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兰桂乖巧点头,「女儿知道。」
「你过门就是平王妃,那可比孙孺人还要高上好几个级次,孙孺人如果对药有意见,你虚与委蛇一番也就好了,不用真的听话,你一定要记得,女人只有儿子那才是王牌——你看你大哥,当年那样喜欢苏氏,为了逃避你大伯母给他说的婚事,宁愿跑出去外面吃苦两个月,也非苏氏不娶,可现在呢,姨娘也好,通房也好,哪里少了,可苏氏可有委屈,可有憔悴?没有,你大嫂过得可好了,膝下两个儿子,谁还管丈夫哪。」
夏兰桂忍不住,「那可不行,女儿又要丈夫,又要儿子,平王只理姨娘不理我,我就回家。」
「怎么可以这样就回来,那不是便宜了那个什么许侧妃跟孙侧妃吗?」
「让平王收两个侧妃,还跟女儿同日过门,已经是很大的退让了,他要是日后被迷得不知道正妻是谁,那女儿不如回家当大小姐。」
胡氏都要被她气笑了,「傻丫头,谁不是这样过日子,忍忍就算了,这男人哪,好色也就算了,怕的是没出息,你爹虽然重男轻女,但看在他也给自己读书读出了前程,我还能勉强尊敬他,像你大哥,还是子肆那样,就巴望着你给张罗前程的,我都不知道他们的妻子要怎么想。」
夏兰桂想了想,「都不行。」
自从知道东瑞国这几年米粮价格稳定是江瑾瑜的功劳后,她就对他很尊敬——米粮稳定,百姓才吃得饱,古代不比现代,现代要是米粮少了,还能进口解决问题,古代要是少了,那就是有人得挨饿。
挨饿的日子太难受了,所以她觉得江瑾瑜很了不起。
然后就是秋猎,她第一次对他怦然心动。
温暖的太阳,干爽的风,他骑在马上,背后是一片广阔的草原,样子像一幅画。
如果说她原本是尊敬他,秋猎后就是爱上他。
然后他为了救皇上被横梁击中,卧床不起,看他日渐消瘦,她的心里满满的怜惜。
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又敬,又爱,又怜——那是很强大的一种感情,然而,如果他太过好色,这一切都没用。
许侧妃是他的嫡母怀王妃给的,得收。
孙侧妃是他的亲娘孙孺人给的,得收。
就这样了,已经是极限,她之前允许他收姨娘跟通房的,可现在反悔了,不行,除非她们三人同时怀孕,那另当别论,但为了预防这点,她也会好好安排的,为了让平王身边不要出现太多女人,她相信许侧妃跟孙侧妃会很乐意跟她配合。
说来,原来古人说的「潜移默化」就是指这么回事,来到这世界十七年,她默默的也就接受了一夫多妻。
想想也挺烦的,同日过门,这到底是哪个阿达想出来的,感觉很像怀王府的长吏会提出来的主意,这样又能讨好怀王妃,又能讨好平王的亲娘,很划算。
可恶,就不能让她这个正妃开心一天吗?
听说平王府的图已经画好了,盖个三年就差不多,三年!
好吧,我忍,反正三年很快,希望老天保佑,最好搬家的时候她已经有个儿子,肚子里还有一个,当然,如果能三年抱两,那就太完美了。
前生没恋爱过,当然更没结婚生小孩,但是,她是很向往婚姻的。
宝宝,光看字面就很可爱。
啊啊啊啊,拜托菩萨保佑,她这个身子一定要健健康康,能生得出孩子啊——想儿子什么都太早了,得先让肚子大起来再说。
第十二章 终于成夫妻(1)
一阳初动,二姓和谐,请三多,具四美,五世其昌征凤卜,六礼既成,七贤毕集,奏八音,歌九和,十全无缺鸳鸯和。
午后申初,吉时,锣鼓喧天中,一身大红喜服的夏兰桂出了夏家大门。
婆子不断洒着铜钱,引得巷弄的孩子出来争抢,那些都是人声,大喜之日,人声就是喜气。
夏孝往外泼了一盆水,表示此女从此与夏家无关,花轿远去后,关上了大门。
夏兰桂在轿中哭了一会,又想起平王府只要三年就能盖好,等她自己当家作主,就每隔几天回家一趟,反正平王府的女人她最大,谁能拿她怎么样。
想到这里才好过些,终于止住眼泪。
花轿走了不知道多久,终于又听得鞭炮声。
从帐帘中隐隐看到有两顶粉红色的四人轿子在怀王府的大门旁边等着——有机会一定要掐一把王府长吏,正妃侧妃一起过门这么馊的主意居然想得出来。
