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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纳闷的又凑上了些,她将身子给俯得更低,并与他的视线平视着,“先生?”还有,他的眼神透着对不准焦距的茫然,好奇怪呵!

  不对劲,大大的不对劲,他是怎么啦?

  涂祐瑄的好奇心一时胜过警觉性,身子不知不觉的更加往前倾去,而且专注得连手臂何时被他给攫住了也不晓得。

  “先生,你想喝些什么?”还是……瞧着他愈看愈怪异的神情,她的脑中灵光一闪,“你觉得哪儿不舒服?”该死,自己怎么那么乌鸦嘴呢,刚刚还在唬安安说有人快脱水了,结果,瞧瞧他的眼神与额头上的汗珠……

  顿时,一颗心求爷爷告奶奶的提了起来,涂祐瑄开始祈祷着,老天爷,可别真的出事了!

  “瑄瑄……我……觉得很……不……舒……服。”终于,海鸣自喉咙中挤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想也不想的,涂祐瑄回了他一句,“废话。”因为,她终于自他不对劲的脸色研判出一个最可能的情况,那就是眼前这位仁兄绝绝对对是生病啦!

  一确定他是身体不舒服后,她的职业本能又自动的跑回来了。

  涂祐瑄倏地将身子站直,“你等一等。”她轻声的哄着他,不由自主地便伸手想替他拭去额上明显泛起的细微汗意,“要忍住噢!”

  她必须要快点找药,或是找位医生来,否则——

  “瑄,别走!”这三个字声音虽细,倒是咬字清晰的传进她耳朵里。

  别走?真的是不用大脑的人,若她继续杵在这里的话,他的命说不定就真这么给了了;况且……他还叫她瑄?恶!

  老天,别是发烧烧坏了脑袋吧?!

  替他拭去汗水的手才探着他的额际,然后她猛地抽了口气,“老天爷,你真的是发烧了。”不行,她得快点找些药及冰块来帮他敷一下。

  但是,顺着她突如其来的站势与冲势,不但她移动了脚,连一直握紧她手臂的海鸣竟然也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而且在没有人能阻止与尖叫的刹那间,脸色发白的他只带着歉意瞧了她最后一眼,便两眼翻白的晕了过去,虚软乏力的身体笔直的朝着涂祐瑄闪躲无路的身体倒去。

  虽然她不是那种瘦得一阵风就可以吹走的女人,可是跟他那像座山的魁梧身子一比,她确实就是比人家差上大一截,况且,又是事出意外,她怎么挡得住这突如其来的重量与冲势呢?

  略微惊恐瞪大了眼,涂祐瑄伸长一双手下意识的搂住全身虚软下滑的他,却也来不及抽开自己的身体,两副紧依的身子就这么攀过几十公分的走道,双双的躺进头等舱里另一张宽敞的座位上。

  她的眼神无奈中带着气愤,直瞪着机舱顶无声的咒骂,而他的大脸则是俯在她的颈项边,灼热且不稳的气息直拂着她散落的发丝。

  他额上的冷汗湿濡着她倏然绷紧的发红脸颊。

  老天,这么丢脸的事怎么会发生在她身上呢?

  而且……该死的这家伙,到底是有几百斤重哪?重死人了,好像怎么推都推不开的样子。

  暗暗在心中将压在自己身上的这一大块人肉给咒下十八层地狱,涂祐瑄火冒三丈的脑子犹有一丝空隙在庆幸着。

  千幸、万幸、万万幸,在这旅游淡季的时期,这该死的头等舱除了他以外,没有第二双眼睛。

  “呃……瑄……你……还好吧?”

  她的庆幸还维持不到三秒钟,就听见杨安安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语调高低不平,挺让人质疑。

  她纳闷又带着高度警觉的循着声音仰望,只见杨安安紧咬住艳红的下唇,一双亮晶晶的眼珠子闪着兴味的在他们两人身上飘来荡去,表情有些惊奇、有些……暧昧!

  一口冤气尚来不及喷出,涂祐瑄差一点就被那口气给窒住了。

  她瞪着杨安安身后未拉上的帘子以及几双纷纷自座位上探出头来的好奇眼眸,涂祐瑄乏力的连笑容都挤不出来了。

  还有两个胆子大过好奇心的旅客,甚至已经捺不住性子的跨出座位瞧个究竟了。

  涂祐瑄差一点没被自己梗在喉咙中的一口气给窒死。

  噢,老天爷,为什么不让这架飞机突然出现暴徒劫机?或者是因为机械故障而掉下去?

  完了、完了,这下她的闺名是蒙羞定了。

  ☆ ☆ ☆ ☆ ☆ ☆ ☆

  涂祐瑄的手里捧着三束花。

  三束不同花种,体积却都不小的鲜花全都挤在她怀里,而她呢,正丢三落四且狼狈万分的努力扯好每一捧花束上扎着的蝴蝶结缎带。

  真呕死人了!

