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大人艳福不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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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炽听完,心像是被刺了下,从未抹去的愧疚让他神色更沉。

  他不吭声,易珂也不吭声,就等着瞧他怎么回应。

  她所识得的夏炽温暖又善良,绝不可能将她推进火坑。

  「我已认你为义妹,他们绝不敢亏待你。」

  易珂难以置信地瞪着他,真心怀疑眼前的他不是她识得的那个夏炽,要不他怎会狠心地要她走?

  「夏大人未免太自抬身价,以为是你所嘱托,他们就会真心待我?」她微微动气地道。

  是,依他夏家在京中朝堂的地位,百官都得给薄面,而且他还有个首辅大哥,加上他立了战功回京,肯定会封官赏赐,不管燕翎的外祖家是谁,肯定都会巴着他不放。

  问题是,她不想去,她为什么非得纡尊降贵地去看别人脸色?

  老天让她死后重生遇见他,就是为了要让她知道原来夏炽是一个无情无义之徒?还不如让她死了算了,一辈子都别让她知道真相!

  夏炽微愕地看向她,觉得那双秀媚的杏眼像是要喷出火似的,神情有股说不出的熟悉。

  似嗔似怨,那般生动鲜明的神情,他只在一人身上瞧见过。

  一想起,他的神色又黯了几分。

  「我会让他们不敢亏待你。」话落,他随即起身。

  易珂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眼睁睁看着他离去,不敢相信他是这样铁打的心肠,硬是要将她送走。

  「姑娘,大人这么做也没错,毕竟大人让姑娘住进边境楼已经是破例,再者他要是回京,总不可能把姑娘带进家中吧。」一直在旁没吭声的紫鹃低声安慰着。「听说大人有个当首辅的兄长,想必姑娘的外祖家也不敢亏待姑娘才是。」

  易珂没好气地瞪去,又无力地闭上眼。

  不成,她得要找个机会跟他谈谈才是,等不及待他自个儿发现了,她要马上告诉他,她,就是易珂!

  第二章 发现心思(2)

  就在易珂正筹划着如何把身分告诉他时,机会就自动送上门了。

  因为大捷,边境楼设了宴,每个人都兴高采烈地狂饮作乐,当然这里头也包括了夏炽。

  她就等着宴席结束回房,再与他好好谈谈。

  谁知道她从月升等到月落,等到她已经瞌睡连连,不断地点着头,直到听见隔壁传来开门声才赶忙抬头,满脸嫌恶地抹去不小心滑落的口水。

  她怎会有如此失仪的样子?她无法不嫌弃自己。

  正暗忖着,听见隔壁的声响不小,她从帘子缝隙望去,就见夏炀正搀着夏炽入内,暗叫不妙。

  他不会是喝醉了吧……这种状态,她是要怎么跟他说?就算说了,他明日醒来怕也记不得了。

  「大人,小心一点。」夏炀紧紧搀着他,就怕他脚步踉跄摔着了。

  「我没醉。」夏炽哑声喃着,推开了夏炀,跌跌撞撞地往床上一坐。

  夏炀没辙地叹了口气,给他脱了鞋,正要按着他躺下时,他却将他推开。

  「你去盯着那几个,别让他们闹事。」夏炽随即往床一倒,醉得像是连眼都张不开。

  「可是,你……」

  夏炽朝他摆了摆手,夏炀瞧他醉得厉害,应该会乖乖歇下,应了声便离开。

  易珂瞧着夏炀已经离开,回头看了眼紫鹃,趴在床尾睡得跟死尸没两样,她便蹑手蹑脚地走到相隔的帘前。

  她掀开帘子往床的方向望去,就见他双眼紧闭侧躺在床,不禁无奈地垂下小脸,只能说连老天都不帮她。

  真是的,大捷是喜事不错,但有必要喝得大醉?

  醉成这样,就算把他唤醒,她说了也是白说。

  咂着嘴,正打算转身回她的床,补她的眠时,突地听见疑似低泣的声音,她不禁看向紫鹃,瞧她还睡得很沉,那这声音是……

  正疑惑着,压抑的低泣声又传来,她看向帘外,忖了下,掀帘踏进隔壁,双眼直盯着床上理该醉倒的夏炽,却瞥见豆大的泪水从眼头滑落。

  易珂愣在当场,像是见到多不可思议的画面。

  她甚少瞧见男人的眼泪,尤其她记忆中的夏炽总是扬着温煦的笑,此刻的他却紧皱着眉头,像是压抑着多巨大的痛苦。

  到底怎么了?难道是朝中发生什么事?

  光是因为这小身子的病痛就耗尽她所有气力,她压根没去想生前的事,可是能教他这般落泪,肯定是大事。她不禁攒眉回想——

  四哥煽动了五哥和六哥造反,自己打进宫中还派了一组人马去镇国将军府想掳走卫崇尽之妻,她为了救卫崇尽之妻受了重伤,没多久,镇守在宫中的卫崇尽赶回来见她最后一面,这就意味着四哥的野心并未成功。

  卫崇尽看起来毫发无伤,代表着宫变平定得极快,身为首辅的夏烨该是无碍,既是如此,他哭什么?

