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不批评,旁人就能照做?我没有她坚韧的意志与抗压性,受不了闲言闲语,我希望活得简单清心。”
“放心,没有人看见我进来。”
“夜路走多,总会碰到鬼,以后别来了吧。”
“还以为你对我和我对你的心思相同,是我误解了吗?”
他没误解,只是韩岁那么小却能看透澈的事,她怎就没想清楚?
她只想同他搞一夜情还是发展长久关系?如果是长久关系,那么他对待她的态度确实不严谨。
她不主动问他的家庭,不问他有没有儿女,如果他要的也是长久关系,不需要她问,他也会交代清楚,但是他……绝口不提,所以她明白他的态度。
既然如此,她便缩回去,不搞关系,只当盖棉被纯聊天的朋友。
她转移话题,问:“明天你也要进宫吗?”
她已经答应在皇帝生辰时进宫表演。因为钱很多,因为可以出名,最重要原因的是,皇帝她的画像非常满意,想看看画师是谁,从来没有人可以拒绝皇帝的要求。
“你希望我陪吗?”
“希望。”即使明白他的陪伴不会长久。
笑了,他喜欢她的希望。“我过来,就是打算陪你明天进宫。”
“皇上寿诞,你也在受邀名单?”
“没有,我只是个五品官,等级不够,我在宫外等你,出宫后我们一起去看韩岁。”他说得神情愉快,忽略她的神情黯然。
“去将军府吗?”
“不,是镇远侯府,韩镇封侯了。”
并吞赵国、拯救皇帝政权,这样的功蹟确实该升官。“我能去吗?”
这几天,她一直在等待韩镇给她送来休书,两人的关系还是早点厘清的好。
“为什么不能?”
“不是不能,是尴尬。”见前夫和见前男友一样,既忐忑不安又尴尬无边,何况她还垂涎人家的好兄弟。
“别担心,韩镇知道你失去记忆了,能告诉我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吗?”
“不知道,我在破庙里醒来,发现额头撞一个大包,我猜,许是觉得丢人,才撞柱自尽,没想到没死成。”
心抽了两下,愧疚染上眼,郑远山问:“在那之后呢?”
她缓缓道来,说出那两个月的遭遇,他听得无比认真,并且试圆从中间抽丝剥茧。
似乎所有的不对劲都是从她醒来之后开始发生,他突然想起军中传闻。
有个受重伤的小将,军医斩钉截铁说救不回来了,只好将他放在一旁等死,没想他竟然活了,只是清醒后的他,对眼前的一切不复记忆,原本杀敌无数、勇猛刚强的小将变得软弱无能,看见血都要哇哇叫上半天,他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小将,还给自己改了名字,最重要的是……过去只粗粗认得几个字的他,变得文采丰富。
她也是相同的情形吗?否则她的兄弟姊妹多得很,不会只有星星月亮太阳,她的父亲也不是画师^他太好奇,却还是坚持,坚持认为自己赢得她全数信任的那天,她自然会将一切告知。
这天的晚餐是郑远山做的,他不会做菜,但是会劈柴烧火烤肉,两人吃得满嘴流油。
她只喝两口酒就胡言乱语起来,还绕着他跳舞唱歌。
她说她很快乐,她说很高兴他喜欢她,她说,就算他们再没有以后,她也会牢牢记住这个晚上……
他一路都在笑,他捧着她的脸,轻轻吮上她的唇。
傻姑娘,他们怎么会没有以后,他们的“以后”,从明天日出开始……
第八章 郑远山就是韩镇(1)
进宫什么感觉?
就是……崭新的故宫,很雄伟、很壮观,但不是没见过,因此星星的心跳速度还维持在正常的范围内。
但赵老头可不行啦,他的心脏像脱缰野马,跳得快要受不了,一路走来,星星不断提醒他:淡定、淡定、再淡定……但他还是激动不已。
郑远山只送她到宫门口,他没交代什么时候来接她回去,但他说:“没事,一切有我。”
没头没脑、没科学根据的一句话,却让她深信无比,所以说吧,恋爱中的女人,脑袋里面装的都是稻草。
明明知道的呀,知道他不交代家世、不够诚心,明知道自己的身分还压在那里,两人之间的路滞碍难行,她却还是决定放任自己的感情。
蠢、不理智、脑袋有洞……她通通认,但她阿Q地说服自己,反正他武功高强,不会被村人看见,不会出现谣言,她不会变成秦寡妇,她可以在小小的一亩三分地里幸福。
今日是皇帝二十七岁寿诞,不是整寿,但为庆祝将赵国收入版图,这场寿宴办得极其盛大,四品以上的官员都带着家眷进宫了,一时间宫里人潮汹涌、热闹非凡,一片繁荣景象。
过去表演者在水榭那边,观赏者在水榭这边,隔着湖水,看得清楚才有鬼,但观者观的不是节目而是意境,所以没有太多人抗议。
但今年有星星这个非常“特别”、平王爷亲自推荐的优质节目,因此观众席正前方留下一块小小的舞台,区隔了星星与旁人的不同。
弹琴跳舞、跳舞弹琴,唱歌、杂耍……节目千篇一律,但碍于皇帝在场,没人敢说话,使得整个场景有些肃穆。
星星失笑,过这种寿诞,皇上,辛苦您了。
星星甫进宫,殷祺就跟她在身边,一边带着她参观新布置上的花花草草,一边同她说话。
他乐津津道:“星星,同你说件事儿,你看能不能允。”
“王爷请说。”
“我府里的小妾想请你过去赏花。”
“是赏花还是昼人?”
