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同他说,我们兄妹早就被赵家除籍?”
“没有,我只问他一句,“甯’伯爷有什么道理要孝顺‘赵’老爷?”
剩下的事就让知府去调查吧,他本就打算将这件事情彻底撤开,否则留道压条老尾巴,恶心!
结果呢?
“赵启文没经过我们的同意,就在族人的见证下,将我们的名字重新记入族谱。”不光是赵老爷,族人也希望攀上他们,从他们身上挖到好处。
“我们岂不是百口莫辩?”
“阿蒙说得对,你太小看哥了。这回我不但要绝了他们的念想,还要让他们在京城待不下去。今早袁裴为你的事担下二十杖,在皇上跟前顺利与你和离。阿蒙与我顺势把我们从小到大的经历撰到皇上跟前,除籍的事已经在皇上跟前过了明面,岂能任由他信口雌黄?
“赵启文和柳氏最近到处放话,散播谣言,到处痛诉我的不孝,他在等我低头,将他们接回伯府,却不晓得我正在等待事情闹大,传到皇上耳里。到时皇上一举令下,赵家族人为保全自己,定会将他们推出去……”莞尔,他相当期待后续。
瞳瞳见哥哥满满自信,这才松口气。“能解决就好。”
“何太医说等你生下孩子,再办个宴会,正式收你为干女儿,我本想给他买个宅子,他拒绝了,他说过去对银钱不上心,倘若他想要,聚财并不困难。”
这倒是真话,在岭南时他们谈过许多计划,爹说,如果陆嬷嬷和诚王世子也有前世记忆的话,那么他也要认世子爷为干亲,再把陆嬷嬷给娶回去,前世聚少离多,此生一定要经常相聚。
爹说打算开个卖药膳的饭馆,还要卖中药美容用品,吃的、擦的、洗的、抹的,应有尽有。
他有二十一世纪的知识能力,轻轻松松就能赚个钵满盆溢。
“我相信干爹能把日子给过得风风火火,大哥不必操心。”
他哪是操心何太医,他操心的是瞳瞳,受人点滴、涌泉相报,凡对瞳瞳上心的人,他必定对其上心。
甯语尘看苏蒙一眼,意有所指道:“如果住在这里太糟心,我接你回家,心情好,更利于养胎。你还没看过皇上赐给哥的忠义伯府,也是七进宅子,那里有个很大的池塘,你从小就喜欢莲花,哥命人清好塘水,过两天埋下藕节,明年就会有满池莲花盛开。”
“别!”苏蒙忙道:“瞳瞳,我已経求得皇上为我们赐婚。”
又是赐婚?突然间,瞳瞳觉得这两个字很不详。
甯语尘提醒他,“别忘记,前提是你必须先与林宣瑄和离。”
“我晚上就跟她谈。”
林宜瑄有那么好“谈”的吗?入京这么久了,如果那是个好说话的,会拖到现在,事情还僵在那里?
“你打算您么处理林宜瑄?”甯语尘直接问。
“我会让她做出选择,瞳瞳,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把事情处理好。”
“要是她又哭死哭活,拿着縄子喊上吊呢?”甯语尘又问。
终究是一起长大的表妹,情分在那里,他不认为苏蒙会对她绝情。
上吊?瞳瞳心头一惊,原来是因为这样,他才迟迟无法和离。
“我会想到办法的。”苏蒙皱起眉心。
瞳瞳望向他,她知道自己不厚道,知道逼着他彻底斩断过去很残忍,毕竟先来后到,那段曾轻不足说抹滅就能抹滅的。
但是她太过不安,她无法在别人觊觎的目光中幸福着,一个程月娘,一个林宜瑄,她从来都不想在女人的战争中求生存。
“最好是,否则……我能对袁裴重重拿起、轻轻放,却不会给你同样的优待。”
“我知道。”
甯语尘顺顺瞳瞳的散发,低声道:“不要担心,一切有哥在,哥哥再也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你。”
“谢谢哥。”
“哥先回去。”
“嗯,对了,老宅那边……”恢复记忆后,她才明白爹留下的那些手卷有多么逆天,不可以轻易让人看见。
“我知道,宝珠已经告诉我,何太医的东西都收在地窖里,等他买下宅子后,我会让宝财亲自送过去。”
甯语尘离开,屋里剩下瞳瞳和苏蒙。
两人相对,他不是个细腻的人,很少与人剖心,但他知道如果不能说服瞳瞳,他将会失去所有。
搂着瞳瞳,他轻声道:“林宜瑄是我的表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理所当然地我们在长辈的安排下结成夫妻,过去我觉得人生就是这个样子,长大、成亲、生子、开枝散叶,然后走入死亡。
“成亲于我,并没有太大的期望与喜悦,只觉得是顺理成章。人生必须完成的事。林宜瑄求离,我只觉得没面子、难堪,却不难受。我想,等生活安定下来,有机会再娶个女人暖床,再生几个孩子,把苏家门楣给撑起来,这一生也就这样过了。
“但我没想到会遇见你、喜欢上你,我不是第一次成亲,却是第一次感到手足无措,看你坐在那么简陋的花轿里,我觉得对不起你,然后脑袋懵了,居然丢下你跑去采花,当时我只想把最美,最好的给你。
“你是第一个触动我的心的女子,没有你,我这一世便没了乐趣,我害怕失去你,无法离开你。我痛恨自己对林宜瑄的仁慈却伤了你,请你给我时间,我会尽快解决这一切。”
他的话句句出自真心,听得她感觉自己真可悪,表哥表妹那是多么深厚的感情,她怎能逼迫他用最残忍的方法将它了断?