  况且都已经入冬了,距离宫变一事也已经过了大半年,现在才掉泪是不是太迟了点?

  还是,边境楼里发生了什么大事?

  不对,要真有什么大事,依他的性子也不可能掉泪,再者,都饮酒作乐了大半夜,还能有什么事?

  易珂思来想去还是理不出头绪,只能蹑手蹑脚一小步一小步地走到床前,看着还是不住落泪的他,胸口隐隐作痛,教她不禁脱口道:「哭什么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公主。」他沙哑的泣嗓艰涩地逸出断续的字句。

  易珂站得近,却也没能听得清楚,不由再贴近一些。「小艳儿,你说什么?」

  就在她问出口的瞬间,夏炽蓦地张开眼,噙着水光的黑眸眨也不眨地定在她的脸上,恍惚过后俊脸闪过一丝狼狈。

  「你为什么在这里?」他撑着身躯坐起。

  「我……」被他这么一问,她顿了下才道:「像是听到什么声音,所以过来瞧瞧。」

  夏炽抹了抹脸,狼狈地别开目光,道:「没事,夜深了,回去歇着吧。」

  「……喔。」看来,这会儿是别想跟他说什么了,算了,明日再说也行。「我回房了。」

  话落正要转身,就见他蓦地倒下,吓得她赶忙跑上前去,本意是想扶住他,可她忘了这副小身子有多瘦弱有多没用,别说扶了,能不被他压扁就该偷笑了。

  「你……你没事吧?」半边身子被他压在床上的易珂,努力从他身下挪开了些,这可是因为他是夏炽,换作别人,早被她的鞭子抽死了。

  可压在她身上的夏炽却是双眼紧闭,像是已经醉厥似的。

  刚刚不是还在与她说话?敢情分明没醒,只是有人进他的房下意识醒了下,见无碍后随即又睡昏过去?这到底有多醉?

  但他到底有多醉对现在的她压根不重要,她只想从他身下挪开,偏偏他重得像头牛,不管她怎么推也推不动半分。

  完了,如果就这样被压到天亮,她会不会一下子喘不了气就走了?

  易珂正愁着,突地又听他梦呓了起来。

  「公主……」

  这次她可听得一清二楚,嘴角一勾,心里甚是安慰。挺好的,她都走了这么久,他还惦记着她,也不枉她这般疼他了。

  「你……知不知道……我很喜欢你……」

  「我也很喜欢你,小艳儿。」她回应着,直盯着浓眉紧攒、就算入睡也满脸痛苦的他,不禁伸手轻抚着他的眉头。

  那么多人接近她,无非是为了她头衔的尊荣和背后的权势,可是夏炽不一样,他总是静静地站在人群外,只有她唤他时才会靠近自己,所以她才会那么喜欢他。

  「公主……」低哑的呼唤伴随着低泣声。

  然而,当他一声声喊着自己,嗓音哀凄难遏,豆大的泪水不断滑落,易珂不禁微愕地注视着他,细细的柳眉慢慢蹙紧。

  难道,他说的喜欢,是男女之情?

  她从不知道夏炽是这样喜欢自己,可他明知她深爱着卫崇尽,她为了卫崇尽可以毫无保留,不只保全他还护住他所爱之人,夏炽却喜欢这样的自己?他到底有多傻?

  这不是与她一样吗?她看着不回头的卫崇尽,他则守着不曾回头的她。

  求不得的苦她比谁都清楚,怎么舍得让他尝到一样的苦?他一直是她最重视的弟弟。

  「别走……别走……」

  看他好似深陷泥淖,无法自拔,她心底一阵酸楚。

  在她死后,他心里又有多苦?

  「傻瓜。」抚去他不断掉落的泪水,她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当夏炽张眼时,落入眼帘的是张苍白的小脸蛋,他随即用双臂撑起身子,不解地看着睡在他床上,甚至被他压在身下的燕翎。

  发生什么事了?他攒起眉回想,却是半点印象皆无。

  隐约只记得夏炀扶着他回房,他一沾床似乎就睡着了,既是如此,又如何将她给压在身下?

  垂眼瞅着身形比同龄孩子还小的她,气色是好了些,可是因为心疾所致,看起来还是水肿得紧,他不禁想起大夫说的,她的心疾恐会跟她一辈子,要是忧思悒郁、惶恐度日,恐怕会教病情加重。

  将她交给外祖陈家这个决定,对她而言到底好不好,他一点底都没有,可是他只身在外,总是不便将她带在身边。还是送回京,让大哥对陈家施加点压力,相信陈家绝不可能亏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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