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儿哪能练大字,不过是拿着笔在纸上涂涂抹抹、横横竖竖画着,倒是阿晨、阿曦需要练字。
“没有。”三个孩子老实回答。
“你们先去练字,练完字再过来陪我说话,行不?”
“行。”晚儿用力点头,他要很乖很听话,他不让娘累,这样娘才会喜欢他、才会留下来,他始终记得爹娘成亲第二天爹对他说的话。
晚儿答应得很快,但阿晨忧心忡忡,他答应老爷要把夫人照顾好的。
瞳瞳看出他的焦虑,柔声道:“放心,没事的,快去写字,写完拿过来给我看看,一个月没看你们的功课,也不晓得退步了没有。”
见瞳瞳还能唠叨这些,阿晨松口气,再看看林宜瑄,愁了眉头,真会没事的,对吧?
在瞳瞳的坚持下,阿晨和阿曦牵着晚儿离开。
“瞳姨娘口口整声自称娘,还真是脸大。”林宜瑄一开口就是针锋相对。
“晚儿一直是这样喊我的,我并不觉得不妥。”瞳瞳也没打算对她客气。
“需要提醒你吗?晚儿是我怀胎十月生下的儿子。”
“是你先放弃他的,在他最需要娘的时候。”
“那是因为当时爷不长进,自甘堕落,与盗匪混在一起。”
“所以苏蒙现在长进了、不自甘堕落了,你便迫不及待的跑回来?”瞳瞳也不示弱。
“我本来就应该回来,我与苏蒙是名正言顺的夫妻,而你呢,不过是个用钱买回来的贱婢,谁给你说话的权利?”
“如果夫人脑子还好使,我从来没打算与夫人对话,始终都是夫人自己巴上来。”
“甯语瞳,你给我听清楚,不管是晚儿还是爷,都是我的。”
“没有谁是谁的,每个人都是独立个体,他们有权利决定自己的人生,决定自己想要亲近谁,这件事由不得我讨论。”
“嘴尖牙利有何用,我与爷一天不和离,你就永这是个上不了台面的贱妾。”
“这样讲话能让你安心的话,就说吧。”瞳瞳耸耸肩,一脸的无所谓。
林宜瑄痛恨瞳瞳这种态度,这种摆明没将她放在心上的态度。眼底冒出火光,她咬牙切齿。“我低声下气,本想与你和平共处,没想到你并非善类。”
瞳瞳轻笑,“和平共处”是她最大的寛容吗?谢啦,不需要。
她实话实说,“我与你不同,我从来就没打算和你和平共处,不只你,任何想要和我享丈夫的女人,我都不会给对方和平共处的机会。
“你说得很对,我非善类,所以停止你的想像,我不会是你的对手,不会与你做无讲的门争,你的对手只有一个人,他的名字叫做苏蒙。”
如果他坚持让林宜瑄留下,她便一拍两散,在不对等的婚姻中受尽委屈,从来不是她的选项。
“你就这么有把握,爷一定会选择你?”
“我没有把握,但他可以选择你,我便可以选择别人。”
“你的身子已经给了爷,还能选择旁人?”
“当年你跟别的男人离开,身子给了旁人,现在不也选择回来?”瞳瞳刻薄了,但女人的战争中,她不想落败,就没有权利善良,为了孩子,她无权懦弱。
“当时我是迫不得已。”林宜瑄涨红了脸,眼底有掩不去的羞愧。
瞳瞳微笑,对她的“迫不得已”不做评论。
“走吧,你的去留与我无关,不必与我讨论你的未来,你选择你的人生,我选择我的方向,再重申一次,我永远都不是你的对手。”
林宜瑄暗恨,甯语瞳真正想说的是,自己不配当她的对手吧?甯语瞳打心底瞧不起她?凭什么?真以为母凭子贵,她孩子能不能顺利生下来还不知道呢。
怨怼冲上脳,林宜瑄道:“你确定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很清楚,但愿你也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
“这句话说得好,但愿你也能为自己的决定负责。”
两个女人针锋相对,一句接过一句,谁也不让谁,直到下人禀告,“老爷回来了”,战火方才停止。
瞳瞳并不介意战火延烧到苏蒙头上,但林宜瑄介意,她需要在苏蒙面前保持柔弱无害的贤良形象,所以她急急退场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瞳瞳觉得好累。
第十二章 斩断的缘分(1)
摸摸她的头,甯语尘心疼,妹妹的婚事怎么总是一波三折,理不顺?