叹气,她靠近他怀里,“我知道了,只要你心如磐石不转移,那我便愿意付出耐心。”
收下她的话,苏蒙心安,抱紧她,低声道:“谢谢。”
“谢什么?说到底我就是个妒妇,我容不下别的女人,不允许你舒心畅意。”
“除你,再无旁人能教我舒心。”
又说起甜言蜜语了,这么会说话,是块石头都让他给说活了,这样的口才竟不能说服林宜瑄和离,可见得林宜瑄的意志比石头还坚定。
“瞳瞳,我投了白帖见诚王世子,明日我将以你担心世子身体为由,领岳父进王府为他诊治,如果情况像你们认定的那样,你将会有个厉害的娘家、坚强的后盾,所以不要担心,再没有人可以欺负得了你,包括我在内。”
这事他也接手了?他刻意要训练出她的倚赖与脆弱?
轻咬唇,她形容不出心中的感觉,只想赖进他胸前。
沐浴,更衣,上了妆,桌上的酒菜全是爷喜欢的。
爷命人传话,说晚上要过来,林宜瑄便立刻忙起来,她要做最好的准备,准备……把他给留下来。
她就不信,他们的青悔竹马情,怎是随便女人就能破坏取代?
她知道,是她伤了爷的心,才让他将感情寄托在别人身上,所以她会好努力、好努力会用一辈子来弥补过去的错误。
深吸气,她扶扶发髻,对镜中的自己发誓今夜她会让爷留下来。
门前有动静,她连忙起身迎到门前。
苏蒙进门,看见他完美的眉眼五官,看着他的丰神俊朗、卓尔不凡,心暖了,这才是她认识的爷啊!不是土匪窝里那个留着大胡子的粗汉,不是那个和强盗称兄道弟的匪贼。
“爷,用过饭没?”
苏蒙看一眼桌上,甜酸肉、酸辣鱼、辣子鸡丁全是他喜欢的菜,这桌菜她用足了心,只是他要了瞳瞳,便没有资格要她的心。
坐在桌前,他面色凝重道:“我们谈谈。”
“好啊。”看见他的凝重,她知道这桌菜白费心思了。
强装笑意,沏来茶水,她道:“爷最喜欢的雨前龙井,尝尝。”
他拒绝了她的菜,不好再拒绝她的茶,喝两口,放在一旁。
他开口道:“瞳瞳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有好汉村的人可以作证。”
垂眉,她酸了眼,低声道:“我也是爷明媒正娶的妻子,在大理有整个城的人可以为我作证。”
“早在你决定跟蔡嘉佑离开时,我们的关系就断了。”
“我知道你心里仍然卡着那件事,我再悔恨、再想弥补,都不成了吗?”她望向他,眼底蓄满泪水。
“我心里没有卡着任何事,我只是要明白的告诉你,我们早就不是夫妻。”
“如果甯语瞳也做出相同的事,你也会这么说吗?”
但想了想,认真回答,“不会。因为我不会放她离开,就算她偷偷跑掉,我也会想方设法把她抢回来。”
“为什么?”为什么他放她离开,没有想方设法把她给抢回来?
突地心头一阵发酸,难道在他眼里,一、二十年的感情全是虚假?同床共枕的经历也是假的?难道甯语瞳真的轻易地取代了她的位置?
“因为我爱她,我不能没有她。”
“那我呢?”
曾经的夫妻相对眼,他不避不闪,淡淡回答,“对不起。”
他说对不起?所以他爱那个贱人却不爱她?他的意思是因为不爱,所以她想走便走、要留便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