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傻话,生男生女又不是你能决定。”唐明瞅着电脑萤幕,分了心神。
“一看就知道你将来一定是个偏心的爸爸。”白雅君靠在他胸膛上,眼皮开始有些沉,她打了个呵欠。
“那倒不一定,要照顾你一个就很累了,生男生女或者……不生也无妨,像现在这样的生活也不错。”
现在这样?……不行,他想连求婚和一场婚礼都省下来,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但是现在她好困……
“嗯……那我们生一个儿子好了,一个就好……”她应和了一声,下一秒钟就睡着了。
唐明轻抚她的脸,低头吻了她一下,抱着她继续工作。
两人迟迟没有孩子,若是婚后仍然无法怀孕,她一定会失落难过,所以唐明才先表明立场给她打预防针,让她看淡这件事,不要有过度期待。
一个礼拜后,距离农历年还有一个多月,白家父母突然提前回来准备过年,发现儿子重伤住院,居然没人通知他们,李慧英大发了一顿脾气,不只白雅君被骂,唐明也被罚站了。
不过这回见到未来丈母娘,唐明倒是心情很不错。
李慧英留下来照顾儿子,白雅君就可以专心忙公司的事,不用再公司、医院两头跑,忙到没时间回家。
两人的生活终于恢复正常。
白雅君没告诉唐明,虽然医院里有她母亲在,她仍然每天都去探视,现在莫名已经能够起身,她也松了口气,以为一切否极泰来时……
却发生了怪事。
她开始一入睡就做梦,总是在半夜惊醒,泪流满面。
也曾经几次在梦中惊叫,吓到唐明从书房冲过来把她叫醒。
她却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梦,只是感觉很不舒服,身体很沉很重,心里很难受,情绪低落。
她猜想可能是莫名受伤昏迷期间所累积下来的紧张和不安在梦里抒发,况且她醒来后不久心情就恢复,也没发生什么事。
只是唐明不放心,拉她去看医生,医生研判可能是压力所致,开了一些镇静安神的药给她。
她吃药以后比较好睡,但偶尔仍然会做梦,而且渐渐有了梦的轮廓,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她总是在同一个梦境里徘徊,画面一再重叠,慢慢清晰,她记得了梦的内容……
梦中场景是一个穿着古服的男子守着两座坟墓。
她在梦中陪着男子守坟,陪着男子落泪,看着他从壮年化白骨,用一生岁月守着两座坟墓。
她把梦境告诉唐明,她却不敢跟唐明说……每回梦里醒来,心里总浮现一抹熟悉的身影——莫名。
对她而言,莫名是她骄傲的弟弟,是她可以撒娇、撒野、撒泼的家人。
他们姐弟感情好,从小形影不离,两人睡在一张床上已经成习愤,习惯就如同呼吸一样自在,她从来不觉得有什么不自然的地方。
就像唐宋回国时总爱赖在小荷花身边,缠着妹妹陪他,两兄妹也经常聊着、聊着,就在一个房间睡着了,醒来才发现唐宋的胸膛沾满了小荷花的口水,画面很温馨,不是吗?
但是,唐明却一再要求她和莫名保持“男与女”的距离,而且随着两人交往日长,唐明不厌其烦的罗嗦和霸道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
大学交往时莫名回国,唐明还有商量,她放假回家,他口头交代她乖乖回自己房间早点睡,别跑到莫名房间聊天到深夜,影响睡眠。
唐家爸爸过世,她和唐明进入同居生活初阶段,是莫名经常跑国外的时候,她难得见到莫名一面,只要他回来,她就跑回家住,唐明要求她睡前必须打电话向他报备,让他知道她有待在自己的房间,并且锁上房门,已经躺平在床上。
有几次她和莫名聊得太开心忘记打,到深夜就会接到唐明的电话,这时就惨了,她得扔下莫名,拿着电话回到房间,完成他交代的动作以后还得陪他聊天,直到她抱着电话睡着。
她和唐明同居三年后,莫名在国外的事业发展顺利,待在国内的时间比较多了,姐弟俩多了时间见面聊天,偶尔被唐明看到她靠在莫名怀里,或是和莫名勾手搭肩,他就会找藉口拉开她,后来她发现只要她和莫名有肢体接触便会招惹到他,一入夜就被他修理。
白雅君确实从来都不曾认真把唐明的耳提面命放在心上,只因为她和莫名少了一层血缘关系,就要他们姐弟保持距离,那不是很滑稽吗?
