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弃妃秘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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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该归功李萱。

  虽然周煜镛并不那么乐意承认,但事实不会因为他的忽略而改变。

  过去两个月,他讨厌她、厌烦她,甚至时不时向她寻衅,偶尔还出现想要对她动手的张扬怒气,可她总是一脸平静,文风不动地回他一篇大道理,令他不服气、企图抗辩,却在静心下来认真思索后,不断重复想起,第一次到她屋子吃饭的事——那日端来的饭菜冷了,浮上一层恶心的油,他气得又发火,摔掉满桌碗盘,吓得宫女噤若寒蝉。

  小瓶子连忙去把李萱给找过来,她一进门,脸上不带半分表情,只是低下身将碎片一一拾起,她一面捡一面说话,也不知道是在对谁讲,或只是在自言自语。

  她说:“权势只能吓人一时,不能唬人一世,有力气愤怒,不如拿去追求成功卓越。

  成就是努力来的,不是吼骂来的,轻贱旁人并不能使得自己更显高贵……”收拾好碗盘,李萱无视他的怒气,带着沉鱼、落雁离开他的屋子。

  他肚子饿,气得想找她再吵一架、在她身上发泄怒气,于是阔步走到她屋前,没想到见到她和沉鱼、落雁正围着桌子吃饭,不是御膳房做的,是她自己开的小灶。

  两盘青菜、一碗鸡肉,分明不是上得了台面的食物,可不知道是不是饿得凶,挑衅的心情在看见那些菜时,他忍不住大步进屋,半句话不说地抢下她手中的半碗饭,扫光满桌菜肴。

  李萱不语,只是偏着头静静看着狼吞虎咽的他,脸庞上带着温暖笑意,像看个孩子似的。

  见他饿得紧,她又和沉鱼转进小灶房烫了蔬菜,弄来一盘炒蛋。

  他得了便宜还卖乖,讥笑她,“什么时候怀玉公主变成厨子?”

  她没被他惹毛,眼角含笑,回望他,“是庖丁就让他去解牛,是伯乐就让他去相马,是鲁班就让他去弄斧,是高祖就让他去治国,人本该尽其一身才能,为自己、为旁人做点事,我善厨艺就别浪费功夫,不管这工作是高贵或低贱……”她说了一大篇后,顿了顿,问他,“至于你,除了做五皇子,还想做些什么?”

  她的声音淡淡的、柔柔的,没有半分强迫人的口吻,但就是会让人把话听进耳里、记入心底。

  他性情孤癖又反骨,分明把她的话听入心,分明觉得她的话有道理,却还是忍不住冷嘲热讽。

  他说:“一个动弹不得的人能做什么?一个充满不幸、处处受挫的人,能够做什么?”

  李萱没有露出半分嘲弄,只是眼神中有让人厌恨的悲怜。

  半晌,她轻缓开口,像是怕吓着他似的。

  “受挫是好的,它会加深你对生活的理解;磨难也是好的,它会让你对成功的内涵更加通透;不幸也非坏事,它会让你对这个世间的认识更成熟。

  而你,从来不是动弹不得的人,你还有脚,虽然它不如旁人的俐落好使,但一样可以带你畅游天地,它影响不了你聪颖的脑子,改变不了你的雄心壮志,除非……”

  “除非什么?”

  他冷眉问。

  “除非你的心让那些你不在乎的人,用恶毒言语所蒙蔽,除非你相信自己动弹不得,做任何事只会失败受挫,那么你将渐渐地变成他们想要你变成的那种人——无用、颓废又自轻的男子,最终你将顺遂了敌人们的心意。”

  “话说得容易,如果是你,你能不在乎别人的批评?”

  她莞尔一笑,说:“很难,但我会努力无视他们,因为我明白,一匹英勇的奔马,绝不会因为被苍蝇咬了几口而羁绊住它的脚步。”

  他与李萱的相处就像这样,他是把槌子,她却是团棉花,他使尽全身力气敲打仍打不出她的忿然,只打出自己一身无奈。

  第七章 激励起了大转机(2)

  那日之后,他并没有改变什么,只是偶尔反覆思索她的话,而她也没有逼迫他,每日还是过着同样的生活,看书、做针线、煮菜,不同的是,他绕到她屋子里的次数越来越多。

  然后不知不觉间,他开始在她身边读书写字,开始在她屋里吃饭。

  他们是朋友吗?并不是,她于他而言还是个讨厌的女人,还是周旭镛硬塞到他身边的垃圾,他讨厌她,却没办法否认……他喜欢李萱身上散发出来的恬淡气息。

  他很喜欢用恶意的口吻,在她发呆时说:“你在想着二皇兄吗,别傻了,人家和王氏感情好得很,你想破坏?没门儿。”

  他想激得她张狂,可李萱却眼含笑意地反问他,“人非要沉浸于一段美景,不断回味咀嚼,百般缠绵才行?”

