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唐汐知态度虽冷淡,但至少都是好声好气的,经此一番话,她的话声陡然转寒。“就算歙县里最热闹的市集,最大的绸缎铺,收取规费也不过三两,我给你五两已经算是超出行情了,但你依旧纠缠不休。你也很清楚,五十两这个数字没有人会拿出来,所以你纯粹就是来找麻烦,干扰我做生意的。
“我早就调查过,这一带没有人在收取规费,你肯定是有心人派来的,而这歙县里会没事找我麻烦的人,我只想得到一个——郝富贵,对吧?他给你多少钱让你来砸我的店?”
唐汐知其实是试探,但她说得煞有其事,好像什么都知道了一样,让那钱大头心头一惊,脸色也随之难看起来。
郝县令说了,砸店一事可千万不能攀扯出背后是他,可现在被人直接猜出来,钱大头顿时心慌起来。
“哼!谁……谁跟你罗唆那么多,给我砸!”钱大头索性不管不顾,直接吆喝后面的兄弟砸店了。
想不到他叫了老半天,后头的人没一个动手,他怒气冲冲地回头,赫然发现自己的兄弟们早已横七竖八的倒下,全昏了过去,而一个身材魁梧壮硕的男人正阴沉沉地瞪着他。
“是你要砸我的店?”安硕想不到自己只是出去替媳妇买个早膳,居然会让她遇到这种事。
这下钱大头真的怕了,吓得双腿发软。这男人能一声不吭解决自己那么多人,还不让他们发出一点声音,这得要多厉害才行?自己这一点三脚猫功夫,还不够他一拳的。
“那个……误会,一切都是误会……”钱大头往后退。
他身后不远就是唐汐知,安硕哪里可能让他靠近她,于是一步上前,毫不罗唆的一拳过去,这一拳倒是比打其他人更用了点力气,钱大头顿时惨叫一声,随即与他的兄弟一样昏了过去。
“夫君!”唐汐知迎了上去,看着英勇的安硕,简直眼中都要冒出爱心,原来他发起威来是这么好看的。
“你没事吧?”安硕问道,一边上下打量她,见她衣服完整,头发都没乱一根,才松了口气。
“我没事。”她当然是知道安硕很快就会回来,才敢放心与那钱大头周旋的,“我告诉你,这群人并不是一般的地痞流氓,他们是郝富贵派来的!”
“郝富贵……”安硕握紧了拳头。
“夫君,你说这要怎么办?郝富贵一定知道了这是我们的茶行,不弄到我们关门,他不会死心的。”唐汐知想不到郝富贵竟然真的无耻如斯,得不到她就要断了她所有的路。
“这件事我来处埋。”安硕深吐了o气,“这阵子买茶的人都登记好了吧?”
唐汐知点了点头。“都登记好了,也收了订金,只等着我们送茶去。”
“既然如此,茶行先关起来,这阵子你先回小南村专心制茶,茶做好直接叫人送去,茶行暂时别营业了。”安硕果断地道。
“好。”唐汐知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你这么相信我?.”安硕有些愕然,他还以为要费一番唇舌才能说服她,毕竟她很看重这家茶行。
唐汐知嫣然一笑。“你当我傻了?我不关门,难道还让郝富贵请人来砸?何况你是我的夫君,我当然相信你,你说有办法就是有办法,我只要等就好了,否则还要担惊受怕的,我嫁人做什么?”
这番话在安硕听来简直是无与伦比的满足,能够得到她的肯定,比他为王府立下了滔天的功勋还令人喜悦。
“汐儿!”他感动得一个箭步上前,搂住她就是一阵猛亲。
要是以前,唐汐知一定会推开她,但她今日却无比的乖顺,让安硕的男性尊严不断膨胀,忍不住就将她抱了起来。
“等等……”唐汐知指了指他身后那一地的人。
安硕皱起眉,抱着她转过身,走到那些人身边,一个人一脚全踢出了店外,然后大脚一伸,将店门关了起来。
之后安硕便抱着媳妇回后院,相信等会儿掌柜来了,也不敢到后面去打扰他们。
白曰宣淫这种事唐汐知一般是不许的,不过今日他表现杰出,就奖励他一番。
若是他想起等她回小南村,他得好一阵子没肉可吃,相信他会卯足全力,想方设法的在最短时间解决郝富贵这个麻烦,如此也不枉她牺牲色相这么一回了。
安硕的告假提早结束,他匆匆回到王府,第一件事便是求见雍王妃。
雍王因为西南都蛮族战事的原因,也从京里回来了,对于一个普通侍卫队长的求见,雍王通常不会理会,但安硕不一样,他在西南运粮时可是立了大功,再加上他的婚事还是雍王妃主持的,雍王妃也十分欣赏唐汐知,安硕算是在王爷与王妃面前都留下了不错的印象,这次求见竟异常的顺利。
安硕来到雍王与雍王妃面前行完大礼后,直接献上了自家茶叶。
“属下居住的小南村世世代代以种茶为业,不过因为制茶技术没落,久而久之村人误以为村里种的不是好茶,乏人问津,便不再积极种茶。然而属下的妻子有着种茶制茶的技术,在她的努力之下,终于制出了属于我们小南村的春茶,取名为金叶银毫,想请王爷及王妃品尝。”
雍王妃一听,笑道:“是唐姑娘……喔不,是你夫人制的茶?早知她是个心灵手巧的,送到你身边重振你们小南村的叶业,也算是你的福气。”
雍王倒是挑了挑眉。“王妃对此女评价甚高?”
