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之外,晚餐时间他们吃得极为热络开心,龙家不愧为上流社会富豪,他们吃得极为讲究,叫得出名字的不外是生菜沙拉、生蚝、鱼子酱,另外还有一大堆陌生的食物,看起来的确是很美味,连餐具也都是光可鉴人的银器和象牙白的瓮器,光是第一道菜,刀叉就替换了三、四支。可是老实说,假如真让她选择的话,她宁愿去小吃摊院大碗鲁肉饭配豆干。
随待在侧的仆人除了帮人夹菜外,还不时的在厨房和饭厅间穿梭,这简直不可思议,由此可看出贫富家庭差异之大。不过龙家的每位都非常亲切的与她交谈,尽量让她有宾至如归的感觉。大家仿佛已忘掉下午的那场不愉快的事件。这期间,龙行云依旧房门深锁,生人勿近。
八点一过,逮到机会的苏小妹,跟仆役借厨房一用,精心制作了拿手的三明治和沙拉。
经仆役指点,她才知道龙家比她知道的还大上许多,占地甚广的土地让每位龙家人员都有独立自主的一栋楼,并按自己的喜好设计,能置身在四周水池花卉环饶,隔绝闲杂,拥有自我空间的地方,的确是雅静啊。
她穿过回廊,来到属于龙行云的行云阁,站在一间房前,轻轻地敲门。
"谁!"里头传来不置信的咆哮,像是不相信有人敢大胆来骚扰他。
苏小妹捧着香喷喷的食物,以脚代手推门而入。
迎面对照的是气派豪华的侩木书柜,上头摆满各类书籍,还有一面墙壁的书柜高至天花板,需要靠梯子才能取得最上层的书。她目不转睛,喷喷称奇。虽说作品的优劣和环境无关,不过她非常艳羡龙行云拥有这么棒的地方可以思考。
空间摆设高雅舒适,天花板上的投射灯,温暖的射洒在真皮沙发上的高硕躯体。
她放下食物,走近沙发,缓缓地蹲在他跟前仔细端详他。"真的生气啦?”
龙行云疲倦的张开眼,有骨气的不为她柔顺的语气所折服,嘴巴仍翘得高高的。
"不是肚子饿吗?我做了三明治给你吃。"
"不吃。"他偏过头。
苏小妹瞪大眼,"哇拷,这么狂。"她推开食物,索性跳上柔软的沙发,傲视他道:"不吃拉倒。"
"我要你喂我吃。"那口吻就像三岁娃儿耍赖,非要妈妈喂不可。
“好吧。不过你得告诉我为什么发那么大的脾气。”她叉起一块三明治作势要送人他性感的嘴里。
欣然接受她好意的龙行云,本来张开的嘴傻然抿紧,别过头去。
背对着她的宽阔身影,看起来孤傲又寂寥。即使知道答案,她仍娇嗔的问道:”因为我让你担心?”
"因为你背弃我,投向敌方。"
她明知故问,"谁是敌方?他们是你在世上唯一血脉相通的亲人啊。"
他猛然回头恶声道:"我说过,我没有亲人,他们不配。"
疏离的毒瘤深植他心,斩草除根不易,若是硬要连根拔除,怕会伤人自伤,而她不忍心看他舔甜伤口。这蛮牛一般的性子,不知谁受得起。沉吟了半晌后,她再次劝他,"其实他们很想补偿,拉近跟你的距离,你不也说羡慕我们家和谐的气氛。"
没用的。"算了吧!我不了解他们到底想从我身上挖掘什么,三番两次施以虚情假意,让人搞不清楚。"
"难道你真喜欢大家见你如见鬼一般害怕,你是伯父、伯母的儿子,行风他们的大哥,你想他们要的是什么?聪明如你,为什么要让这结越打越紧,松弛心环不是舒服点吗?”
一席话,让龙行云哑口无言,他烦躁的起身,打开落地窗,让冷风腿腿吹着,试图清醒。"好,你说补偿问题,补偿什么?亲情还是人爱?这种抓也抓不到的东西,未来也不需要。在我所受的教育里,我……"
苏小妹起身,眼里盈满泪水,不舍的用小手捂住他的嘴,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因为每次一提起过去,他的脸总会浮上一层苦涩。
"不要再说了!我知道,我知道你的怨,你不要再说了。"她稳稳地怀抱人前强势巨大、人后脆弱不堪的身躯。怨?不,他不怨,只是心中长久以来被股强烈的意念所驱使。从他第一次看到父母亲满怀喜悦的逗弄还是婴儿的行风时,意念便形成,等到越来越大,点点滴滴汇集成河,终于冲破他的临界点,让他极度想抹去没有他参与的龙家人。他们是那么幸福的一家人,永远没有他的立足点,他像是个身染恶疾的人,人见人怕。
在他过着那种很……很没感觉的生活时,他的弟妹竟然被允许拥有特殊的情绪。他十分羡慕,天啊!可耻的他,他真的很羡慕。那时候他也想被父亲、母亲摸摸头称赞一下。为什么同种生命,境遇却大大不同?