不要说她这个正妃呕,许侧妃跟孙侧妃还要提早出门,等正妃先大红花轿过大门,自己才能粉轿过侧门,想想也绝对不愉快。
怀王府门口自然更加热闹,洒出去的铜钱中混着金银珠子,附近的人抢成一团。
红轿过了大门。
那两顶粉红色的轿子也过了侧门。
想想,许婉倩跟孙爱娇大概也是挺不舒服,侧妃,侧妃,还不就是个高级妾室,没有大红喜服,不能走正门,若是自己过门,还能悄悄的不要引人注意,现在可是撞在婚礼上,现场这么多人,心里只怕呕都呕死……
花轿前面红色的纱帘被人掀起,看到江瑾瑜的笑脸——很神奇,坏心情不见了,是,会有侧妃,但她想到的都是两人以后怎么相处。
她的坪然心动。
他把手伸进来,夏兰桂把自己的手递了上去,他反手握住,跟她记忆中的一样,温暖,干燥,比她的手掌大了一圈,他还捏了捏她,夏兰桂心想,哟,有力气炫耀来啦,好,本姑娘也捏回去。
江瑾瑜低声笑道:「别淘气。」
「我偏要。」奈何她力气不大,对已经恢复健康的江瑾瑜来说,也不过不痛不痒。
江瑾瑜手握新妻,一脸春风得意,引导着她跨越格扇前的坎子,过火盆,踩瓦片,象征不好的都过去,从今以后是新的开始。
虽然还没到宴客时间,但亲戚都已经提早到了。
夏兰桂听见很多人的声音,尽管红布盖头,但想也知道会有多热闹。
怀王二十年前救驾有功,平王二十年后救驾有功,一府二王,这等荣耀,多的是落魄皇族前来拜访——东瑞国制,爵位一年一降,王爷,郡王,县公,县侯,县伯,县子,县男,然后就变成普通人。
当然,追寻祖谱仍然是皇家人,但没了爵位,没了俸禄,不是普通人又是什么?只是今日是好日子,能拿出皇家对牌的,都还是放了进来。
礼官眼见时辰差不多,大喊一声,「新人立位,一拜,拜天地。」
在嬷嬷的搀扶下,顶着厚重凤冠的新娘子手拿喜结朝外拜了一拜,也不敢弯太低,万一凤冠掉下来,那就好笑了。
「二拜高堂。」
再拜。
「夫妻交拜。」
我拜。
「送入洞房。」
啊,总算完成一半了。
这时候,新郎是不能亲自送的,亲戚这么多,跟着女人走成什么话,于是接下来便由王府的嬷嬷接手,小心翼翼扶着平王妃朝平王所住的晴岚院去了。
喜房自然一直有人来,其他的王妃,郡王妃,国公夫人,还有江东的妻子小齐氏,江山柏的妻子长孙氏,还有长公主的女儿,长郡主,郡主……好多好多,王府的叶嬷嬷一直在旁边提点她,这是谁谁谁,这又是谁谁谁,然后江瑾瑜的四个妹妹也来了,江友柔,江易柔,江觅柔,跟江瑶柔,都是小姑,得好好打招呼,但人真的太多了,夏兰桂连小姑们的脸都没看清楚,就又被介绍另一个县主夫人之类的。
还有,二嫂长孙氏怎么那样胖,不是在山上出家三年才回到京城吗?还是说怀孕了?想再看一眼好确定,但却找不到人了。
都不知道应酬了多久,有个大娘子来说,准备开席,请各位贵客可以上席了,房中这才安静下来。
江瑾瑜的大丫头初一过来替她拿下凤冠,「宴席至少要一个半时辰,王妃先歇歇,奴婢去端些点心过来。」
夏兰桂心中欢呼,真是太善解人意了,她肩膀好重,肚子又饿。
不一会,初一又敲门进来,手上捧着四种点心,咸的是绣球干贝,四喜饺子,甜的是桂花定胜糕,枣泥锅饼。
夏兰桂实在很想全部吃完,但又想,万一话传出去,说平王妃很好吃,那可怎么办,她可不想刚刚过门,就丢江瑾瑜的脸。
于是捡了一个干贝繍球,半块枣泥锅饼,剩下的只能含泪拜拜。
呜呜呜,吃了一点,更饿。
古代的婚礼对新娘太不友善了,像现在,她一个人在房中饿着肚子枯等,江瑾瑜在外面大吃大喝,太不公平了。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初一,许侧妃跟孙侧妃去哪了?」
快要进大门时,还看到两顶粉红色的轿子在路边等,可后来她出来踩瓦片时完全没感觉到这两人,因为礼官只说「请平王,平王妃……」,都没提到许侧妃跟孙侧妃,两个大活人呢,礼官不可能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