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夫君天生凉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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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当年不也是这样?就连都婧这样的小姑娘,在她大哥面前坐得可端正了。

  “大姑娘,夫人请您过去一趟。”外头又来个丫鬟来请人。

  “姨母不是正跟我娘谈事?已经把我大哥喊去了,怎么也要你走一趟?”

  “许是因为今儿个的事,那个丫鬟已经无性命之忧,但里头掺杂了好几个人家,处置起来总得顾虑许多。”说着,公孙怡已经起身往外走。

  何夕流望着她离开的身影,余光瞥见都照冶就站在廊下,深邃又冰冷的眸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她有些恼火地别开脸,不知怎地突觉头有点晕,她心里狠颤了下,不禁自问:她不会是喝醉了吧……可是她又没喝酒。

  不,那杯桂圆红枣茶……她瞪着空无一物的茶杯,惊觉那多出来的味道是果酒。

  两年多前,她和公孙怡一起偷尝了果酒,结果她醉得七荤八素,等她醒来时,听说她像个话瘵,细数每个人的不是,又哭又闹,酒品极差,让她爹从此对她下了禁酒令,她便再也没喝过酒了。

  可这桂圆红枣茶里怎会掺了果酒?

  头又晕了下,她忙抓着桌缘,心想她不能再待下去,得赶紧离开,否则待她真的醉透了,就不知道她这张嘴会说出什么伤人的话。

  她深吸了口气,撑起身子往外走,然而才踏出门外,都照冶随即走了过来。

  “怎了?”他眉头微蹙,她脸上浮现不自然的绯红,走起路来摇摇晃晃。

  “不关都大人的事。”她说着便往右手边走。

  她记得从这头转过去还有一间小暖阁,她得找个地方先把自己藏起来,等这股醉意过去。

  都照冶没拦阻,只是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看她走得跌跌撞撞,他便知道,她醉了。

  瞧她进了暖阁,他信步跟上。

  何夕流回身想关门,岂料都照冶已经闯了进来。

  “都大人这是在做什么?”她连退几步,歪斜的身子半靠在桌边。她的酒量极浅,一杯果酒都能让她醉到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此刻意识逐渐涣散,可因为这人闯进房内,她必须强迫自己保持清明,只是就连她都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

  “没要做什么,你既然醉了,先到床上歇着吧。”他淡声道。

  何夕流紧紧地攒紧眉。“你……为什么知道我喝醉了?”

  “自然知道。”

  “都大人为何如此理直气壮?我与都大人向来无往来、一辈子不往来、今生今世绝不往来……”她愈说愈气,察觉自己正在失控,怕自己说出不该说的,只能咬了咬牙,强迫自己软着声道:“孤男寡女岂能共处一室,还请都大人出去,切勿坏了我的名声。”

  “这么说来,我更不能走。”

  面对他那张向来教人读不出心思的脸,听着他放肆轻薄的话语,那股沉淀在心板上的愤怒犹如滔天怒火,一股脑地窜了出来。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以为只要招招手,姑娘家就该臣服在你脚边?我告诉你,我何夕流不会臣服在你脚下,我巴不得永远都不要再见到你。”无法忍遏的怒焰在她脑门里发出轰然巨响,彻底吞噬她的理智。

  “为何?”

  “为何?”她面无表情地自问,偏着头看着他,随即又低低笑开,高傲地扬起小脸。

  “因为我不想,这一世,我不愿再与你有任何纠葛。”

  都照冶微眯起黑沉的眸。“所以,前世,你我有过纠葛?”

  何夕流半张着眼,不知道想起什么,迳自笑得凄切。“都照冶,你真的是个没心的人,把我伤得这么重,你却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我好歹是你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进你都家的妻子,我以为你对我是有几分喜欢的,可是你却……”

  笑声在不自觉中化为如泣如诉的低软声音,而后静默无声。

  “辜负人的,是你。”他向来清冷嗓音透着一股低哑。

  “都照冶,事到如今,你还要含血喷人?”她愤然抬眼,盛怒中的俏颜更显媚态,我见犹怜。“当初我是如何待你的,难道你的心真的是铁石做的,压根感受不到?你待我淡漠,我忍了;婆母要为你纳妾,我操办了;就连庶子生下来,我都愿意为你教养,最后呢……你到底是怎么待我的!”

  “可你心里有我吗?”

  何夕流难以置信地瞪着他,蓦地握紧粉拳就往他身上打,“都照冶,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样的人了?我一心一意待你,你竟视我为朝三暮四的女子……我如果不爱你,我为什么要嫁给你,为何要讨好你母亲,为何要讨好阿婧,你怎能说出这般没心没肺的话!”

