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还吃不吃饭?”
“再凶狠点。”声音太软绵无害了,只会害他想再把她压上床。
“……”是打算逼她,把他当成齐化幽不成?
等两人到正院奉茶时,早已经日上三竿了。
一踏进偏厅里,齐墨幽抬眼见坐在主位上的两人,她有一瞬间的错愕,只因余氏并不如她想像中的妖艳夺目,反倒像个小家碧玉,有双迷蒙的眼,看似无害,却能让卫和宠妾灭妻。
至于卫和,她的公爹,此刻正黑着脸。
她略思索了下,走到卫和面前,二话不说就跪下。“媳妇来迟,还请公爹恕罪。”
此举教卫和吓了一跳,原本他听了余氏哭诉她让下人打了她身边的嬷嬷,正打算跟她问罪,谁知道她一来就跪下请罪。
“起来!做什么?”
卫崇尽恼火地要将她扯起,她却是动也不动。
“是媳妇不对,来迟了就该道歉。”她说话时,双眼眨也不眨地看着卫和。
卫和直睇着她,想起她的父亲齐彻,当年两人也常有往来,可齐彻早已经战死沙场……
“起来吧,不过是来迟,哪有什么不对?”
“谢公爹不怪罪。”齐墨幽先做足了礼数,才让卫崇尽拉她起身。
不等余氏身边的丫鬟端茶,她一个眼色,画瓶便将茶盘递上,她接过送到卫和面前。
“这是当初皇上赐香衙匾额时顺便赐下的贡茶,公爹尝尝。”
卫和接过一尝,哪怕他不品茶也知道这茶确实是自宫中来的珍品,朝她微点头示意,然而这才发现茶盘上只有一杯茶。
“怎么只准备一杯茶?”他沉声问着。
“难道媳妇准备错了?”她佯讶道,在卫和要再开口之前,抢下一城。“婆母早已不在,媳妇自然是只准备公爹的茶,有错吗?”
卫和张了张口,却是反驳不得,可身边的余氏抿了抿唇,难掩失望地垂下脸,教他忍不住开口道:“你婆母虽已不在,可还有个姨娘在,你应该——”
“公爹,自古以来,姨娘就是妾,妾就是奴,这天底下有主子跟奴婢奉茶的道理吗?”
她不解地问着,没有一丝嘲讽不满。“家母尚在时是如此教导媳妇的,难道家母教错了?”
接连几句话堵得卫和老脸涨红,却想不出半句话反驳。
一旁的卫崇尽则是死命地抿紧嘴,就怕一个不小心笑出声。
好个齐家妹妹,原来她是如此伶牙俐齿,这看似奉茶,实则替他讨公道,这好丫头可真是疼他。
“还有,媳妇既已入门,往后就是卫家的人了,自然该分担家务,不知道家里的钥匙对牌该找谁拿?”
余氏闻言,眸子闪过一抹歹毒,不敢相信新妇进门的头一天竟想跟她抢中馈!
卫和据了据嘴,道:“中馈一事都是余姨娘理着,就不用你……”
“公爹,家中中馈必定是由家中女主人掌理,婆母已逝,公爹未再续弦,暂交余姨娘倒也无可厚非,可如今媳妇已进门,岂有再让余姨娘理中馈的道理?这不管在哪里都是说不通的,要是传到外头,可是会让人话病的。”
卫和想再说什么,齐墨幽又抢白道:“媳妇认为,余姨娘陪伴公爹许久,合该随公爹颐养天年,怎好再让余姨娘操劳家务?”
卫和一想,似乎颇有道理,便道:“那便这么着吧。”
他回得太快,快到余氏压根没机会阻止,气得浑身直发颤。
齐墨幽勾弯了唇,朝他福了福身,再对着余氏。“那么,一会再请余姨娘把一应钥匙对牌和帐本都送过来,我会一一核对。”
余氏收整神色,笑着应下,可藏在宽袖里的手握得死紧。
“既已奉完茶,媳妇先退下,不叨扰公爹休息。”话落便拉着卫崇尽一道离开,可才踏到正院外,发觉卫崇尽紧抿着唇。“卫家哥哥觉得我做得太过了?”
卫崇尽不语,拉着她加快脚步,直到回了自己的院落,他才放声大笑。“卫家哥哥?”
莫非之前他在憋笑?
