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芳闻言,满脸掩不住的春风得意,以笙诧异,他才进刑部几天,什么时候她和苏木感情这么好了?
就在以芳准备去迎人时,以笙一把抓住以芳道:“我有没有告诉过你,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最擅长欺骗女人感情?”
以芳不解,他干么讲这个?“有啊,可不是每个男人都这样的。”
啥?以前跟她说时,她想也不想就同意了,现在竟然会顶嘴欸,她居然反对他?“我有没有告诉你,身为女子要矜持,不要轻信男人的嘴。”
“我没有轻信谁啊?”以芳莫名其妙。
“苏木。”
“他啊……我没轻信,我是认真相信呀。”她得意地凑近以笙,小声道:“知不知道你姊有多厉害?”
“多厉害?”
“我用一盘棋局,给你赢回来一个姊夫。”
她乐惨了,转身飞快跑开,留下以笙愣在当场。
啥?姊夫?不要啊……他不要姊夫,他要身兼弟弟和姊夫啦!
第九章 婚事被拒(1)
大厅里,下人外头等着伺候主子,苏叶和郑启山、吕氏对坐。
已经愁上大半个月的郑启山,这会儿终于松开眉心。
之前他心里苦呐,明知道苏木是个好孩子,明知道自家女儿一颗心早已经双手奉上,也知道自己再迟迟不做决定,女儿很可能被送进那个不见天日的地方,和一群女人天天上演夺夫大戏,可知道归知道,要他低头去跟苏叶提亲……难启齿啊。
没想到好样儿的,就说他生的孩子各个上乘,便是女儿也没在怂的,一盘棋就逼得苏叶到自己跟前低眉求亲。
手指轻点桌面,郑启山一副要应不应、骄傲到要死的表情,看得吕氏破眉,做这模样干啥呢,都要当亲家了,这不是让孩子为难?
她在桌面下轻轻踢了丈夫,像猫儿挠痒痒似的,郑启山更舒爽了。
“苏大夫,咱们是不是可以谈谈,成亲后是苏木住到郑国公府,还是以芳住到你们那个小医馆?先说罗,我们家以芳从小吃香喝辣、娇生惯养,如果住的地方太小,怕是会不习惯的。”
苏叶大翻白眼,这是拿翘?他想嫁女儿还是寻个倒插门的?
“孩子们想住哪儿就住哪儿,他们会自己商量,与咱们这帮老人家没关系。”
“行,待会我问问两个孩子的意见,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可别拿公公的款儿欺负我们家女儿啊,以芳这辈子还没伺候过人,如果你缺人何候,我倒是可以让以芳陪嫁几个丫头过去。”
他会挑一票青春美貌、身段窈窕、千中选一的女人陪嫁,到时红男绿女、红花绿叶,让他天天风流、夜夜快活,心底就别再惦记着他家老婆了吧。
“老夫手脚还伶俐得很,不需要人伺候。”
吕氏听不下去了,把茶杯往桌上一摆,道:“我知道相公舍不得女儿,算啦,苏木这孩子好归好,终究没有个功名,想来想去还是觉得配不上以芳,要不推了吧,上次进宫皇后娘娘有意为大皇子求——”
没等妻子把话说完,郑启山急道:“就这么定了,合过八字后立马挑选婚期,到时劳烦娘子进宫给娘娘们报个喜。”
苏叶见两夫妻这番模样,将拳头掩在嘴边、轻咳两下,道:“在这之前有件事,我得同你们先说清楚。”他起身把两扇门关起来。
见苏叶态度严肃,郑启山和吕氏神情也凝重起来。
苏叶再度入座后,道:“我说谎了。”
“什么谎?”吕氏问。
“我说阿木是我远房表亲的儿子,其实并不是。”
“所以他是……”
“那年我虽然云游四方,但母亲健在,我还是经常回京城住。”
“是。”吕氏很清楚他为什么要云游四方,说好听是修习医术,事实上是想离开京城、远远离开自己。
“十九年前,我再次从京城出发,听人说京郊白云寺后山有月满草,月满草难寻,因为它和杂草很像,往往被误认,但每到夜深,在月光照耀下,月满草会散发银色光芒,为此我趁夜上了白云寺。
“没想到那个晚上,我碰到一个小和尚抱着奶娃儿在山路上走着,小和尚抱娃儿已经够奇怪,还在深夜里往深山走去,这行径更奇怪,于是我跟踪他,看着他把孩子抱到河边,几次伸手想把娃儿掐死,但或许是不忍心、或许是不敢,最后他眼一闭把孩子抛进河里,他离开后,我马上把孩子给捞起来,幸好河水不深,孩子没伤着,只是襁褓全湿了,此后我把他带在身旁,许是知道自己处境,那孩子竟乖觉得很,不哭不闹,有得吃便吃,没得吃便睡,非常听话。