  才刚下飞机,就听到最喜欢的皓子表哥刘奇皓跟小鱼儿鱼静芬,在视察一处施工有问题的工地时,遇到地震出事的消息,她已经是心焦如焚了,偏那没天良的直属上司还落井下石的指明要她代表公司去探视那个病人。

  那个飞机一落地就被送到医院的脱水男!

  而且,那脱水男也真是怪胎得很,就算不愿意在离国际机场最近的几所大医院里“屈就养病”好了,光论台北县市附近的大小医院就已经是一把抓,要多少有多少,他偏偏就硬是要转到台中的医院!

  还那么恰巧到极点的,他选择了跟皓子表哥及小鱼儿所就医的同一所医院!

  “瑄,既然你‘恰巧’也请假,而且‘碰巧’也是要到医院,那就顺便替我们公司去探望一下那位旅客嘛!”涂祐瑄的直属上司吴怡君,笑得奸诈又得意,“反正‘凑巧’在同一家医院,也没必要特地跑来跑去的,你只需要多走几步路就到了。”她的话,讲得合情合理得令人无法开口反驳。

  好像那么多的巧合碰在一起,就合该是她涂祐瑄该跑的腿了。

  又急又气的她真格儿是满腔怒气没处发,因为再怎么火大,她总不能将脑子里的脏话一字不漏的全啧给自个儿的顶头上司听!但这么倒霉的差事实在是真的让她气闷了,几个小时过了都还消不下气来。

  所以,一冲进那家花坊,涂祐喧满心只有一个很恶毒的想法,对于满屋子的花都没什么心情去瞄一眼,便吩咐他们扎了一束体积超级嚣张的艳红色康乃馨,狠狠的刮了公司一大笔的费用;就算她真得披挂上阵的勇赴战场吧,她也不想那么轻易的便宜了那个脱水男,送束康乃馨给他是最恰当的选择了。

  选了束清新娇美的云南菊送小鱼儿,再挑了一束嫩黄色的漂亮海芋,衬上几枝细长的——叶,予人洁净又雅致的视觉效果,这是替皓子表哥选的。

  三束花儿包扎完毕,排排摆放在桌面上,噢,实在是美丽又炫眼得让人不得不眼睛为之一亮。

  当然,那束康乃馨亲上满天星的大花束,也是美丽中添着“怂”意,正合她意。

  不自禁的点了点头,涂祐瑄得意至极的肯定了花束的美丽与自已高超的计谋,但是,在她掏出钞票来付钱时,由笑得开心的女老板口中丢出来一句话,顿时砸得她几乎当场腿一软的跪了下去。

  “不巧得很,打工的小弟请假,今儿个没人可以跑腿送花!”

  老天,这是什么世界?

  女老板眼明手快的自她慢了半拍的手中接过了钞票,莫可奈何但绝不妥协的坚决脸孔迎视着她的不敢置信,霎时,涂祐瑄的怒气顿时全都往鼻孔冒去。

  店里,没人可以送花;钞票,已经被这个眼神阴森的女人给牢牢的握在手上,而她却只能自力救济……互别苗头的眼神僵持了几分钟后,涂祐瑄不敌的败下阵来,被对方轻轻松松给踢到弱势族群那一国去了。

  没办法,女老板的右手紧紧的握住那几张千元大钞,而左手则是举着锋利得可以当镜子照的花剪。

  “现实是残酷的。”咬着牙,涂祐瑄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捧着三束跨进了计程车。

  在车里,先是被计程车司机老大从后照镜以兴味的暧昧眼神打量得极不舒服,然后,蹬着一只高跟鞋的她不得不就这么大剌剌的摇晃过医院大厅,引人注目。

  涂祐瑄的心里实在是愈来愈呕,本来嘛,有谁到医院探病是一口气捧了三束花的?况且又是像她这么一位穿着妖娇美丽的窈窕女子。

  直直的走向电梯间,涂祐瑄有意无意的缩来躲去,意图将自己的一张粉脸给藏进花束堆里,不理会有些人好奇的眼光,她一心只盼着早点躲进电梯里,早点将怀中的这几束花给送出去,然后就天下太平了。

  但是当她伸手要按下停留的楼层时,修长秀气的手指头僵在半空。

  糟了,自己述糊的忘了问病房号码了,不管是皓子表哥、小鱼儿,或者是那个脱水男,她都忘了跟“提供资料的线人”问清楚他们到底是住几号房!

  这下可好玩了!唉,看来,她想偷偷摸摸的不引人注意都难哪!

  颓然的旋过身,她缓缓的走向大厅的柜台,对着那个从她一跨进大厅,便将眼睛黏在她身上似的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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