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家丁立刻打起精神,不敢露出一丝疲色。
义贼阿奴都是挑三更到四更天下手,造成史百万不敢睡觉,非得把仆人集中到大厅等四更的更声响起不可。
再过半炷香时间,今天就安全了。
这时,从花园传来呼喊,“出现了!阿奴出现了!”随着这声音,一名仆人奔进大厅禀报,“老爷,阿奴出现在书房里,被我们包围住了,还请老爷过去定夺。”
史百万又惊又喜,“真的吗?”
“是啊,我们布下天罗地网,总算把他给逮住了。”
“好,太好了,我要去审问他。”说完,他带着一群下人,浩浩荡荡的往书房走去。
走了一会儿后,史凤仪蓦地扬声问:“刚刚那个下人在哪里?”
众人面面相觑,无人应答。
“糟糕!调虎离山之计。”她赶紧唤住前头的史百万,“义父,我们快回大厅,刚刚那个下人恐怕是阿奴乔装的。”
“什么?!”
大伙急忙回到大厅,只见挂在大厅墙壁上的字画全数消失,还有数只名贵的花瓶、古董也不翼而飞。
桌子上摆着一张纸,史凤仪拿起一看,咬牙切齿的吐出四个字:“德负红奴!”
“老爷……老爷昏倒了!”众人连忙围上前。
今晚的史府依旧不得安宁啊!
☆ ☆ ☆
史府大厅外的一株大树上,站着一位蒙面黑衣人,浑身的黑仿佛与黑夜融成一色,他背着一只大包袱,微笑的看着厅里混乱的情况。
片刻后,他使着上乘的轻功,游走于各家屋檐上,把窃取来的东西,掷入贫苦百姓的家里。
当最后一幅字画抛入民房后,他来到城外的树林里。
“朋友,你跟了我一夜,难道不与我见见面?”
一道身影缓缓自一株树后走出来,“就怕你不肯与我面对面。”
“好轻功!”黑衣人对来人的身手赞道。
“承让,你身怀重物却仍把我远抛于后,看来你的轻功更胜于我,不知阁下师承何处?”说话的正是前来大龙城查探钟红奴下落的逍遥王李子蔚。
“不过是混口饭吃的功夫,不值得张扬。倒是阁下跟踪了我一晚,有何指教?”
李子蔚笑出声,“不管你的出发点是为了什么,贼就是贼,没什么好与坏,你说是不是?”
“你想抓我?”黑衣人声音平稳,没有一丝慌乱。
“不,我来是为了另一件事。”
“什么事?”
“你跟钟红奴有何关联?”
“你是宫里来的?”黑衣人的眼神闪着兴奋的光芒,等了二十几年,终于让他给盼到了。
皇天不负苦心人,他总算可以报仇了。
李子蔚一到大龙城,便到颇受义贼阿奴“青睐”的史府瞧瞧,正好看见一名黑衣人背着大包袱离开史府,他心想对方应该就是义贼阿奴,便紧跟在后,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的行踪早已被对方察觉。
义贼阿奴肯定不是泛泛之辈,从他猜中自己是从宫里来的,想来他的确与钟红奴脱不了干系。
“钟红奴人呢?”
“你没有资格过问。”
“好狂妄的口气。”
“哈哈哈!”黑衣人蓦地仰天狂笑,内力之深厚,撼动树林里的栖鸟,惊窜飞逃。
李子蔚静观其变,义贼阿奴尚不知是敌是友,他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
“他呢?”
“谁?”
“你的主子啊?”
“我没有主子。”
“既然不肯吐露半句,那就后会有期了。”
眼看黑衣人施展轻功就要离去,李子蔚连忙追上。
不料,黑衣人却来个回马枪,往后撒出一把迷药。
没料到他有此举的李子蔚躲避不及,吸入迷药,四肢顿时疲软,整个人跌坐地上,他连忙朝胸口点了几个穴道,阻止迷药的毒性蔓延。
“没有用的,这是华佗失传多年的迷药,我想普天之下,除了我之外,无人能解。”
李子蔚满额大汗的盯着他,“你想怎么样?”
“放心,我没有伤害任何人的意思,我只求个公道。瞧你一身富贵气,恐怕不是小人物,待在这儿几天,应该能把他引过来吧。”
“你想引谁来?”
“指使你来这里的人。不过我可不像你那么吝啬,我泄漏一个秘密给你,那就是钟红奴的孩子确实在这城里。”
他竟晓得他此行的目的?!李子蔚十分惊讶。
“你到底是谁?”