被一语道破,殷祺不好意思。他已经上锦绣画坊好几回,每次都铩羽而归,为迎接五月的选秀大典,星星分身乏术,只能接秀女画像。
因为想画的人家太多,现在一幅画已经喊价到三千两,这让之前犹豫的人家后侮不已,早知一画难求,就该直接把人给订下。
“成天在桌前画画也无趣是吧,不如去王府放松个一天半天,如果方便的话,随便画个一两幅也好。”
那是小妾们的盼望,可不是他的,他想星星到家里走走,如果喜欢、如果开心、如果有一点点的小可能……就直接住下不走了,多好!
“一两幅够吗?王爷家里的小妾通房听说有十几人,到时是要画妾还是画丫头?”
她这一问,让他住了嘴。
对啊,现在是为了没得画,天天在家里同他闹,到时会不会为了画谁又闹上几场,如果是的话,日子还有没有法子过?
星星在心底暗笑,被她说中了?
她叹道:“你们男人啊,总以为一夫一妻是种惩罚,殊不知那是对你们的保障,养一只老虎叫做威风,养一窝老虎叫什么,知道吗?”
“叫啥?”
“叫自寻死路。”
“不对,问题不是出在男人身上,而是女人。这女人啊要是温婉乖巧一点,后院自然平静安宁,啥事都没,偏偏女人心不知道是怎么长的,好日子不想过,就爱瞎闹腾。”
星星喷笑,指着他道:“如果一个女人置上十个、八个男人在后院,恐怕不仅仅是闹腾,而是兵刃相向吧。”
“男人女人怎么能一样?男人可是家里的顶梁柱,要支撑门楣的。”
“意思是男人在养女人,对吗?”
“没错没错,要是男人不养,女人就该饿死了。”
“多少名门闺秀出嫁时十里红妆,怎么样也能养活自己一辈子,哪需要靠男人养,说不得男人手头紧的时候还得跟妻子求助。”
这话又是一语中的,堵得他没话可说。
看着她娇媚的脸庞,殷祺心动更甚,身为皇子,人人都想往他身上靠,想沾沾他身上光芒,不是阿谀谄媚就是奉承讨好,偏她躲他、避他,正面遇上了还酸言酸语刺着他。
可……是不是正因为她同别人不一样,他才会觉得她美得让自己蠢蠢欲动,满心想着如果可以把这只老虎拴在他的窝里,多好。
“星星,你可不可以答应本王一件事。”
“王爷请说。”
“考虑一下本王,如果你愿意,我去向皇兄争取以侧妃之礼迎娶。”
话出,她拿看白痴的眼光看他,摇头,满目同情。
“你怎么这样看我?”
她凑近他,压低声音道:“王爷,别讳疾忌医,脑袋有病得尽快治,否则晚了,怕是没得医。”
她在骂他?他应该生气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嘴角上扬、再上扬,最后憋不住的笑意从嘴里闯出,哈、哈、哈他的笑声吓到星星,她退后两步,这位王爷好像真的病得不轻?
这时,宦官上前示意,星星点点头,拿起画具。
她是最后的压轴表演,是殷祺争取来的,她不知道殷祺干么对自己这么好,但这分恩情,她承了。
星星拍拍赵老头肩膀道:“轮到我们上场,赵伯,看你的了。”
赵老头鼓足勇气,用力一点头,抓起二胡跟在星星后面走。
站上舞台,把画具架好,今天星星一身清丽脱俗的打扮,银白色的长衫,裙摆处用黑墨描绘一幅莲花图,腰间一条粉色宽腰带,显得她腰细胸挺,雪白清秀的瓜子脸上长睫弯弯、五官明媚,那模样彷佛是画中走出来的仙子,飘逸出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