“真是痛快!我从没见过他们两个吃鳖的模样,你今儿个敬茶敬得真好,根本是敬到我心里头去了。”今日这些话要是由他说,他爹断然不吃这一套,可是由她说,那是任谁都反骏不得,难怪一早问他中馈的事。
第十一章 为夫君讨公道(2)
瞧他笑得开怀,她也跟着笑眯眼。“我算客气了,往后多的是机会慢慢收拾她。”
她敢装出无害的小女人模样,却在背地里买凶杀人……当初卫崇尽受了那么重的伤,侥幸没死,她竟还敢买通人进侯府下毒,对于那种人根本无须客气。
“我的娘子真是疼我。”卫崇尽一把将齐墨幽搂进怀里。
“这哪是疼?”不过是替他出口气,况且她什么都还没开始做。
“我从小就没人疼,你不疼疼我?”他喃喃着,已经将她给抱上床。
“没人这样疼的,天色很亮,你……不要这样。”她惊喘着,不住地抗拒,羞得快要死掉。
“要不你亮亮爪子让我瞧瞧。”如果她待他可以像待齐化幽一般,他会觉得她与自己更亲近了些。
“我哪来的爪子?”
“嗯……那就先亮我的爪子。”压抑的粗哑嗓音过后,爆开齐墨幽羞恼的骂声——
“卫崇尽,你不要脸!”
“挺好的,再多骂点。”
“你……”她可以揍他吗?不要脸,太不要脸了!
卫崇尽放着婚假,两人如胶似漆地缠在一块,哪怕是回门日,他还是黏着她不放,教齐墨幽羞得无脸见人,然而看在齐家人眼里却是乐见两人甜蜜。
傍晚两人回到镇国将军府时,才刚下马车,就有人快马到来。
卫崇尽听那人低语了几声,回头便对她道:“墨幽,我有点事,一会就回来。”
“我知道了。”她乖顺地应着,目送他跟那人快马离开才进府。
回院落的路上,迎面有个男人走来,乍看之下和卫崇尽有几分相似,走近了才发现相似的只有眉眼,一身流里流气完全糟蹋了那双眼睛。
“这是哪来的美人儿?”
齐墨幽攒紧秀眉,哪怕是头一次见面也猜得到他必定是余氏所出的庶子卫崇兴,那个传言中胸无大志又游手好闲的纨裤。
多看一眼都嫌脏了眼,齐墨幽越过他,岂料他手竟然往她肩头一搭,她想也没想地扯下他的手往他背后反折,然而却听见啪的一声,随即他爆出杀猪般的哀嚎声。
“你这是在做什么!”
卫崇兴的两名小厮冲向前来,齐墨幽却毫不客气一脚踹一个,将两人都踢到天边去,再淡淡地回头道:“画瓶,去请刘大夫。”
“是。”
齐墨幽看着躺在地上哀嚎的卫崇兴,不解地喃喃自语。“怪了,怎么这样就折了?”难道她力气又变大了?
等到卫崇尽一回府,就见齐墨幽可怜兮兮地噙泪坐在偏厅里,而他的父亲则温声劝着她。
这是什么情况?
“相公。”齐墨幽一见他,泪水直打转。
卫崇尽扬起浓眉,低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今日回家时,我在回院落的路上遇见一名男子,因为没见过,不知道他是谁,谁知道他竟然碰我,我吓着了就推了他一把,哪知道大夫竟说他的手断了……”齐墨幽满脸愧疚地道:“后来我才知道他是二弟,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推他的。”
“不关你的事。”卫和叹了口气道:“既然崇尽回来了,你先跟他回去吧。”
“可是,我该去探视二弟……”
“我去就好。”听完始末原由的卫崇尽拍了拍她的肩。“你先回去,我到他院子看看他的伤势如何。”
“都听相公的。”
卫崇尽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觉得她今天假得真厉害,他几乎肯定卫崇兴的手绝对是她折断的,但是他不会怪她,反倒会夸她干得好。
而且,等一下他会顺手折了另一只手,看往后卫崇兴还敢不敢乱碰人!
于是就在齐墨幽回到院子时,听见远处传来杀猪的声音。
一听见声响,余氏立刻冲进房里,就见卫崇尽站在床边,冷眼看着卫崇兴满床打滚,不断哀嚎。
“你对他做了什么?”
“没有,我只是看看他的伤势,不小心碰到他另一只手,哪知他叫成这样,他的身子也未免太弱了些。”卫崇尽皮笑肉不笑地道。
余氏一见卫崇兴原本好好的那只手已呈现不自然的弯折,就知道是他下的毒手。“你这个没天良的,竟然这样对待自己的弟弟!”
“这话听来好笑,你都能用更狠毒的手段待我,怎么我就不能这样待他?想来我也真傻,当初你对付我,我怎么没想过对付他?”
那是因为他认为与卫崇兴无关,自然不会对他下手,可他敢调戏墨幽……折了另一只手,刚好而已。
“你……”余氏指着他,见他突地走近,她才惊觉现在的他高大昂藏,不再是当年的少年郎。
“我告诉你,不是只有你儿子才是宝,你杀别人的儿子时,怎么不担心你儿子会先没命?”卫崇尽声低如魅,神色冷凛慑人。“别逼我,我绝对比你想像中要来得狠,你只要敢动我的人,我就将你儿子凌迟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