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一世瓶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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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吧。」温梓恒知道他要讲什么似的,捻捻胡子,笑得满脸暧昧。

  「第一件事,我想求娶小师妹。」

  「什么?」章瑜婷被吓到了,连忙摸上四师兄额头,问:「你有没有发烧?」

  方氏拍掉女儿的手,瞪了一眼道:「没规矩。」

  对于这桩婚事,她觉得不错,毕竟白景是从小看到大、知根知底的,且他与女儿还有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情谊,彼此都知道心性,日后必定能更加包容,只是……白景的家世,哪是他们能高攀得上?

  「你问过家里的长辈吗?」她忧心。

  「问过了,长辈们都同意。」

  「怎么可能?你们家是官宦之家,而我呢,我的名声可是烂透了。」瑜婷出声质疑。

  「我与父亲交换条件。」他用的是老招,过去与父亲约定,十岁考上秀才、十三岁通过乡试,最晚十七岁过会试,倘若哪关未过,就停止习医。

  他关关顺利通过,替自己赢得习医资格,通过会试后,他又与父亲约定,倘若他考上状元,十七岁能够为皇帝起草诏书,就让他娶小章鱼为妻,而他做到了!

  温梓恒一笑,低声在方若君耳边解释。

  听完解释,方氏满心感动,这孩子愿意为了求娶女儿,付出这么大的心力,日后必定能善待女儿。

  「好,方姨就等着白家媒人上门。」

  母亲一锤定音,章瑜婷惊吓不已。

  要嫁给四师兄吗?她还小啊,从来没想过婚事,她恳求地看向母亲,希望她收回成命。

  「看什么啊,你四师兄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可是我……」

  她还没开始抗议呢,白景就抢过话,「嫁给我后,你想做啥就做啥,谁都不会管你。」

  「可是……」

  「我已经同父亲谈好,树大分枝,成亲后不分家,但我们可以买宅子另居,到时家里你最大,你想睡到日头晒屁股也行。」

  「可是……」

  「我不会纳妾、收通房,我的孩子只会从你肚子里出来,家里的钱全归你管,如果你想的话,方姨和师父也能够搬过来一起住。」

  他一句话都不让她说,抛出的每个条件都让人想要欢呼,她不愿意承认,但是……真的,她肯定找不到比四师兄更愿意纵容自己的男人。

  偏偏……她叹气,偏偏胸口涩涩沉沉的,她不想嫁给四师兄呀,她有一个想要嫁的人,然而那是不可能的呀,那是个再也碰不到的人。

  「别再可是可是的,这么好的夫婿,你要是说不嫁,娘都想把你给赶出家门了。」方氏笑得合不拢嘴。

  老是闹她、欺负她的白景,第一次温柔地拉住她的手,第一次温柔对她说话,「乖章鱼,快点头,我保证未来的几十年,你都会为自己这个睿智的决定感到无比庆幸。」

  章瑜婷看看母亲,母亲眼底有掩也掩不住的欢愉,看看师父,师父满脸盛载不住的笑意,她最在乎的两个人都觉得这是好事情……她无奈一笑,点头。

  她不是不满意四师兄,只是……遗憾在压迫着自己胸口。

  「好啦,小章鱼点头了,第二件事是什么?」温梓恒问。

  「师父可能要回京一趟了。」说到这,白景面容严肃。

  「怎么了?」

  「皇上快撑不下去了。」

  这话让人心惊胆颤,几个皇子各有势力,如今皇帝未立东宫,倘若就此倒下,朝局必定动荡,旁人便罢,但白家身居朝堂中心……必定会受影响。

  「皇上打算立太子了吗?」

  「已经立了,但知道的人不多。前几天大伯父与几位大人奉密诏入宫,徒儿在旁起草诏书。」

  「立谁?」脑袋转过一圈,温梓恒竟想不出皇上能立谁,这些年几个出头的皇子残的残、废的废,剩下的都很无能,只是再无能,一旦有皇子这身分,野心都大过天。

  「福王。」白景沉声道。

  福王?温梓恒神色诧异,怎么可能,因为八字不吉的关系,他早早被排除在夺嫡战争之外,更何况这些年福王极少留在京城,他如何在朝堂上建立势力、如何获得朝臣拥戴?倘若上位,得面对多艰困的局面?