“我是替天行道的义贼阿奴,我会暗中观察你,适时指引你,让你早日完成任务。”
李子蔚来不及说出下一句,眼前一黑,登时晕了过去。
第二章
“你听说没?昨晚史家又遭窃了。”一名年轻小伙子兴高采烈的问着身旁的人。
“真的?”卖豆腐脑的老头,一手舀着豆腐脑,半信半疑的瞪着他。
他一手拍着胸口,扯着喉咙嚷道:“第一手消息啊!史家厨房采买传出来给贩子知道,听说义贼阿奴使出调虎离山计,把史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耍得团团转。”
“哇!小哥,你知道得真清楚!”一旁卖菜的小贩夸道。
“当然啦!史百万为富不仁的德行是众所皆知,还好有义贼阿奴为我们伸张正义,才有天理可言。”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此等行为更激起年轻小伙子的表演欲望,他唱作俱佳的表演史百万的丑态,还无中生有的说他吓得拉了一泡屎。
正当众人看得嘻哈大笑时,一道愤怒的女声阻断他的表演。
“艾乾公子,真是多谢你的关心,不过你对家父的指控显然不实。”
那个在市集里道人是非的年轻小伙子,正是艾乾。
被拆穿后他浑然不觉得羞愧,涎着笑脸回头,“那你倒是说说我哪里说错了?我好改过来。”
史凤仪带着两个丫鬟上街,就听见有人大放阙词,诋毁史府名声,而造遥者不是别人,正是“钱多多”的掌柜──艾乾。
个子瘦小,长相俊美的他,白皙的脸蛋比女人还吸引人,谈吐却低俗不堪,简直是个无赖。
“同行竞争本就会有摩擦,艾老板何苦次次相逼,拿我家当笑柄,你难道不知我爹是受害者?”
受害者?“哈!有那么肥嘟嘟、坐拥金山银山的受害者吗?你们史家仗着认识一些戴官帽的,在城里作威作福,各位乡亲可都是亲眼目睹,骗不了人的。记得前年李家的老大爷爱赌,抵了房子还赌债,你们不顾寒冬大冷天的,把人家孤儿寡母给赶到街上是不是?”
众人点点头,对这件事记忆犹新,那对母子还好有街坊乐捐并接到寺庙住。
“黄家砍柴的大头,不慎误闯史家山头,史百万就命人把他的腿打瘸,在床上躺了个把月才复原。”
有,这件事不提大家都忘了。
艾乾满意的环视捧场的众人,继续往下说:“还有啊,那个──”
史凤仪脸色难看,趁未酿起更大的民怨时,赶紧阻止他说下去,“艾老板,你对我们史家的作为可真是如数家珍啊。”
“这不算什么,史百万作恶多端,就算我不长舌,这街坊邻居谁不晓得?不过他难道不怕报应绝后吗?对了,他好像无子无女。”
史凤仪也不是省油的灯,她反唇相稽,“说到这无子无女,你不也是同样的情况吗?我还真想不出有哪家姑娘会嫁给你,你那张嘴可臭的呢!”
艾乾撇嘴冷笑,“史姑娘,你还是担心自己的婚事吧,都二十五岁了还嫁不出去。”
想臭他?再回家修炼个几年吧!
史凤仪并未动气,淡淡一笑,“我记得令姊也是二十五岁啊!至少我爹不会亏待我,为我准备的嫁妆应该很丰厚。我倒是替你担心,除了那间当铺,我想不出你还有什么可以拿出来炫耀的。”
意思是说他穷啰?更可恨的是还暗示他姊姊想嫁出去还得靠当铺!侮辱谁都可以,敢犯上他姊姊艾红就不成。
可恨啊!要不是史府家大业大,把“钱多多”的生意抢光,他就不用任人奚落。艾乾气得咬牙切齿。
史凤仪乘胜追击,“艾老板也别烦恼,我义父挺中意令姊,相信令姊嫁入我们史家也不用有一餐没一餐的。我看你挺闲的,肯定是店里没生意,好吧,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拨一两桩生意给你好了,免得你天天在我们店门口站岗。”
太太太太可恶了!竟然触中他的要害,拿史家的生意来讽刺他。艾乾紧握拳头,食指颤抖的指着她,“你、你太过分了!”
“比起你的恶意攻击,我算是留口德了。”
“好男不跟女斗,咱们走着瞧!”艾乾愤怒的离去,走了两步又回头说:“替我转告史百万,叫那个老不修死了这条心,我姊就算当尼姑也不入史家门。”
史凤仪冷眼瞥了他一眼,心中为小小的胜利而喜悦。她转身交代丫鬟,“买些补品为爹补身子。”
丫鬟尴尬的拉扯她的衣角,“小姐,我们上别处去买。”
什么意思?她回过头,看到四周的人群全都一脸轻蔑的瞧着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