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楚某没有立场要求姑娘不在街头作画,何况姑娘名声一但打响,那是鱼帮水、水帮鱼的事,这里我指的是彩色人像,不是水墨画作。我提这件事,是有原因的。”
“愿闻其详。”
“明年宫廷选秀,不只京城,各地方都会有秀女陆续送画像进宫,往年京城里的画师常常供不应求,再加上许多仕女画往往被画师过度美化或丑化,与本人差异相当大,而皇家那边自然希望画像能与本人越接近越好。
“如果姑娘愿意签下合同,锦绣画坊必会想尽办法为姑娘造势,引起皇家重视,届时求画者众,一幅画像不会只卖三十两价,或许能喊到数百甚至上千两。”
数百、上千两?哇!超吸引人的,这下子小鹿不是乱撞,而是疯狂了。
她很想立即应下,却还是在深吸气后缓声道:“楚爷容我再想想,下次过来时再作答覆。”
“希望姑娘能够深思,这是再好不过的机会。”
确实,这是个赚大钱的好机会,不可轻易放弃,不过……摆谱,懂不懂?头点得太容易,怎能谈出好条件?
她笑得两个小梨窝若隐若现,美得晃人眼,楚诚璋心头一动,笑意更盛,心道,这样的女子,怎容错过?
第一章 攒钱买到老破屋(2)
脚步轻快、心情愉悦,回家之前,她先去一趟当铺,二话不说,把刚到手的玉佩往柜台一拍。
“掌柜的,我要当这块玉佩。”
汪掌柜是个和气人,就算进门当的只是一床破棉被,态度也是温和亲切,要不,日昇当铺怎能在京城独占鳌头?
他拿起玉佩,只消一眼……脸色微变、目光收敛,不会吧?他翻来覆去,来来回回看看过几回,再抬眼,又是一脸亲切。“姑娘这玉……打算活当还是死当?”
“死当。”她考虑都不考虑,直接把话给递了。
“姑娘想当多少?”
啥?价钱不都是当铺说了算?怎会问她想当多少,要是她来个狮子大开口,他不得趴在地上哭。
星星反问:“多少都可以吗?”
汪掌柜面有难色,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说:“还请姑娘口下留情。”
啥?它不是玉佩,而是提款卡?想想年轻公子的暗示,夭寿,莫非还真让她碰上四阿哥、八阿哥之流,而这块玉佩是权力身分的象徵?狠狠地抖两下,试图抖掉身上的鸡皮疙瘩,她决定尽快脱手保平安。
“不为难掌柜,您说这块玉值多少,我便当多少。”反正她永远都不想再看到它。
玉价还好,三、四百两罢了,但玉佩上头那两个字……
算了,人家姑娘没当一回事,他便假装天下太平无大事。“姑娘,要不……我给您五百两,如何?”
五百两?心脏猛抽两下,她忙不迭点头,该签的字签一签、该填的单子填一填,然后美美地抱着五百两银票回家。
星星出了当铺,汪掌柜连忙唤小二把店看好,怀里揣着玉佩,飞快往外跑,不能怪他紧张啊,这块玉大殷朝上下只有三个人有,它代表的意义……非凡呐!
这段插曲,星星自然不知道,她只是像乘了筋斗云似的,飘飘然地回到家里。
有了钱,她的安家计划就能提早实现。
关上门、放下画具,她先把布袋里的银子倒出来,连同之前攒的银票细细数过一遍,不算铜钱的话,有两百七十三两,再加上兜里的五百两……够了!
之前她在京郊的清溪村相中一块地。
初来乍到的,她对土地价值不是太清楚,但地主信誓旦旦说,他的地全是良田,一亩要价十二两,总共有三十亩,不分割卖,要买便一块儿买。
这么粗粗一算,就得三百六十两,是贵还是便宜了,她心里没个成算,她就喜欢那块地离京城够近,来回一趟不过半个时辰。
她喜欢乡下的静谧,却不能不在都市讨生活,因此清溪村对她而言再适合不过。
故而打从知道那块地要卖起,她就卯足劲儿存钱,谁晓得这临门一脚竟是被“阿哥”给踢进来了,深怕田地被买走,她将银票收妥后,匆匆往牙子处走一趟。
这一出门,直到黄昏,她又晕乎乎地踩着筋斗云回来,怀里多了张地契,三十亩地,她星星终也晋身地主阶级,ㄎㄎㄎ……
接下来事儿可多啦。
然后整理行李,然后上街买棉被新衣、锅碗瓢盆、油盐粮食……各项日常所需,然后兜里有钱,她大方地给老婆婆二两银子,就当感激她在穿越初期的照顾。
最最最的然后,她起个大早,雇一辆马车,满满当当地载着新买的家当,志气高昂地回……“家”。
咻——一阵寒风吹过,撩拨她孤单的背影。
这是她花三百六十两换回来的……鬼、地、方?
