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赏枫放鸽子,她这厨艺小能手也懒得发挥所长,王府厨子三餐做什么她便吃什么,这阵子只把小兰采集的桂花,拿糖渍了做糕花饼,用新鲜樱桃做了樱桃果酱抹在吐司上吃,其他费工的大菜她都懒得动。
「你可总算回来了。」沐得辰打着呵欠起身,最近她动不动就想睡,有时晚膳后便开始有了睡意,真没法等到萧得骄回来,况且他查起案来哪有定时,都叫她不要等了。
「不用起来了。」萧得骄在房里走动,取下佩着的长剑。
沐得辰觉得奇怪,平时他就喜欢她起来迎接他,最好是直接扑到他怀里,他再抱她个满怀,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反常就是有鬼,她肯定要起来看看。
沐得辰费劲的起身,掀开床帐,跋了鞋,还没走到他面前就看到他衣袖被划开一道口子,她一惊,瞪大了眼睛。「你受伤啦?」
萧得骄脱下外衣随意往衣架一抛,微微蹙眉。「嫌犯拒捕,刀剑无眼,小伤,不碍事。」
沐得辰呼吸都急促了,他受了伤回来,这可是大天的事,绝不是小事!
「哪个杀千刀的王八龟孙子伤了你?」她正想喊外间的小兰,要小兰去通知大总管请太医来时,萧得骄对她摇摇头。
「不要张扬。」萧得骄深深皱起眉头。「这件事我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
「为何呀?」沐得辰不情愿的问道,快步趋前检查他手臂的伤口,见到伤口深得渗出血来,心里一紧,很是心疼。
萧得骄缓缓道:「这是牡丹连环杀人魔伤的,我不要让他知道他伤到的人是我,才能暗中追査他的身分。」
沐得辰倒吸了口气,连忙问道:「你们正面交锋了?你看到他的脸了?」
「没有。」萧得骄摇头。「当时很暗,伸手不见五指,我没看清他的脸,但我也伤到他了,我确定他左手肘被我划了一剑。」
沐得辰都不敢相像当时的凶险。「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萧得骄坐了下来,眉心微紧。「我原先不知他是何人,但夜已深沉,看到一个男子带着一个姑娘有说有笑的出了城,直觉不对劲便跟了过去,他们出了城,到了附近的一间废屋,很快听见一记女子的闷哼。
「我闯进去,打斗间伤了彼此,最后他逃走了,我点了火,这才看到那姑娘已气绝身亡,是被勒毙的,现场遗留了一朵牡丹花,应是嫌犯做案后要用的,逃走时不慎掉了,而他先勒毙了姑娘,也符合了牡丹杀人魔先杀后奸的惯性。」
沐得辰忽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她知道他的工作会遇到危险,可正面对上连环杀人魔实在是太凶险了……
太后说的对!他只要执掌六部就好,只要监督就好,那样就可以为皇上分忧解劳了,没必要自己去冲锋陷阵,现在她完全同意太后的话。
等这件事过了,她一定要慢慢说服他转职……她知道自己自私、可人都有私心,她真的不想自己最爱的人整天身陷险境。
萧得骄眉心紧了紧。「他的伤口不浅,肯定要看大夫,除非他像我一样有太院医开的灵丹妙药能自己疗伤。」
沐得辰的心思已不在这上头了,但还是配合问道:「所以,你要从所有医馆查起吗?」
要怎么说服他离开大理寺呢?首先要怀上孩子,说孩子不希望做爹的那么危险,这样才有说服力……
萧得骄没察觉到娇妻的心思,点了点头道:「伤口不会那么快好,好了也要结痂,结了痂也会留下疤痕,我想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找出他来,而照他过去的习性,他不会离开京城,只会休养生息一阵子再伺机做案。」
沐得辰拉着他的手包在自己掌心里,头也不抬的浅浅一叹。「王爷,你要是抓到那家伙通知我,我一定要狠狠踹他的命根子几下,竟敢让我最心爱的男人受伤了,太罪该万死了。」
萧得骄正色看着她道:「王妃不可踹他的命根子,本王会吃醋。」
沐得辰:「……」
尔后大理寺兵分几路,暗中把京城所有的医馆都査遍了也没查到什么可疑人物,甚至药铺也查过一遍,还派了许多暗哨随机检査可疑者的手肘,依然一无所获。
萧得骄的伤好了,秋天也过去了,事情似乎就这么无疾而终,好不容易得来的线索断了,令人徒呼负负。
不过,就在大理寺士气颇为低迷时,沐得辰有了好消息,她的肚皮终于有动静了,也不枉费她夜夜配合萧得骄精力旺盛的床上运动,现在她只能暗自祈祷她生下女儿,千万一定要生女儿!