  面对师父的疑问,白景淡然解释,「这几日徒儿常与福王接触,发现他并不仅仅是个武夫,他有谋略,站他身后的朝臣,比我们想像中更多,再加上握有实权的诚王大力相挺,以及他自己在军中建立的势力……情况没有外人想得艰困。」

  「也是,他不声不响就从一个弃儿成为皇帝属意的太子人选,能没有心计?」温梓恒说着,直觉看方氏一眼。

  当年福王亲自上门,把梅叙川推到他跟前,让他向若君引荐。若君能在短短几年内成为皇商,梅家的大力相挺,有绝大的关系。

  他曾问过梅叙川和表妹,这背后是不是有福王的意思?他们没回答,只让他放宽心。

  可这种事怎能放宽心?他旁敲侧击过,确定若君根本不认识福王,然而现在……他就要坐上龙椅了。

  叹口气,现在琢磨这些无济无事,他道:「走吧,为师立刻随你进宫。」

  但愿皇帝能多活几天,替福王扫除更多障碍,当老百姓的,旁的不求,只求时局稳定,求皇帝别东挑西挑,挑出一个暴君。

  温梓恒随着白景返京了,方氏开开心心地替女儿打理起嫁妆。

  她没打算买金银头面、打造家具,她只打算给女儿田庄铺面、给银票、给下人,那些契书银票外人看不到,只会以为她什么都没给。

  为何这么做?因为她「穷」啊,一个又病又穷的母亲能给女儿什么嫁妆?真要有嫁妆,也得从章府里拿出来,是不?至于章政华会不会同意这门亲事,她半点都不担心,白家那么好的家世,他会放过才怪。

  只是……她心疼地看着女儿,揽过她,轻声道:「我的小章鱼长大了,马上要为人妻、为人母了,娘真开心。」

  章瑜婷反手搂住娘,认真道:「娘,我出嫁后,您就诈死吧,带着那些财产和师父远走高飞。」

  「你在说什么,我与你师父清清白白……」

  「娘,您别那么迂腐行不?您的人生因为父亲已经错过一次,为什么要一错再错?你的固执,害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师父啊。难道有情人不该成为眷属?难道再回首已是百年身不遗憾?娘,您就听女儿的吧,珍惜自己一遍、爱自己一次,人生那么短,为什么不让自己称心如意?」

  可以吗?她可以称心如意吗?

  女儿的劝说在方氏脑海里发酵,对于未来,母女俩都有了新期待,这样的期望,教人欢喜,只是谁晓得,计划永远跟不上变化。

  两个月后,皇帝驾崩、福王登基。

  虽然福王确实如白景所言,有手段本领,但新朝代、新气象,要忙的事多得很,身为新帝看重的臣子,白景忙得双脚沾不了地。

  在他还来不及请媒人上门之前,一道圣旨下达——章政华长女章瑜婷,贤良淑德,即日起进宫为嫔……

  第六章 皇帝驾到(1)

  手指在桌面上越敲越急、越敲越大声,宁承远烦啊!

  还以为小章鱼会高高兴兴、开开心心进宫,还以为她发现自己就是当年救下的哥哥,她会惊喜不已,没想到她脸上明白写着——你,恩将仇报。

  她后悔了,后悔对他伸出援手。

  事情怎会和他想像的完全不一样?天底下的女人,谁不梦想着能进这尊贵地方?谁不梦想着能享尽荣华富贵,被皇帝宠上一回。

  难道是……他长得不够英俊潇洒?

  不会吧,再怎样也长得比白景好,她都愿意嫁白景了,为啥不愿嫁他。

  从小他样样坏,命差、运坏、八字糟、脸臭、脾气烂……全身上下就是这张脸好到让人艳羡,伯父说老天爷很公平,总会在某个部分把亏欠人的补上,他深信自己这张俊脸便是老天爷的补偿,多少女人看见他这张脸就迈不开脚,流着口水求嫁?多少女人想方设法要爬上他的床,求他一夜恩宠?

  可他的小章鱼,怎就避之唯恐不及了?

  轻轻抚摸匣子里的首饰,每回万珍坊出新款首饰,他便挑最好的留下,连同那年冲动、在夜里送出去的珍珠簪,也让苏喜从章欢婷的妆奁里取回来,满满一匣子,就等着今天见面时送出去。

  原本他打算问她:有没有开心,有没有惊喜?

  原本他打算说:信不信,早在很多年前,我们就熟到不行?

  原本他打算把话本里面听起来很蠢的话说一遍,比方缘定三生、比方前世朕就是你的良 可是她震惊、愤怒,无声抗议他的自作主张,害他把满肚子话全憋回去。所以他也愤怒了,不止愤怒、他还要迁怒,一张臭脸、一双怒眉,再加上不怀好意的目光、死死瞪着站在案前的喜怒哀乐。

  这些年宁承远的丰功伟业说不完,打仗、改税制、揪弊案、筑堤防、励农桑,他还说服父皇广开通商口,把邻国的钱财留在自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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