想像永远比现实美好,三十亩田,听起来很漂亮,但是被雪封冻、寸草不生的黄土地,再加上残破到教人鼻酸的老屋……
她应该先过来看看的呀,不能一味相信古代人的善良。
呼,星星站在老房子门前,数不清第几次叹气。
她猜,大概整个清溪村里,找不到第二间比这更破烂的房子。
伸手轻轻一推,嘎……砰!
卡榫坏掉,木门顺势倒地,顺带把生锈的大锁给扯坏,一阵灰尘扬起,星星抹了抹脸上的尘土,呛咳几声。
“噗!”
笑声响起,星星转身,只见一个二十几岁的女人站在隔壁屋子的大门前,掩着朱红小嘴,冲着星星直笑。
这两栋房子是连在一起的,据说原本住的是已经分家却感情不散的两兄弟,两个房子中间只隔一条五十公分不到的走道,房子背对背相连,后面的房间只要打开窗户,兄弟俩就能相见欢。
哥哥弟弟各有十五亩地,哥哥分的是老宅,弟弟分到新盖的屋子,后来弟弟想做生意,便把地卖给哥哥,弟弟本想留着老宅,过年时可以回来和哥哥团聚,谁知生意越做越好,在城里盖上大房子,过年过节的,弟弟不回村子,反倒是哥哥领着一家人进城相聚。
之后又有某个好事人牵线,弟弟把房子卖给秦寡妇。
后来哥哥儿子考上举人,当了县太爷,便也搬去和儿子团聚,老家这边的房子和土地只能卖掉。
星星买的是大房的土地和祖宅,屋宅比隔壁的年份大、屋龄老,亏得是住这么多年都没整修,夫妻俩抠抠省省的,把攒下来的钱全拿去供儿子念书了。
“小姑娘别生气啊,我可不是在笑你,我姓秦,秦可卿,妹子叫什么名字?”
她叫秦可卿?差一点点,她就回答“贾宝玉”了。她敛起神,回答:“朱星星。”
“朱家妹子,这门可不是你弄坏的,林家夫妻节省,那扇门早就坏了,却舍不得花钱修,光盘算着什么时候要搬家,从没想到后来的人要怎么住。”
星星苦笑耸肩,看着倒得七零八落的篱笆,忍不住叹气。
“家里没东西,老夫妇也不怕人偷,幸好儿子成才,要不日子可怎么过?”
秦寡妇走来,她长得娇小,纤腰紧致、胸脯浑圆,保养得宜,一张宜喜宜嗔的瓜子脸儿,挂上不符年龄的清纯笑容,她挽着柔丽的黑发,更衬得颈间白得像雪似的。
“姊姊可知道,村里有谁能帮忙整修屋子的吗?”
“有啊,待会儿过来的陈大汉就能。”
话音才落,一个身子粗壮结实的男人从小路那端出现,看见星星,他微微一愣,紧接着羞红了脸。
秦寡妇摇着屁股朝他走去,身子一软,勾住他粗壮的臂膀,介绍过双方后说:“阿汉,你快过来帮朱家妹子看看,这屋子哪里得修。”
陈大汉闻言走来,从里到外逛上一圈,问道:“不知道姑娘是打算长住,还是暂居?”
“有差吗?”星星问。
“如果长住,肯定得大修,只是这房子都几十年的老屋了,当初盖的时候也舍不得用好材料,与其大修,不如推倒重盖还快些。如果暂住,门和篱笆整理整理,也能栖身。”
盖房子也不是不行,但有心盖,她就不想随便。
“朱家妹子如果想盖屋,趁年前农闲之际,可以找到不少人手,要是过完年,大伙儿都准备春耕,可没时间帮你,这一拖延,恐怕得拖到三、四月过后了,万一碰到春汛,这屋子也不晓得能不能撑过去。”秦寡妇一双眼睛亮了亮。
盖屋不得寻个做饭菜的吗?小姑娘看起来柔柔弱弱,大家闺秀似的,哪操持得了这些?自然得她来帮帮手。
“请问陈大哥,盖房子得花多少时间?”
“不一定,得先确定要盖多大、盖几间房,要青瓦屋还是土砖房?”
她一个人……“我想盖青瓦屋、高墙院,正房五、六间就够,厨房柴房置物间另计,但我希望每间房能够大一点。”
“多大?”
“普通房间的两、三倍大吧。”都住到古代来了,谁还耐烦公寓的小隔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