  都照冶蓦地将她一把搂进怀里,就像他无数个夜里所渴望的。

  “难道你心里真的没有公孙恒?”他哑声再问。

  “你这个可恶的混蛋……我如果心里有表哥,我为什么要千方百计嫁给你,你到底要羞辱人到什么地步!”她放声斥道,不知是太过激动还是因为激动而导致酒气一口气冲上来,她眼前一黑,瘫软在他怀里。

  都照冶随即将她打横抱起,搁在床上,然后坐在床畔,注视她良久。

  那时,她也是如此面露哀伤地沉沉睡去,他静静的坐在床畔看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眼前一片模糊。

  夕流、夕流、夕流……

  他一遍遍地喊着她的名字,轻抚着她早已凉透的面颊,脑袋一片空白,什么都无法思考,什么都感受不到,就连呼吸也忘了。

  那种打从心底恐惧痛苦的滋味,他不想再尝一遍。

  看着满面泪水入睡的她,他轻叹了口气,俯身吻上她眼下殷红的血痣,尝到了咸涩的泪水。

  果真如他所想,她与他一样重生一世。

  前世,在他凯旋回京时,她在鼎丰楼上,同样与他生有血痣的眼眸眨也不眨地瞅着他,炽热的目光教他忍不住抬眼寻找,就那样对上一双难掩娇羞的桃花眼;然而这一世不见她的身影,他便隐隐起疑。

  于是他试着接近她,接近他大哥,就为了证实她与他一样拥有前世的记忆。

  他不懂的是,为何她怨他?该怨的人明明是他,她的指证并无造假,却与他所知有出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谁在搞鬼?

  如今想来,他们之间根本就存着误解,最后死别,然而不只他心底有她,她的心底亦有他。

  早在妹妹细数她的好之前他就见过她了,匆匆一瞥,她的身影就烙在他的心底,吸引他的并非是她的容貌,而是不骄不纵的矜贵气质。

  只是,前世他没来得及告诉她。

  现在,他必须想想,到底是谁造成他俩之间的难解误会。

  成国公府,主屋大厅里,八扇门全掩得死紧,所有下人全都退到门外。

  厅里,有成国公夫妇和二房夫妇、何家夫妇,何夕潮和公孙家兄妹,跪在厅上的便是刚被人从院子里喊来的公孙忻。

  公孙忻不住地朝自己的爹娘求救,然而两人却是爱莫能助。

  “所以忻姐儿,确实是你与人说你大哥和何家表姊订亲的事?”公孙昱冷沉着脸,恨不得直接把人押进家庙。

  公孙忻瑟缩了下,浑身发颤。“我是那天去跟大伯母问安时,在房外听大姊和大伯母提起这事,我以为两家已经在议亲……”

  “你以为!”公孙昱拍桌站起,吓得公孙忻全身发抖。“凭什么你可以未经证实就对外胡说?你身为姑娘家,最是清楚姑娘家的清白名声最不容玷污,可你还是说出口了,你到底是何居心!”

  “大哥……忻姐儿肯定只是口快,绝非恶意伤害夕流。”公孙易低声求情,他二房就这么一个女儿,平常确实是娇宠了点,犯下这等祸事他也头痛得紧,可是再怎么样,他还是得护着女儿才成。

  “你难道不知道有时毁掉一个人,不过是张口的事?”公孙昱脸色阴鹫地道。

  闻言,公孙易就算想替女儿求情,这当头也求不下去。

  “何况,你知道外头已经说得多难听了?”

  公孙易不清楚,但他妻子是知情的,直到现在都不敢替女儿求情。

  “不管怎样,这件事定是要给何家一个交代,依我看……把她送到家庙,日日抄写十份佛经,若是反省了,半年就接回;要是死性不改……一辈子给我待在家庙,再也别让我看见!”

  公孙忻闻言,不禁瞠圆了眼,不敢相信不过就这么点事,大伯父竟然要把她送家庙……

  她才是公孙家的人,为什么大伯竟护着何家的人?

  二房夫妻听公孙昱这么决定,正要求情之际时,公孙忻已经站起身。“我不服!我又没说错,大伯母本来就有意要何夕流嫁进国公府,这事都提上日程在讲了,难道会是假的?怎能因为我说了真话就罚我?”

  “忻姐儿!”公孙易吓得急吼。

  “谁跟你说提上日程,谁跟你说一定是真?你问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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