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名被他取笑为白痴的高壮男子,正稳稳地护在她的身后。原本涣散的眼神此时露出野兽特有的锐利,邪魁的盯着他,浑身散发出强大的力量,令他望之生畏,不敢造次。他就好像是站在一只猛狮面前。对方随时都会扑过来,用庞大的躯体籍制住他。
他惊骇,对,那名他嘲讽的男人令他毛骨慷然,一直以为他是弱智人,所以他耀武扬威的展气魄,想不到…
正当苏小妹受威胁时,龙行云不自觉的展现绝佳的攻击力,虎视沈沈地盯住敌人的举动。
备战姿势摆了好久的苏小妹,怀疑的看着眼前汗流陕背的晃男人,干什么在她面前吓得满身大汗,她都还没动手呢,啊!他必定是知道她的厉害了。
她沾沾自喜的心想,既然人家知错,她也要给人改过向善的机会。“喂!说声对不起,我就原谅你。”
陈姓男子面色一阵青、一阵白,惊慌跌退远远地才敢偷骂,“神经病!谁理你。”然后抛下老婆、儿子,仓皇失措的提着皮鞋、西装外套,一溜烟的跑了。
苏小妹犹不甘愿的嘀咕几句,“算你跑得快!以后让我遇上,就没这么好运了。”
“小妹。我好怕喔!”一直隐于后的功臣,这会儿怯生生地扯扯她的在角,恢复手无缚鸡之力的稚龄弱者,嘴角颤抖。
“有什么好怕,有我在啊!”苏小妹骄傲的拍胸。
“你看。”他指着趴在走廊上,哭得歇斯底里的陈太太。
她瞄都不瞄一眼的对他说:“看什么看?回家睡觉!”
“可是……”她前嫌尽释的唤他回家,他当然高兴,但是好兄弟阿发垂头丧气的样子,实在让他放心不下。
龙行云话都还没表达清楚,坐在地上的陈太太傻地跳起来拉着苏小妹疯狂叫骂起来,“都是你的错!你赶走我先生,你这恶婆娘!你存什么心?”
苏小妹莫可奈何的摇叹,费力的拨开她的手。果真是“歹年冬,厚肖人”,以为随便诬赖一个人,就能为自己的过错脱罪。自己怎不检讨、检讨,还怪东怪西!“喂!你有病啊,明明是你先生对我失礼在先,我不过是讨公道,你发什么疯!大家都知道是他自己要抛弃你们母子。向外头发展,你怪谁啊!”才解决一个又一个。
“是你!是你的错,他还是关心我们的。”陈太太泪如雨下的哭诉。
苏小妹无力。遇到这种有理说不清的状况,她该如何解释?将心比心,假如她遇到这样的男人,首先她会打他一顿,A光他的所有,然后出去找一个比他好的男人,过自己愉悦的生活。但是她不是陈太太,她没办法把自己的思想灌输至她身上。“你再自我欺骗,他还是不会回来。他己经不在乎你们了。与其冀望一个负心人,你为什么不能好好自立,扶养阿发长大。”
陈太太依旧摇头。“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我拿什么去谋生?都三十几岁了,却什么都不会,当初一切美好,把将来都托付给他,年纪轻轻就嫁给他,谁知道……”
“谁要你眼睛不擦亮点,事情都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再坏也不会惨到哪里去,你一直这样自暴自弃,连第一步部踏不出去,怎么知道外面的世界是好是坏?你是妈妈耶,你不坚强点,阿发怎么办?他还不,什么都不懂,难道你任他自生自灭啊!”
