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玉楼送他一个白眼,“别把自己捧太高,小心摔得重,哪天碰到不卖你账的姑娘,你就会尝到苦头。”
“这是你的经验之谈。”
“这是忠告!”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我怎么可能为了一朵花放弃整片花园。”李威不可一世的朗笑。
斐玉楼笑而不语,说不定那位茅房里的姑娘就是风流博爱的李威的克星!
两人相偕回到了前厅,隔着扉开的大门,他们瞧见门外站岗的守卫增加,侍卫加紧巡逻,一副如临大敌的备战状态。
“昨天两个,今天十个,看守牢犯也不必用到军队吧,在你府里我还跑得掉吗?”李威揶揄着,以眼神询问斐玉楼。
他微皱了下眉,“左方,右正。”信步到门外。
“相国。”左方和右正上前单膝跪地。
“这边吵吵闹闹是干什么?”
“启禀相国,根据大总管表示好像有来路不明的人误闯相国府。”左方抱拳一揖,“为以防意外发生,特别增派人手戒备。”
“是刺客呜?”李威走出门。
“叩见王爷千岁千千岁。”众奴仆跪拜。
“不必多礼。”他挥手。
“不好意思惊动王爷。”左方和右正起身。
“没关系。”李威环顾了下这里的人手都是斐玉楼的贴身侍卫,全调度过来,谁来守相国府?“把人马都撤了,这样劳师动众,反而引人侧目。”
“可是……”左方和右正相视一眼,偏头望着主干。
斐玉楼步出大门,“撤了吧,你们不用担心,王爷的嗓门不小,府里就那么点大,他再怎么不济,也不至于被人杀到脑门还不会叫。”
“是。”左方和右正抱拳一揖,吆喝一声,侍卫们整齐的退去,偌大的庭院恢复宁静。
“你刚刚的话是在夸我还是损我?”
斐玉楼淡然一笑,“会思考表示你有进步。”他拍拍李威的肩离去,“有什么问题就找大总管,我不奉陪了,你自个多保重。”
留下李威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
? ? ?
终于舒服多了。
梦君蹲了近半个时辰,才从内急的窘迫中解脱。看样子这次她是这些日子太累引发的伤风,过几天就没事了。
宽敞的茅房里弥漫着玫瑰花香,她蹲着的茅坑前,放着个半人高可双手环抱的巨鼎。
起先她不知道那有什么作用,以为巨鼎里装的只是清除茅房里异味的花瓣水。
无心的慢慢观察,墙壁里嵌着竹营连接水,源源不绝的水夹杂着花瓣注入鼎中,鼎里满水,水面飘满了散发浓郁香气的花瓣,而鼎足下还有个跟竹管孔大的洞,强劲水流泉涌出,像瀑布般直泄冲洗着她蹲着的茅坑。
她才恍然大悟,花瓣水是洗茅房用的。就像史书上记载的李冰筑都江堰工程的缩小版,这个发现让她惊愕不已。
这恐怕只有有钱人才会费事的引水清洗茅房,一般人哪有这种闲工夫管茅房干不干净。
而这鼎里的水还可以顺便洗手,多方便。
梦君心想等回山寨里也要弄一个,这样以后上茅房也不会憋气憋得脸红脖子粗,不小心还会踩到屎。
宣泄完顿觉神清气爽,通体舒畅,她正打算要推门而出,门外传来交谈的人声,让她的手停在门把上。
“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巡逻的侍卫增加一倍?”
“我也不清楚,不过难得看见大总管面色那么凝重,各房的总管都被叫到议事厅,现在还在开会。”
“是不是有刺客?”
“好像是吧……”声音渐行渐远。
刺客?难道是李威被发现了?糟糕,她得赶紧去警告他!
梦君急忙步出茅房,而门外已不见李威踪影,忽然听见一阵闹烘烘的声响。她循声而去探究竟,才转头,冷不防一个黑影冒出,吓了她一跳。
“你好多了?”李威关怀之情溢于言表。
她脸色丕变,“你怎么还没走?”这家伙不怕掉脑袋?这可是相国府,不是客栈任凭他来去自如。“我在等你出来呀。”
“不用等,你快走。”梦君急推着他。
“走?走去哪?”他困惑不已。
“你再不走,到时被人发现就走不了了。”
“被人发现?”倒是她孤身进入相国府不引起误会才……等等,她该不会就是那些侍卫口中的刺客?
“你不是刺客吗?”
“你是刺客吗?”
两人同时开口。
“我不是。”异口同声。
“那你怎么会在这?”