  “你敢说,你已经放弃那段美景?”

  他咄咄逼人。

  “何来放弃?那番美景从来就不是我的。”

  然后她低下头继续看书,他转开眼睛,发现站在门外的周旭镛。

  二皇兄脸上说不清是什么表情,他厘不清皇兄的想法,只见他静静地看着低头的李萱,须臾后离开,二皇兄没跛,但脚步却带上沉重。

  他看不透李萱,更看不透二皇兄,不明白他们演的是哪一出,但自从那次之后,他再没有在李萱面前提起过二皇兄。

  刺伤她,他已失却起初时的快乐。

  他想过也许有朝一日,自己不再那么讨厌她,他们或许可以……拉开嘴角,周煜镛加快脚步往李萱的屋里走,他要告诉她,除了做五皇子,他确实还能够做些什么。

  没想到,人未至,他先听到江婉清发怒的声音。

  李萱抬头,发现江婉清与周月屏满脸怒容,无奈轻喟,“对不住,我分神了。”

  “你这个下贱的丑八怪,别以为父皇把你给了五弟,你就会变成真正的皇家人,还早得很呢,五弟得为皇后娘娘守孝三年,到时你已经人老珠黄,就算他是个跛子,好歹是个货真价实的皇子,岂能配你这个又老又丑的贱婢。”

  李萱没反驳,点头轻声道:“多谢公主提醒。”

  周月屏没想到她竟会是这样的反应,她的恶毒像石头丢进大海似的,激不起半分浪花,这让她更抑郁了,一腔怒火不知该往哪里发泄,她恨恨地抓起手中杯子就要往李萱脸上摔去。

  “住手!”周煜镛进门,满面怒容。

  周月屏回头,她岂会把周煜镛看在眼底?她的母妃可是执掌后宫的淑妃,很快就要成为皇后的人呢!看着周煜镛的怒容,她扬起尖刻的笑意,连他也被李萱收服了?哼,她把杯子往地上一砸,啪!杯子碎了一地。

  “你、你居然……”

  “我为什么要住手?叫你一声五弟是看重,说透了……你母亲是什么身分哪?”

  她抢下话,仰起鼻子冷哼一声。

  明明白白的看低,清清楚楚的贬抑,这口气周煜镛哪里吞得下去。

  周月屏成功地激怒周煜镛,他冲上前,扬起手就要往周月屏脸上落下巴掌。

  李萱不愿事端扩大,抓住他的手腕拚命阻止,可周煜镛已经失去理智,哪肯罢手,他大手一挥甩开李萱,抓住周月屏的手腕,不轻易放过她。

  江婉清见状冲上前来拦,可她毕竟是女子,哪有周煜镛的力气大,几个拉扯后她被摔到墙边,跌倒时撞翻茶几,上头的花瓶掉下来又砸出满地碎片。

  周煜镛并不打算息事宁人,抡高拳头,眼见就要闯祸。

  情急之下,李萱扬言,“你何苦呢,何苦跟着跳梁小丑绕圈圈,你是心高气傲的五爷啊。”

  几句话,李萱止下周煜镛的动作,却没想到这些话狠狠地勾起周月屏的满腔怒涛。

  一个冒牌公主居然说她是跳梁小丑?!有没有搞错?那贱婢的爹娘是给人提鞋驾车的,竟讥讽她这个淑妃唯一的独女、高高在上的金枝玉叶是小丑?这会儿就算周煜镛肯放过周月屏,周月屏也绝不肯放过李萱了。

  她恨恨冲过来一把抓起李萱的头发,飞快往她的脸上甩去一巴掌,转眼间,李萱脸颊浮上五根鲜明的指印。

  周月屏还不解气,脚一踹,把李萱踹倒在地。

  跌倒时李萱下意识用手去撑,不料一阵刺痛传来,她这才发现地上的破瓷扎进了她的掌心,抬起手,鲜血顺着她的手往下滴落。

  事情在瞬间发生,屋里一片紊乱。

  “你这个贱人,二皇兄不要的垃圾,别以为谁可以护得了你,不过是一个跛子,我还不放在眼底……”周月屏不肯住手,她死命揪住李萱的头发又吼又闹,不管周煜镛的拉扯,对李萱拳打脚踢,一心想毁掉李萱那张让她满心愤懑的脸。

  “很好,我倒要看是谁才能让你放在眼底。”

  冷峻的声音传来,怒叫声戛然终止,众人停下动作转身,发现周敬镛和周旭镛站在门口,他们的脸色严厉冷肃,像寒冰似的。

  周月屏心头一凛,呐呐松开李萱的头发。

  趁着宫女进屋收拾,周敬镛在教训周月屏与江婉清同时,李萱悄悄转进寝屋,拿出伤药为自己包紮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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