恨,他恨,他无法自欺欺人了。那股恨,萦绕在心头久久不去,霸占他正常的思考模式,便他只能延续这种对立以平抚他心中的不平。
不过老天爷终究是怜悯他的,赐予他一位苏小妹,她弥补了他的那些遗缺,充沛的爱意填补了他空虚的灵魂,她是阳光,他的天使.
所以有没有亲情他毫不在乎,因为他知道就算他没有万贯家财,还是一副痴呆傻貌,她都会毫无芥蒂的疼借他。
"我现在只怨你不嫁我。"他深情款款地吐露爱语。
苏小妹笑庸如花的推开他,径自关上落地窗。"油腔滑调。"她当然晓得他的情意,只是不想让他过于得逞。
“真的,我把我所有的爱全奉献给你,至死不渝。"他很真诚、很真诚的表白,一只手还置于心口,以示忠贞。
即使高兴也不能力明显,她佯装受不了的道:"哇!好多、好多爱,我都快窒息了,能不能施舍一点点给外面那些贫乏的人。"她意有所指。
他宠爱的看着她夸张的表演,好笑的摇头道,"说到底,不就是希望我们能和平相处。行!我答应你。"
他的答案换来她一记白眼。"谁跟你和平相处,拿出你的真心。"她用力的戳他的胸口。
龙行云存心逗她开心,"跟你说都给你了嘛。"
她碎道:"讨厌啦!就会跟我耍嘴皮子。"
"呵!这可是很重要的一间课程握。小时候,爷爷可是重金请来三位学识语言优良的老师和我辩论,他们指正我的文词,挑剔我的语气、传授我攻敌要方。你瞧,我连说话都得训练,你总该给我时间适应一下如何忘怀吧。"他妥协的微笑。
苏小妹深切的凝望他,正经的道:"你不要勉强,我是因为爱你,所以希望你能敞开心怀接纳他们,让自己快乐一点.”
“我也因为爱你,才想改变我自己。"要他说出这么情意盎然的话,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
不需要言语,两人深深地互拥,确定自己心意所在。
"我本来被预言要征服世界、荣耀加身,没想到半路却杀出一个你,颠覆了我的野心生活,毁灭了我的梦想。"他语气多有埋怨。
一听,她挣脱他的怀抱,小嘴一扁的道:"是握,那好吧,如你所愿,我们分手,你过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咱们老死不相往来。"说罢她就想甩头离开。
龙行云赶紧安抚她,重搂她回自已的怀抱。"你还没听完。虽然你破坏我的梦想,却拯救了我,让我脱离铜臭,没有孤老一生,使我的生命更美好。"
"是吗?你可要想清楚,真不要你的帝国?说不定你可能有三妻六妄,后宫佳丽三千的命呢!"她不悦的试探他。
"开什么玩笑,爱上你一个人的代价就非得把头撞破流血才能体会,再多一个,我怕小命会被阎王给收了。"他浑身发抖的演戏。
那没骨气的模样,让苏小妹的怒火暂时消失,还笑出声。她也附和,装出母老虎的样子。双手叉腰,高高地站在沙发上,指着他的鼻子道:"知道就好,你小心点,惹火我,把你休了让你回家哭诉。"
“我好怕嘱!我好怕握!"他抖得更厉害。
任谁见到也都不敢相信,在商场上呼风唤雨、化呼风云的龙行云会这么耍宝。
玩笑闹过了,龙行云大手一捞,一把扯下高高在上的苏小妹,让她跌躺在沙发上,顺势欺压而上,稳固的锁住她四肢。"既然如此,你是否决定在结婚证带上面签下大名,准备嫁给我了?”
苏小妹眼波流转,不做正面回答,只道:"看你的诚意罗。"
"我诚意十足。"
她进而玩弄他的领带,把他挑逗得欲火焚身。"可是我功名未得,无以成家。"
“别得了!嫁给我,我成立个出版社让你经营,想出什么书就出什么书,何必在家里熬。"他说得阔气,商人本色显露无遗。
他脸上不以为然的表情,重重地侮辱到火爆爱人,她气不可抑的怒道:"你家有钱是你家的事,我的兴趣你管不着!就有你这种大老粗不懂得欣赏文学的细致,有钱了不起啊,你还以为可以操纵文坛啊。算了,不跟你说了,我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