“那你怎么会在这?”
“你这个臭胡子不会先等我把话说完。”梦君薄愠的嗔道,双手叉腰,“我问你,你是怎么溜进来?”是她弄错了吗?如果他不是刺客,那谁才是刺容,他又为什么会出现在相国府?
李威摇摇头,“我是光明正大的走进来,那你又是怎么进来?这里是相国府,不是寻常百姓能够进出,门禁森严,若非经通报或允许是不得擅闯,否则很容易被当成刺容……”他的话被一个石破天惊的大叫打断。
“就是她。”
“大毛。”梦君一怔,看了许多人全聚集过来。怎么大家的表情都看起来很严肃,仿佛发生什么大事?
大毛气呼呼的冲到梦君面前喳呼,“小梦姑娘,你怎么随便乱跑,你可知道大家为了找你弄得人仰马翻!”还害他挨骂。
“我……”她错愕得还没来及开口辩驳,站在大毛身后穿着儒袍的中年男子爆出严厉的声音。
“不得放肆,没看到相国的贵客在此吗?”
大毛心一惊的连忙退后,中年男子转而面对李威恭敬谦卑的拱手作揖,“李公子,真是失礼了,这些下人不懂规矩,惊动了公子,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没什么,大总管,你客气了。”他挥挥手。
“贵客?!”像被人掴了一巴掌,梦君慢慢转动震惊的眼瞳,直视着狼狈心虚避开她视线的李威,吐出那两个如针扎痛她心的字眼。
原来她的担忧全是枉然,他根本不是刺客!是贵客!哈,她觉得自己像个白痴,难怪他会对这里像自己家那么熟稔。
她愤然的僵直着纤柔的身子,深呼吸的扬起飘然绝艳的微笑,却染不亮那双秋瞳,“李公子,真看不出来。”轻细的声音如钢丝,尖锐得足以刺穿李威绷紧的神经。
她笑的时候比发火的时候更令人毛骨悚然,他紧张的道:“梦君,你听我解释……”
她微笑的打断他,“李公子,你还需要解释什么?贵客就算是放屁,也没有人敢说臭。”能够当相国府的贵客,身份地位一定不俗,只要他指她是刺客,直接可以把她定罪关起,也不会有人质疑。
“放肆,你说这什么话。”大总管倒抽口气。
“大胆,这里岂是你这丫头能够随便乱闯的?惊扰了贵客休息,你十条命都不够赔。”石总管低斥。
“唉!你怎么会这么胡涂,就算我有心也保不住你。”张总管眉头拧起,后悔引她入门。
梦君也知道相国府不同一般寻常人家,哪容人到处走动观光,“张总管,大毛,各位总管,对不起,让你们操心了。”她朝习对她诸多照顾的人深深鞠个躬,“我肚子不舒服,急着找茅房,却又不知道在哪,还好遇上了李公子……”她刻意的强调“李公子”。
李威心凉了半截,大片乌云笼罩在他头顶。
“小梦,你这丫头真是……”张总管摇头叹息。
“张总管,我很抱歉。”一方面是为了他好心收留,她却给他出乱子,一方面也是为自己乱跑连累大家而道歉。
“算了,你快跟我回去下人房里,我有事同你说。”张总管说着就要带她走。
“喔。”大概是要跟她算医药费吧!
她要走了!
李威胸口挨一记闷棍,恐慌得像心脏被挖掉似,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他不能让她就这样从他生命中消失。
“且慢。”他急喊住众人,透着不怒而威的嗓音隐藏住心头那份惶恐不安,“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启禀李公子,这丫头是新来的厨娘,可是似乎不太能适应,所以……”张总管客气的道。
“厨娘?”李威看向她,原来她不是刺客。
梦君睨视他,唇边挑起讥讽的线条,“对呀,我打算在相国府工作,怎么,李大公子,你有意见吗?”
“没,我怎么敢?”他苦笑,可以感受到她无形的怒气。
“放肆!”大总管低斥,“怎么可以对相国的贵客无礼。”
“我还不是相国府的奴婢,他也不是我什么人,为什么不能说?”梦君不卑不亢的抬起不驯的娇靥。光想她还被他偷去初吻,还被他当猴儿戏耍,她就一肚子火!
“你可知道他是当今……”大总管吹胡子瞪眼睛。
李威赶紧打岔,免得他身份泄漏,“大总管,不要紧的,她是心直口快,别跟她计较那么多。”
“小梦,你太失礼了,还好李公子不计较,还不快跟李公子道谢。”张总管弥勒佛的脸也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