他和苏蒙是一起过来的,他们刚刚去了御书房,也不知道是从哪里起的谣言,自从献上那座金山后,有人传言他们是属兵福将福臣,只要他们出马,没有不成的事儿。
这分明是笑话,皇帝偏偏信以为真,时不时召见两人,时不时把差事交代给他们。
他们做事尽心尽力,哪有不成的道理?于是一回、两回的成功经验,更加坐实了谣言但,苏蒙告假了。
袁裴并没有教他们失望,他在皇帝跟前自承错误,领下二十军棍,顺利与甯宇瞳和离。
甯语宸和苏蒙顺势将瞳瞳的遭遇说到皇帝跟前,藉此也将兄妹俩被赵家除籍的事拥到明面上,免得赵家老爷总有藉口上门纠缠。
瞳瞳的故事令皇帝感到心虚,当初若非急迫,甯语尘怎会在仓促中将妹妹托付袁斐,亏老天有眼,命运兜兜转转,促使她与苏蒙一段姻缘。
“为什么昨天不派人通知我,说你到京城了?”如果他事先知道,绝对不会让她进毅勇伯府,这里的麻烦还没解决,他不想让妹妹烦心。
“我没……”
“别说你没有人可以指派。”甯语尘堵住妹妹的谎话,宝珠还在老宅制药,随便找个人传语,她能不立刻过来。
“昨天太忙乱。”低头,实话实说,她忙着宅门、忙着生气、忙着和苏蒙谈判。
“你压根没想过让哥哥为你作主,对吧?”
瞳瞳叹气,哥哥说对了,她太习惯独立,忘记有人可以依靠就别坚强。
“真不晓得你在想什么?”甯语尘用力揉了她的头发一把。
“对不起。”
“我听阿蒙说,你认何太医为干爹?”
何桐受封五品太医,刚进京述职,就被留在宫里为皇太后诊病,他心里记挂着瞳瞳,甯语尘和苏蒙出宫前还一再对他们叮宁,记得别让瞳瞳情绪波动太大。
若不是因为这个,他对苏蒙不会这么客气。
瞳瞳瞄了苏蒙一眼,感激他没将前世今生的事捅出来。“哥哥反对吗?”
“你以为我不知道,从小你就拿他当爹看。”撒娇耍赖,能对爹做的事她全做了。那时候他没反对,是因为明白妹妹很想要被爹疼爱,他给不了父爱,有人能给,他乐观其成。
“哥,我只是……”
“我懂,赵老爷确实太令人失望。”
赵老爷?对了!“他有去骚扰哥吗?”
“我这么长进的子弟,他怎会不想把我认回去,何况赵家现在是穷途末路,有我这口大饼可以啃,他能不把嘴巴凑上来?”说到赵家,他眼底满是轻鄙。
“所以他……做了什么?”瞳瞳担心。
“他趁我不在府里,打着父亲的名号,需着柳氏和其他子女住进去。”
“他凭什么!”在他们需要被疼爱照顾的时候,他头也不回地抛弃了他们,他把他们赶出赵家、除了籍,如今倒想来分一杯羹?
“没错,他凭什么。我告诉他,不想死的话就待下。”
“他就乖乖离开?”她不信赵家人有这么好打发。
“没有。”
“所以他还在?我去把他赶走。”瞳瞳心急,攥了拳头就要下床。
苏蒙见状更心急,岳父叮嘱过,不能让她情绪波动太大,他忙坐到床边把她抱进怀里轻轻顺起她的背,低声安慰,“没有没有,你以为语尘连对付他们那点手段都没有吗?那你也太小看语尘,放心,他们灰溜溜的走了。”
闻言,瞳瞳松口气。“哥,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眼看苏蒙对妹妹小心翼翼的模样,甯语尘嘴角微勾,幸好他和袁裴不一样。
“我一回府,下人就来禀报,说赵老爷等着我去请安,他算准了当官的重名声,只要脸皮够厚,肯定能够赖上我。”
他担心瞳瞳进京后,赵家人知道瞳瞳成为伯夫人,一旦赖不上他,赵家那些人便会统个赖上毅勇伯府,因此他必须彻底将这家人给解决。
“所以呢?”
“我偏不教他们如意,我命人用水泥将他们的院子给封上,他们被封墙的声音吵了,上前盘问,下人把我的话给传了,说:“忠义伯府有七进,伯爷一个人住不了那么多,决定没使的院子暂时封起来。”
“他们气死了吧?”
“是气,但没死,赵老爷找我理论孝道,可文官嘴比刀子还利,他哪说得过我?他半顿饭都没有捞到就离开伯府,嘴里喊着要到府衙告我不孝。”
“他肯定不是嘴巴说说而已。”他才不会在意哥哥的名声,他肯定更在乎自己的利益。
“没错,他真的做了,前脚离开忠义伯府,后脚就去府卫声鼓鸣冤,但他真没探听清楚,不知道你哥哥是皇帝跟前的大红人,一个小小知府哪里敢以下犯上,为此特地递了拜帖到家里来问我事情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