“两年后我回京,母亲病逝,家里忙着办丧事,没时间照看他,我让府里管事抱他上街,却没想到惹来刺客追杀,幸好管事机敏,对京城各处巷弄很熟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后终于把人甩开,但苏木也受到重伤,差点儿没救回来。”
“那个管事是阿保叔叔?”吕氏问。阿保是个深藏不露的家伙,如今的苏府若是没有他撑着,早不知道破败成什么样了。
“对,之后管事在京城到处晃荡,他告诉我有人到处在寻找一个额头有叶形胎记的两岁幼童,那是阿木身上很明显的特征,可见得那些人就是在找他。他说,来人武功高强、并非普通人。
“阿木已经被丢弃两年,还有人派出高手持续寻找,可见得阿木身分非同小可,为保护他的安全,我调制药水将阿木额头的胎记盖住,但我也清楚,阿木的身世之谜必须从刺客身上寻得答案,因此这条线万万不可以切断,之后每隔一段时间,在决定搬离原住处后,我就让阿木露出胎记,让他出去招摇几天,引来杀手。”
关于这件事,苏木问过自己数遍,他每次都回答,“你没有足够的能力知道答案。”
事实上他也不知道答案,就是不知道才得把线索给吊着。
“十二年前我抓到一名刺客,我使出浑身解数试图逼供,手法之残忍连我自己都不忍心,却无法从刺客身上逼出更多信息,但越是这样越证明阿木来历不凡,所以我才决定回京城开医馆。”
他没有证据,但隐约有几分猜测,为此他到处讨人情,求得当代大儒来教导阿木,然后将他送进宫里,他当然想为阿木做得更多,只是力有未逮。
在听到额头的叶形胎记时,吕氏心口狠狠收缩了一下,急问:“表哥可还记得,你去找月满草那天是几年几月?”
苏叶浓眉挑起,表妹问这个……她和自己想到同一处了?吐气,他沉声回答,“建和元年六月十三。”
建和元年六月十三……吕氏抿紧下唇,握起拳头。
郑启山注意到妻子态度不对,忙问:“怎么了?”
吕氏摇头,却与苏叶对视一眼,两人没对话,却心思相通。
“如果阿木再露出胎记,还能再引得刺客出现吗?”吕氏问。
“能,这些年他们没放弃过追杀阿木。”
吕氏眉心凝上郁色道:“表哥,这桩亲事,咱们暂且不谈。”
望一眼表妹后敛起眉目,苏叶能够理解。
连续数日,此事在心底翻腾,他心疼徒儿,想过先斩后奏,反正真相尚不明朗,只是……无论如何,他都无法欺骗表妹,可这样一来,他对徒儿深感抱歉。
另一边,以芳跑得飞快,在花园里远远看见苏木那刻,她一口气奔到他跟前,直接投入他怀里,洋洋得意地抬头望他。
“苏神医说话算话,把我的战利品送上门了。”她的口气无比骄傲。
苏木微哂,喜欢她的骄傲,不过他往她额头弹个栗爆。
她捞住他的手,把他的大手裹在自己掌心,他的手热热的、干燥舒爽,小脸贴上他的胸口,他身上有药香,明明没酒香却让她醉了。
“开心?”苏木问。
“嗯,开心极了、开心爆了,我还会一直一直开心下去。”
“为什么?”
她没有回答,却问:“成亲后,你会不会让我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他宠爱地睇着她,心道:小傻瓜,怎没发现,服用过他的荷术汤和黄耆决明茶之后,她的食量已经小上许多。
但是他回答,“会。”
“如果我不小心徒手把树给劈断,你会不会骂我?”
“不会。”
“如果我表现得不够温柔婉顺,你会不会气我?”
“不会。”
“瞧,有这么好的事,我怎能不开心?”
“这么简单就开心?”
“这不简单,娘说过,天下没有男人喜欢粗鲁野蛮的大饭桶,可你喜欢了,是真爱对吧?”
真爱?是以笙教她的吧?被母亲与弟弟截然不同观念养大的她,心中有多少矛盾与压抑?
突如其来的心疼、突如其来的冲动,他一把将她抱入怀中,捧起她的脸,吻上她红红的嘴唇。
这是个无比甜蜜的动作,她却重重推开他,看着他的眼睛里充满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