了属于男儿的棱角,妹妹生得娇柔,总是笑容满面,两人都长高了,相差半颗头,站在一起看得出是兄妹,容貌还是有八分相像。

  不过苏子晴若刻意装扮,两人不同时现身,对他们不甚熟悉的人还是常常会被瞒骗过去,以为男装的妹妹是哥哥。

  所以两兄妹接手的亡母嫁妆一直是由苏子晴打理,而苏子轩专心求学,考取功名,苏子晴还额外藉哥哥名义买铺子置地。

  只是一开始遭受诸多困难,张静芸背地里小动作不少,把她搞得很火大,她索性釜底抽薪反将一军,把所有铺子的掌柜都辞了,让他们卷铺盖走人,再把庄头换了,经由单军的协助,换上从战场上退下来的伤兵,他们虽然缺胳臂少腿的,可血海里出来的杀气仍在,冷冷的往地头一站,那些在地里干活的人都不敢偷奸耍滑,个个勤快得很。

  她把明面上的铺子全租出去了,每年只收租金和田里的出产,再提出其中的两成充做公中,维持诚意伯府正常的运作,让苏长亭有银子花、不丢面子,其他人的月银照旧,四季衣物和吃食从不短缺,和以往一样。

  表面上看来并无多大的变化,但张静芸和苏子晓却深刻体会到前后的差别,以前她们掌握着沈若秋的嫁妆,除了月银还可以恣意挥霍,现在连点好东西都买不起。

  看来风光的诚意伯府是个空壳子,银子刚好够用而已,想要攒点积蓄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只要苏子晴停止供银,诚意伯府就垮了,苏长亭光禄寺少卿的薪俸根本养不活一府人,想要日子好过就得看两兄妹脸色,他们才是府中的金主,荷包满满。

  私底下苏子晴拿出一笔银子为自己置私产,这事她哥哥也知晓,而且毫不在意,他认为母亲的嫁妆一人一半,就算全给妹妹也无妨,她想要多少就拿多少,他无二话。

  于是一条唐十二少街形成,街上一半的铺子都在“唐漾”名下,她有私章签名盖印,等同也是苏子晴的。

  她占了重生之利,比其他人清楚接下来会发生廿么事,用现代经营模式赚钱,快人一步,唐十二少的春宫图已经很少现世了,她如今一年画两幅,以万两起跳让人竞标。

  “哥哥,你有没有想过暗箭难防,若是她私自把我的庚帖给了别人,你说这门亲事认还不认?”真把张静芸逼急了,谁晓得她会使出什么下流手段,尤其苏子晓都九岁了。

  再过个两、三年,苏子晓也要议亲了,她体面的嫁妆要往哪里来,张静芸又怎么舍得让她寒酸的嫁人,肯定得好好筹谋一番,准备妥当。

  而府里的进项就那么多,她想要手上有银子唯有向自己和哥哥下手,首当其冲的便是她的婚事。

  “她敢——”他的妹妹聪慧可人,绝不轻易许人!

  “狗急跳墙,没什么不敢,那天我在墙边装傻玩翻花绳时,听见叶嬷嬷和一名婆子嘀嘀咕咕地说着,张静芸娘家有个侄子今年十五,虽然是个读书人却不学无术,斗鸡走狗,有点好赌的小毛病,她正打算把我说给他。”还说什么天作之合,佳偶天成,真够恶心人的,她就够配个斯文败类吗?

  闻言,苏子轩露出悲痛神色,“所以你才要以苏子晴的身分让哥哥陪你出府,好让所有人知道你是傻的。”

  孺子可教也。她眼中透出这个意思。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我们未雨绸缪总没错,世人皆愚昧,有谁肯娶傻子为妻,除非别有所图。”

  “好,哥哥陪你玩一场。”只要是为妹妹好的事他都会做,妹妹比他聪明,做什么都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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