今年下了第一场雪,梅妆公主的茶诗会选在锦都楼三楼的凭栏厅举办,沐得辰身怀六甲,沐怡日、沐自星拉着她一块儿参加了茶诗会。
「辰儿,你不要太懒了,要多走动走动才好生。」沐怡日以过来人的身分给建议,她已生了两胎,很有经验。
沐得辰朝大姊一笑。「知道了,我这不是出来了嘛!」
凭栏厅的大圆桌足以容纳二十五人,能来参加的名媛都是经过梅妆公主认可的,沈仁娇也来了,她硬是挤到沐家姊妹的身边坐着,与她们闲话家常,很熟悉似的。
沐得辰基于胎教,决定大人有大量,一笑抿恩仇,不再冷待沈仁娇。
反正最终的赢家是她,她也怀上了萧得骄的孩子,这样就够了。
沈仁娇看到沐得辰态度转变,心下一喜,热心地道:「王妃知道白仵作离开大理寺了吗?」
「哦?」沐得辰并不知道,萧得骄没对她提过,当然了,他肯定是认为不值一提才没说的。
沈仁娇小声道:「王妃有孕的消息传开后白仵作便辞官了,很快就离开大理寺,听说也离开了京城。」
沐得辰想像着白浅婼是以什么样的心情离职的,肯定恨极了,顿时觉得颇为开心。
她看着提供小道消息的沈仁娇,大方说道:「孩子洗三宴那日你也来吃酒席吧!」
沈仁娇喜出望外。「多谢王妃!多谢王妃!我一定到!」
「欢迎各位来参加今日的茶诗会。」梅妆公主笑吟吟说道,出了今日茶诗会的题目——雪。
沐得辰是半路才认祖归宗的,大家都知道她在乡间长大,养父不过是食肆掌柜,她能有什么学问?因此都跳过她,不为难她了。
谁知,一听到头彩是一尊半人高、开光过的金魏苏,财迷沐得辰马上举手。「公主,我也要参加!」
虽然业亲王府库房就有堆积如山的稀世珍宝,可不要钱的好东西,不要白不要是吧,当然要带回家喽!
梅妆公主微微一笑。「业王妃有此雅兴,极好,请说。」
沐得辰清了清嗓子,借名家王安石的诗,摇头晃脑的吟道:「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正巧,厅里角落的青瓷花瓶里插了几枝梅花,窗外又飘起了细雪,万分应景。
梅妆公主身为茶诗会举办人,对于监赏诗词品味极高,听了沐得辰的诗,忍不住抚掌赞道:「好诗!好极了!业王妃并无描写梅花的形态,而是着意在写梅花的品格,以雪喻梅的冰清玉洁,这首诗虽然未加雕琢,朴实自然,但却意味深远,叫人回味再三!」
「公主过誉了。」沐得辰假装谦逊一番,梅妆公主果然是行家,懂得品味王安石脍炙人口的佳作。
沐怡日、沐自星都很惊讶自家妹妹有此文采,平时跟她说话实在没怎么感受到呀,甚至沐得辰说话总会不时冒出一些奇怪的词语,让她们颇为摸不着头脑,没想到她竟能出口成,还获得梅妆公主的赞叹,太叫人意外了。
诗会还在进行,包厢的门被叩响了,一身月白锦袍、风采翩翩的时安琛领着几名伶俐清爽的小伙计进来上菜。
时安琛首先温文的作揖致意,微微一笑说道:「公主与各位贵客大驾光临,令锦都楼蓬荜生辉,实在是时某的荣幸,今日的菜品都是时某亲自所做,请各位佳宾品尝。」
梅妆公主朝时安琛颔首。「看起来都色香味俱全呢,有劳时东家了。」
她就喜欢时安琛这不同于其他酒楼东家的气质,虽是掌厨,但身上不见一丝油烟味,言谈斯文,也不见生意人的市侩气息,让人如沐春风,所以她的茶诗会和招待友人都指定要锦都楼操办。
「时某特别为业王妃准备了一些酸食,希望王妃吃的惯。」时安琛亲自走到沐得辰身后,喰着笑容,轻巧地放下一碟菜品,除了让沐得辰感觉受重视,也展现了他与业王妃是有私交的。
沐得辰自然领情,她笑了下。「时东家太客气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之前她送了时安琛许多辣椒、番茄、马铃薯,时安琛研发出不同的吃法也礼尚往来的给她送去,请她品尝。
后来,他得了胡人那里的胡椒,也给她送了几大包,她因此做了一大盆胡椒虾和胡椒蟹大快朵颐,还送过一筐甘蕉给她,味道颇接近现代的香蕉,她因此做了香蕉牛奶汁、泰式香蕉煎饼,蒸了香蕉蛋糕,她娘和嫂嫂、大姊二姊都说好吃,抢着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