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做那些事,跟你一起,在那当下却以为那样的美梦不可能实现,但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我想为你生儿育女,陪在你身边一辈子……你不要再生我的气可?我、我才不是什么……欺骗感情的混蛋,你再那样说我,我也要生气的。」
越听,孟云峥浓眉挑得越高。
姑娘家跪坐在那儿可怜兮兮地解释,说到最后话锋一转,竟语带要挟了?这温柔性情下的脾气渐长,秀气模样更了几笔生动颜色,简直可爱到令人心痒难耐,口中生津不止啊。
他按捺着,故意装岀一副睥睨姿态,慢声道:「如果你想洗刷『欺骗感情的混蛋』此一恶名,在我这儿仅有一条路可行,你奴好想明白,斟酌清楚。」
姜回雪哪里不知道他的意思。
想洗刷「恶名」,唯有把对他所承诺过的事一一办到。
她红着脸,鼻中酸酸的,与他孟大爷纠缠牵绊到如今,身心交付,神魂相予,她如何再舍他?如何还能从他身边走开?
在男人那一双深目的注视,她鹅蛋脸整个涨红,却是微扬秀颚,脆声清嚷,「我想明白,也斟酌清楚了。」
两臂盘胸的孟云峥眉峰一动。「所以?」
她突然跪起朝他拜,额头都贴炕上了,一鼓作气继续嚷,「所以孟大爷要是不嫌弃,请与我结为连理,娶我为妻。我、我总归是非君不嫁,一辈子只认你。」
她嚷完,房中再陷静寂,窗外的落雪声更清晰。
唔……眼下什么情况?她忐忑不安,悄悄抬起眼睛往上偷觑,恰见孟大爷峻酷的脸就悬在正上方,沉眉眯目,不怎么痛快似的。
「你拜我作甚?」他冷淡问。
她稍稍直起腰,一手挠颊。「……呃?这不是在求你嘛……」她认真点头,「我在跟孟大爷求亲啊。」
他脸更黑。「求亲你拜我干什么?就没别的法子吗?」
姜回雪脑中一闪,再见眼前男人已把盘在胸前的手臂以略夸张的动作放,空出整片胸膛,这会儿,她再蠢也晓得该怎么干。
她扑进他怀里,他则顺势往后一躺,让她把他扑倒。
姜回雪捧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对准他的唇,低头就是重重一记啄吻。
亲完抬头,发现他目光深深,她低头再亲一记又一记,亲到第五下时,他反动了,张唇含住她的小嘴,一只大掌还插入她丰厚秀发里,压在她后脑杓上。
唇舌相亲了一阵,轻喘分开,姜回雪抚着他的颊,眸光柔如春水。「……孟云峥,对不起,让你一直等着,是我不好……」
他箍住她的腰身,低幽一叹。「终于肯乖了,很好。」
他忽来个翻身将她困在底下,鼻尖在她嫩肤上挲摩挪动,再次轻哑低语——
「回雪,你的求亲我允了,这一次你插翅也难飞。」
摇头,摇乱一头柔丝。「没的,没要飞啊,我、我就守着你这棵开花的铁树。」眸中闪动泪光。「就像你那日说的,一起生一起死。」
是任性,但管不了那么多,若她这具异变再异变的身子最终真要害了他,上穷碧落下黄泉,她跟着他就是。
孟云峰将脸贴着她的,气息变得粗嘎,显示出内心的激动。
「好……好……」他亲她发,两人耳鬓厮着,他在她耳畔又道:「我知道白族圣地的灵气能与你相通,你熟悉这儿的一切,但还是得先随我回帝京去,我得带你拜见恩师,将咱俩的婚事禀明,然后还有大杂院那些左邻右舍,你与默儿不告而别,得带你回去让他们瞧瞧,方能安他们的心。」」
他音量仍低低的,但姜回雪能听出他语气中掩不住的欢快,那让她一颗心也随之飞扬起来。「好……」她轻应一声。
他再道:「婚后,你若想回来这里,那就回来,我若来西边办差,就能过来瞧瞧你。」
泪水溢岀眸眶,姜回雪吸吸鼻子,再次捧住他的睑,忍住哽咽道:「孟大爷,你在哪里我都跟着,你来西边,咱们就在这里落脚,你若往东海办差,我跟你住东海去,你南北奔波,我就随你一起跑,我……我尽管不确定自个儿成了什么,但我能尽心力去守护你……我想在你身边啊,好不好……」
他朝她咧嘴笑开,白牙闪亮,那黝黑目瞳仿佛也闪岀水光。
「孟大爷,好不好?」她紧声再问。