两人始终都无法达成共识,而白雅君认为和霸道的大醋桶争辩实在没有意义,她还是做她自己。
一直到某个夏天,那天是爸爸生日,全家人一起庆祝,唐明有事情无法参加,托她带礼物回来。
当天晚上开了几瓶酒,一家人喝到很晚,她后来喝醉了,隔天早上被叫醒,她还抱着头在宿醉当中……
张开眼睛,对上一双鹰眼。
“奇怪,我什么时候回到家了……”看见唐明,白雅君以为她睡在两人的床上,“头好痛,我不吃早餐了,再让我睡一下。”
她还昏昏沉沉地,眼睛一闭翻过身去——
砰!
翻身撞上肉墙,下一刻她就被猛然拉起身!
唐明脸色很难看,不发一语瞪着她,掐着她两只手臂,用力之猛,把她惊醒了。
她从唐明的脸上移开视线……一片浪漫水蓝晃入眼里,白雅君转头发现她刚才撞上的肉墙是莫名的背,她弟弟还在睡,而她……
她好像喝得太醉,完全想不起来她怎么会睡在莫名房间?
还有唐明,他有重要工作到外地去了,怎么会一大早出现在她家?
被一双犀利冷怒的眼神直逼着看,白雅君忍着头痛欲裂的宿醉爬下床,和他一起走出莫名的房间。
她母亲一早和朋友有约已经出门,唐明买了早餐和许多外地特产过来。
白雅君回房间盥洗出来,唐明和父亲正在餐厅吃早餐聊天,看两人有说有笑像父子一样,她拉开椅子坐在唐明身边,他递了早餐给她,而她还在宿醉昏沉。
她没问唐明一大早来做什么,他这个人对长辈很讲礼数,大概是昨天无法帮她父亲庆生,一早特地赶来。
她猜得没错,吃过早餐以后,唐明提议出去走走,中午他请父亲吃饭,让父亲很开心地度过一个美好的假日。
第3章(2)
他们到晚上回五条岛,唐明没再提起早上的事情,白雅君也就此抛到脑后。唐家兄妹两人窝在客厅看恐怖片,白雅君提早上床睡觉,生活一如往常,一日平安落幕。
隔天早上,她在唐明怀里醒来,整个人觉得好清爽,大概是提早睡,精神饱满,感觉头好轻,只是脖子有点凉。
她从床上爬起来,窗口海风吹来,窗外光线柔和,一帘黑色流苏披着光芒晃动,她下床走进浴室,上完厕所打开水龙头,准备刷牙洗脸时,脑袋才打开想到……窗户干嘛挂流苏?
还选个黑麻麻的颜色……
白雅君眼里冒问号,挤上牙膏,抬头对上镜子——浴室里的镜子被人施了魔法,变成一面魔镜了。
魔镜啊魔镜,镜子里顶着一头乱发,发尾参差不齐贴着耳朵的女人是谁?
白雅君突然动也不动,瞪着镜子——牙刷代替下巴掉到地上!
她伸手往后摸……
后颈冰冰凉凉,从小到大细心保养、修剪留到腰线下的长发……呢?
窗户干嘛挂流苏?还选个黑麻麻的颜色……
一帘黑色流苏透光晃动——
她冲出浴室,跑到窗前,抖着手指触摸那一帘黑色流苏,正是她留了多年的长发——
这是怎么回事?
她的头发怎么会被剪下来挂在窗口!
“……挺好看的。”
白雅君回头看见……
身后,床上的男人醒来坐靠着,声音很悠哉,很骄傲地欣赏他忙了一晚的得意之作,捜刮她脸上的表情当生活情趣。
唐明他……
是他,趁着她睡觉一把剪去她的长发披挂在窗口——
白雅君眼前黑暗,差点晕了过去!
“疯子……你这个疯子!”白雅君双手握拳,气得全身颤抖,指关节泛白大骂他。
“为何?难不成你喜欢顶着光头?下次再让我看见你睡到别人床上去,我不会让你失望了。”唐明唇角扬,却一双鹰眼锐利,口气专制毫无商量余地。
白雅君本来还搞不清楚她哪里招惹到他,听到他的警告,她恍然大悟是因为昨天早上被他看见她和莫名睡在一张床上!
她张大嘴巴,难以置信,久久无法言语,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但是——莫名是我弟,是我弟弟耶!”白雅君拿起枕头狂打他,她好生气、好生气,气得眼泪喷出来,气到用拳头捶他,却偏偏他练了一身肌肉,打得她手好痛。
趁她睡觉一把剪刀剪掉她留了多年的长发,他怎么可以蛮不讲理到这种地步,他还是她所认识的唐明吗?她的心好痛……
“够了!你怎么老是讲不听呢?”唐明在她的挥打中抓住她两只手,刻意压低声音,不希望被他妹妹听见两人的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