王妃点了点头。“此女姓唐,闺名汐知,姿色不俗,被县令看中欲强聘为妾,鼓起勇气跑来搁下我参拜的车轿,求我救她,但那县令却不放手,她宁可嫁给当时还是侍卫的安硕以求脱身,也算是性烈了。”
“姓唐?”雍王想了想,“是不是卖茶的富商,前年家毁人亡的那户?”
“是的。”雍王妃叹息,“唐汐知一直怀疑就是那郝县令害得唐家败亡,却苦无证据,可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她也并未求我替她撑腰,怕我为难。原本安硕家穷,她因为逃难也身无长物,让他们成亲,对于她未来的日子我还有些担忧,想不到她似乎已经走出了另一条路。”
雍王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不仅对唐汐知好奇,对这茶的口味更是期待起来。“那本王非得尝尝这茶不可。”
于是雍王妃命丫鬟将茶叶冲泡,端到前头来。
雍王与雍王妃兴致勃勃地端着茶,一掀盖,便是一阵扑鼻的茶香,仔细品来还带着点花香与类似坚果的香气,两人什么好东西没见识过,不会像安大娘或是林大爷那样失了态,不过这样的茶香也令两人眼睛一亮。
雍王与雍王妃啜了口茶,细细回味茶汤入口时的甘美清香,忍不住又多喝了口,两人之中雍王尤其好茶,好半晌才深深叹息。
“确是好茶!与我在皇宫里喝的几乎不相上下,甚至风味更为独特。”他大赞。
雍王妃也点头附和,眼中闪着欣赏。“这样的茶竟产在我们歙县,真是稀奇了,我本听人说徽州无好茶呢!”
雍王被这么一说,心中一动,多了几分想法。“是啊,咱们徽州的茶比起旁边的饶州实在不值一提。安硕,你献上这茶是否有所求?”
安硕不想拐弯抹角,也不想对雍王使任何心机,遂直言道:“内人的安家茶行是我们小南村的希望,可是茶行近日屡受地痞无赖侵扰,属下与内人皆猜测是郝县令所为,只是苦无证据,也不敢乱说。属下是想求王爷与王妃,能否入股我安家茶行,只要出个名就好,不需要任何银钱,若是获利还会给王爷分红。”
“你如何认为这么唐突的要求,本王会答应?”雍王眼睛闪了闪,摸了摸下巴打量这个有些大胆的属下。
安硕原就是豁出去才来的,自然不会有任何隐瞒,“因为属下以为这是两利的事。一方面属下的茶行受到保护,地痞无赖不敢侵扰,这茶才能越卖越好;另一方面,属下知道西南战事吃紧,王府正缺银两送军饷。属下不敢瞒王爷,这茶行开业不到一个月,入帐的银两已达八百多两,属下请求王爷入股,也是想替王爷找一个赚钱更快的法子。”
“你真是个坦白的人。”安顽说得一点也不客气,却也显得他的实在与无伪,倒让雍王更欣赏了,“只是你们这小小的茶行想打着本王的名号行事,似乎有些……”
言下之意就是堂堂雍王去挂名一个小茶行,简直自眨身价。
安码却更是笃定地道:“虽然现在只有我们安家茶园种茶,但内人以后是要带着整个小南村种茶的,如果这茶入得了王爷的口,把名声成功地打出去,这金叶银毫说不定也是咱们
歙县,甚至是整个徽州府茶业的希望。”
“说得好!”雍王低喝一声,笑道:“老实说,本王也觉得这金叶银毫条件极佳,真想不到徽州也能出这样的茶,若是日后出了名,那就是名扬四海流传后代的事,本王还算是沾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