「好。」再好不过的好。他低头细细吻她,手探进她衣里贴近再贴近,抚着这一身属于他的柔水暖玉,听着她不由自主的痴迷吟哦,情与欲交迭蔓延,心中是满满的温暖甘甜。
漂泊多年的心终有归岸,他想,他是比身为前任「天下神捕」的恩师幸运许多,在而立之年来到前便已寻到能托付终身的可爱之人。
这一个寒冷雪夜,房中暖炕上柔情铁德,心上人引发出来的极度欢快让女子体内的气再次大兴,无形之气如活泉喷通,一波波往外漫流。
气就是暖阳,就是清水,就是生机。
于是深雪下的冻士融化,被埋在土里那些能活与不能活的玩意儿全都活起,在这样一个能冻掉人鼻子的大雪夜里,屋外周围,那些被无形之气浇灌过的地,雪尽融,冒出的青草离离复离离……
番外篇 默儿的醒来
姊姊……姊姊……
姊姊跟牛妞家胖胖的阿娘走在前头,微弯着腰在草坡上寻找白果、捡栗子,有时还跟其他人说说笑笑,大伙儿都上山来「拾宝」,她喜欢跟姊姊出来游晃,喜欢满山坡乱跑。
生妞故意跑来拍她的肩膀一下,冲她挤眉弄眼,那表情像在告证她,她被抓到了,换她当「鬼」
牛妞笑着跑开,她笑着追上去在栗树林子里玩闹起来。
终于,她拍到牛妞的背了,换她跑给牛妞追,她脚程很快的,可以跑很远,她不会再被牛妞拍到,但那些人乍然现身。
是坏人!很坏很坏!
喉咙被掐住叫不岀来,随即有东西覆上她的口鼻,刺鼻气味钻进,眼前景物一下子糊掉,她眼皮沉重,身子瘫软。
她被坏人迷昏掳走,把她带回好可怕的地方。
……怎么办?怎么办?
要藏起来,把自己深深藏好,不看不听不出声。
大坏人来了,她闻到他的气味,那人身上总有一股太过浓郁的香味,但掩在香味后头的是一丝丝腥臭,比蛇鼠毒蝎更臭,更令她作呕,她……她好害怕。
缩起来缩起来,缩成小小一球,变小了,不见了,大坏人就找不到她。
姊姊……呜呜……姊姊……
她以为自己躲得很好,不看不听不出声,谁也找不到她,谁也害不到她,但是……她听到姊姊的声音了。
姊姊就在她身边啊!
姊姊也被坏人们抓来了吗?
呜呜呜……
不、不——不能出声音,会被坏人听到,不能出声。
但是姊姊跟大坏人说,说她不逃了,会乖乖的,还求大坏人网开一面,放默儿走,不可以不可以,她知道坏人会对姊姊做出什么,她看过很多女孩儿家被那样欺负,衣裙都被撕裂,连贴身的衣裤都保不住,赤条条的,全身上下只能用自个的长发勉强遮掩,可是大坏人也爱玩女孩儿家的头发,当她们哭泣又或者认命般咬牙忍受时,他会揪着她们的长发拖行,哭声越凄厉,挣扎得越厉害,会让大坏人越发高兴,他喜欢欺负人,他也欺负她,很痛很痛。
姊姊不可以留下来,不可以乖,要逃啊!
对!快逃!快逃——
不可以再躲藏了,姊姊好需要她,她要回去姊姊身边,跟姊姊一起逃掉。
她想明白的,都是因为她,姊姊才会乖乖回来,在姊姊心中,默儿是很重要很重要的,姊姊不会让她孤孤单单,她也绝不让姊姊独留在这里。
一起逃啊!
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
她没想到,竟又一次听到那样的叫声,很痛很苦、很悲伤很愤怒,是姊姊在喊痛。
她曾听过的,在她被大坏人抓去欺负的时候,姊姊就那样叫过,而这次……这一次叫声更响,力量巨大,仿佛所有的痛都借由这股力喷泄出来。
轰隆隆——
轰隆隆——
天灵被逼来的无形气劲击中,有什么强行灌进体内,将她挤压再挤压,直至极限。
耳鼓剧震,气血奔腾,她浑身栗颤。
什么时候张开眼睛,她无心留意,只知道要去姊姊身边,结果还没爬起来,她在犹如天崩地裂的震动中,看到某个笨蛋拔掉身上的毒暗器飞窜过来,捞起她又扑向姊姊……
她似乎有片刻昏厥,但再次睁开眼时,周遭一片寂静,什么声音也没有,除了……心跳声。笨蛋的跳声,还有姊姊的心跳声。
被压到快喘不过气,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爬出那道人肉屏障,清掉压在笨蛋背上的落石和土块,推他躺平,把姊姊解救出来。
不知因何,头顶心麻麻的,她思绪变得好清明,记起过去许许多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