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提议不错,我们现在也只能这么做。」
「可是,小姐,奴婢不会划船啊……华大夫您会吗?」
「由我带着王爷穿过芦苇丛,若是被官兵们发现,我也可以说我是出来采药,不会被怀疑。露露,就由你应付那些官兵了。」
「看来也只能靠你了,辛苦你了,凡事小心。」
「放心好了,我会随机应变的,倒是你们要格外注意官兵盘查。」
「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行动。」
三人将又陷入沉睡的陆云钧摇醒,撑着他来到放着小船的地方,准备从船尾离开。
幸运的是,一些船家许是听到了风声,不再将船往下游驶来,而是原地靠岸抑或是转向,避免全塞在这里误了事情,因此后方并没有其他船只。
加上船又较靠岸边,因此小船下水后,借着船身掩护,很轻易的便划走,消失在那片茂密的芦苇丛中。
当雷霆昇再次醒来时,他已经身处一处民宅之中,屋内充满霉味,身下是硬邦邦的炕床,屋内是简单的布置,有一张缺角用石块撑着的桌子、一个烛台,还有几个破烂的竹编箱笼,除此之外空荡到不行。
他现在又在哪里?
他最后记忆是,华一谨带着他将船划进一处茂密的芦苇丛中,而后他便没了意识。
「你醒了。」唐思露端着刚熬好的汤药走进屋子,见到他清醒了,还试图坐起身,连忙制止,「欢,你别起来,躺着,免得伤口裂开。」
「这里是?」
她将汤药放到一边的床沿上,拿过几个枕头将他的头垫高,「这里是一处山谷。」
「山谷?」
「为了你的安全,我们决定入山躲避到处搜查你的士兵。」
其实他们现在正在往华一谨师门所在之地前进,因赶了多天的路,一路上餐风露宿,一行人十分疲惫,加上王爷的身体不适合这样奔波,于是在经过这座荒废的农家时,众人决定暂时在这边停留,休息几天再出发。
「搜查我……」
「是的。据我所知,你的威望不低,看在我们曾经有着那么一丁点交情上……」她眯细了眼眸,大拇指与食指捏着一点空隙,「你是否可以告诉我,你究竟得罪了哪一方大神,让他要如此上天下海的追杀你?」
虽然前几天他醒来时说过,他不记得当时发生的事情,但是经过这些天的疗养,说不定他已经想起一些事情来了。
「追杀我的人……」他又陷入沉默。
「是啊,这世间敢动你的人可不多。」这世上除了皇帝外,敢动陆云钧的人真的不多,但据她所知,这对叔侄感情可是好得很,所以要他命的绝对不是皇帝。
他伸手,「把药给我吧。」
「这里,小心烫……」她回身拿过放在床沿的汤药,并提醒一句,哪里知道她还没说完,他已经拿过去一口饮尽,在她惊愕中将汤碗还给她。
她只能愣愣的接过汤药碗,「呃,不烫吗?」
他摇头,没说话。
唐思露摸了摸鼻子,「呃……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问了,你休息吧。你昏迷多天,虽然其间有替你灌食一些米汤,但营养终究不够,一会儿我给你端吃的进来。」她端着空碗准备离去。
「我当天所穿的衣物呢?」
她转身,有些诧异的眨了眨眼,「衣物……」
怎么有人完全清醒后第一件事情问的是出事当天所穿的衣物,不是应该问他是如何获救,或是感激一下救命恩人吗?