苏小妹发表了长篇大论后,陈太太的哭声渐渐平息,情绪慢慢稳定。
“是啦,要报复敌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活得比他好,你要是怕没工作的话,我可以帮你找啊,住在台湾还怕饿死啊。”除了她之外。
“可是,他要是回心转意,那我……”陈太太犹豫的啜泣着。
“那也是以后的事,没有绝对的。当务之急,就是镇定,把横在眼前的民生问题解决,才有多余的时间去处理后续。阿发是你唯一的儿子,你先生放弃,那是他的损失,你振作一点,不要老让他左右你的生活,控制你美好的人生。”言尽于此,听不听得进去,可不是她所烦恼的。苏小妹手指头转向,命令尚挂着泪痕的阿发,“快把妈妈扶回家去,要听妈妈的话,别调皮捣蛋了。”
一向不驯的阿发,顶着流里流气的小阿飞头,似懂非懂地点头,扶持母亲回家。
他们母子之间可能有很多问题需要沟通,不过苏小妹相信天无绝人之路,更何况少掉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情况只会更好。
回家吧,这一折腾下来,觉都别睡了。她拉开自家大门,踏了进去。
“小妹,那我呢?”被冷落在一侧的龙行云,无辜地眨着大眼,故作清纯地绞扭手指。
苏小妹看他那样子,好气又好笑,她爱娇地瞪了他一眼,“还不去买早餐,我都快饿死了。”
得到特赦令的龙行云点头如捣蒜,狂喜地大叫,蹦蹦跳跳地去完成小妹交付的任务。
苏小妹还在他身后说了几句:“快点回来!家里都没人打扫,衣服也没洗,电费也没缴,手工花也没办法如期交货……”她唠唠叨叨地念着。
公鸡昂首嘹亮地啼鸣,旭阳缓缓升起。
田里的农作物享受大自然的恩泽,饱吸露水地随风飘散,这一望无际的绿油油田地都属于苏家。
苏家四合院位于南厝村小镇上的边缘地带,土地遍布邻区的山腰,山腰上种植各种季节性果物,平地则是花卉草景所占有。
苏家本是原地的地主,虽不是名门望族,但是每到选举时刻,苏家永远是地方上候选人必要拜票的关卡。没办法苏家长辈从日据时代开始,一直是调息者的身分,扮演爱护乡里的长者,直到苏旺财这一代,犹是地方上昵称的“旺伯”。
和一般乡下庄稼人一样,苏旺财有着斑白的发丝,黝黑的肌肤,虽然年过五十岁,身子却还硬朗得很,常常在寒冷的冬天季节,看他穿着短衣短裤在儿子的果园穿梭忙碌,即使他退休多年,工人也请了十几位,可是他就是闲不下来,非要亲自监督不可。有时候看不惯工人懒散也会骂几句。家里的工人都知道他是面恶心善,刀子豆腐心的头家,也就皮皮地让他叨念。
老一辈的人都重男轻女,羞于表达自已的情感,尽管苏旺财最疼女儿苏小妹,也不假辞色的责备她,尤其当她坚持大学毕业后要留在台北工作时,气得他当场发作,威胁着非要立刻把她嫁出去不可,地点当然是南部。
他想和女儿好好相处也不行,真是气死他了。他认为女人本来就该乖乖待在家等人养,出去抛头露面,简直是丢人现眼。
“你又在气什么啦?一大早就发脾气,你是要吓坏工人,是不是啊?”妻子苏王秀玉,如传统的妇女般早早起床忙碌于厨房煮好早餐,招呼家人吃饭。
同桌还有大儿子和怀孕的媳妇,他们全静观其变的不语。
苏王秀玉刚嫁进门来时,一直是乖巧的媳妇,是逆来顺受的“阿信”,以夫为天。不过自从丈夫气走唯一的女儿后,她也变相埋怨起他,三天两头能丈夫脸色看,完全不复早期的安分。
“还不是你教的好女儿,这么久了都不打电话回家报平安。”苏旺财泄恨的扒了一口粥。
“你还敢讲,要不是你说要嫁掉她,她会惊吓到不敢回家!”苏王秀玉也不甘示弱的把煎好的菜圃蛋大力丢到桌上。
理亏的苏旺财讪讪回答,“我是讲气话,怎么知道她会当真。”
“哼!”苏王秀玉用鼻孔冷哼一声,瞪了丈夫一眼。
外表斯文、书卷气味浓厚的苏大哥,托了一下眼镜,无奈地当和事老,“阿爸,阿母,你们要是想小妹,就去看她嘛!我有地址啊。”说着说着就把纸张摊在桌面上。
苏家大媳妇美芳是苏小妹的中学同学,两人私交不差,她见状,着急的用手肘顶一下老公,秀眉微皱,意思是你怎么把小妹的住址公布出来。
苏大哥莫可奈何的摊摊手,对妻子诉苦,“你说说看,自从小妹宣布独立后,我们什么时候吃过一顿正常的早餐,每天如临大敌,要护着桌上的饭菜,怕它们飞来飞去,我都快得胃溃疡了。所以,不如让他们亲自去看看情况,免得受苦的是咱们,对不对?”
美芳还想开口,“可是……”
“别可是啦。你看看吧,还是让两个思女心切的老人家去忙吧。”
美芳看着神色自若的老公,又看了一眼在一旁为抢那张住址而追来追去的公公婆婆,她叹了一口气后,也加入老公不动如泰山的姿态,安静的吃饭。
隔天一大清早,苏家夫妇就提着大包小包的上火车,风尘仆仆地抵达台北火车站。
本来苏大哥要司机送他们直接到达苏小妹家门口,是苏旺财坚持要自己来个突击检查,看小女儿有没有隐瞒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