好吧,即使她穿越到这里已经三年了,她却还是不太懂古代权贵至高无上的心态。
她蹶着红唇解释,「你受了重伤,满身是血跌入河中,身上穿的衣裳早已残破不堪。」
「然后?」雷霆昇看着她,心下掠过一抹诧异,不动声色观察她那双睁圆的眼睛和蹶圆的红唇,这表情跟动作几乎跟……露露如出一辙。
有一刹那,他甚至以为自己看到了露露,那是他用心呵护了一辈子的女人,最后还是无法与她相守,是他心底最深的遗憾……
她回答,「烧了。」
「烧了!」他凛冽寒眸倏地一敛。
她险些被他那瞬间极冻的眼神给冻伤,不由自主地抖了抖,赶紧稳住自己的情绪,解释道:「当时那个情况,我不得不把你的衣物烧了,若是留下一点蛛丝马迹,今天不只是你,连救了你的我们都会成为你的陪葬。」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该责怪你,但你可知衣物内有十分重要的物品。」看着她那双显得慌乱的眼眸,他火速压下一身寒气,用温和的口气同她说道。
即使如此,在唐思露耳朵里听起来还是像冰块一样没有任何温度。
「你是说你贴身放在内衣襟里的那块铁牌,跟一封用油纸封着、装着当票的信件?」
「你看了里头的东西!」雷霆昇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见他脸色突然变得森冷,她连忙道:「那封用油纸包着的信当时被刀剑划破,又落水,有些湿掉,我把它拿出来烘干,并不是故意要看你的东西,我没有打探别人隐私的坏习惯。」
「我知道了。」
「那东西我帮你收起来了,虽然我不知道为何身为王爷的你会沦落到典当物品,不过我看你贴身保存着那张当票,典当的物品应该很珍贵吧。」
雷霆昇明白,会让陆云钧如此重视甚至是舍命护着,肯定有原因,只是目前他并没有这一方面记忆,只沉默的点了下头。
「一会儿我会一起拿过来给你。」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一张冰冷扑克脸,这让唐思露心底生出些许不满,但她还是将这口气吞下,同他说完便转身离开。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雷霆昇眉头不由得轻蹙了下,不知是他昏迷过久,抑或是原主残留的意识在作怪,为何对原主这位前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一离开屋子,唐思露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在心底嘀咕着,真讨厌,像是别人欠他几百万似的,跟雷霆昇一样,永远一副要冻死人的表情。
忽地,她脚下一顿。
雷霆昇……怎么会突然想起霆昇哥哥,肯定是被云王那家伙气的,那张不苟言笑的冰块脸还有那眼神,跟霆昇哥哥太相像了。
她举起手轻贴着胸口位置,仔细感受着心脏的跳动,每每想起雷霆昇,她的心跳总是会不由自主加快,心头却会浮上难受不已的酸楚。
这几年她试图借着忙碌的生活麻痹自己,果然投入工作是情伤的最佳疗愈方式,从去年开始她便不曾再想起他,怎么方才……唉,终归一句,是她负了他……
想到这里,唐思露轻轻叹了口气,收拾好低落情绪,往后面的厨房走去。
她先让正在厨房里忙着张罗午膳的红枣将熬好的小米粥给王爷端去,这才回到他们搭乘的马车上,拉开车壁间的暗格,从最里面取出雷霆昇的衣物跟物品。
说烧掉了是骗他的,没想到他的表情难看到像是要将她冰封后再击碎,她只好赶紧说里头的东西留着。
看着衣物上头的血渍跟破裂的口子,唐思露思索着,他究竟遇上什么事情?或是惹上什么不该惹的事情?
想了半天还是无法理出头绪,她从残破衣物中摸出破烂的油纸信封,拿出上头印着「钰州十号当铺」字样的当票,准备赶紧把这物品送去给雷霆昇。
第四章 惊险逃脱(2)
雷霆昇看着天花板,思索着。
云王陆云钧,以现代用语来说就是个钢铁直男,不说他身中奇毒,对女人没有任何想法,光太后是他嫂子这事,他就不可能对太后有任何一丝想法。
他一心一念只想着国家、边疆、百姓,尤其是如何让他的封地成为一个富饶之地,而不是草木不生的荒凉之地。
这时,门口传来「叩叩」敲门声,紧接着是红枣的声音——
「王爷,奴婢给您端粥过来,请问奴婢可以进去吗?」
「进来。」
红枣端着一锅香气四溢的软糯米粥进来,放到一旁用石块垫着一只脚的桌子上,一边舀着粥,一边同他说着,「王爷,这粥已熬了许久,鸡只的所有精华都融入米粥里了,很好吃的。一会儿奴婢扶您起来,您趁热吃了,这样才有体力,伤口也能快些复原。」
红枣说话的同时,雷霆昇已经勉强撑着身体坐起身,对于自己如此虚弱的状态,他眉头不由得紧蹙了下。
他这一皱眉可把红枣吓坏了,惊慌问着,「您是不是动到伤口了?奴婢不是说会来扶您……还是您寒毒发作?这怎么办,伤口有流血吗?您冷不冷?」华大夫到附近的山上采药去了,现在不在,这可怎么办才好?
「安静!」雷霆昇低喝了声,手伸了出去,问道:「你主子呢?」
「我家小姐啊,她交代奴婢将米粥端过来,让您用膳,她回马车上拿东西。」
「她把东西放在马车上?」他接过粥,眉头皱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