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说起来,表面上五皇子也是正直端方、没有劣迹的皇子,但那只是他掩饰的好,他又有一位好母后赵氏,替他掩盖了诸多不可告人之事。
“爷……你会帮他吧?”小雪随手抹了抹额际的汗。
“你这么关心大皇子的事?”华惟深瞄了她一眼,但当她放下拭汗的手,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奇怪。
小雪这回脑筋动得可快,认真地回道:“因为那个元熙真人很讨厌啊!他那样道貌岸然的人,所做的事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坑蒙拐骗、陷害忠良,实在令人看不过去 是锦衣卫指挥使,除暴安良也是情理之中,帮了大皇子,就等于破坏了元熙真人的阴谋。”
他的确想不着痕迹地帮子渊,虽说理由不完全如她所言,但也差不多了。
“你说的有道理。”华惟深看着她,似笑非笑,突然伸手抹了把她的脸,然后在另一边的脸上也抹一把。
小雪傻了眼。“爷你做什么?”
“这样才对称。”华惟深忍住笑,拉来盛放清水的架子,让她自己照照水面看个清楚。
小雪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脸上不知什么时候沾了墨,方才她还抹了汗,马上成了半边的小花脸,他又助了一臂之力,现在整张脸都是花的。
“啊!”小雪低叫一声,不敢相信自己竟在他面前出了这种模,她一脸控诉地瞪着他,一下都忘了尊卑。“爷你变坏了!”
“你的爷一向都不是什么好人。”华惟深若有深意地道。
这么一句饱含亲匮的话,当下让她红了双颊,只是因为脸还花着,看不出来。
虽然她像头小奶猫炸毛一般的可爱姿态令他发笑,不过华惟深也知道适可而止,没有玩得过火,他取出一条干净的帕子,过了清水拧干。“你把脸靠过来。”
小雪傻兮兮地将脸凑过去,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亲手替她擦起了脸。他一手捧住她的下巴,另一手仔细地擦着,她发现他的手大到能盖住她整张脸蛋还有余,而他那俊美的脸离得她极近,她都能从他的气息中感受到一种燥热却又令人向往的味道。
她整个人都懵了,只能呆呆地任他为所欲为。
终于还她一张白净小脸,华惟深将弄黑的帕子扔回水中,手却流连在她白嫩无瑕的脸蛋上,感受那滑腻的触感。
摸久了,自然就想得寸近尺,他一下捏捏她小脸,一下子又揉一揉,再伸出双手一挤,挤得她像只小河豚……这种深具弹性的柔嫩手感,简直叫人爱不释手。
原本还因为他替她擦脸而害羞的小丫头,赫然发现他竟上手玩起来了,那点感动也不由化成了恼怒,等他发现,她已经气鼓鼓瞪着他。
“你不要玩我的脸!”她气呼呼地控诉,白皙的脸都被他捏得红了,连爷的尊称都忘了。
华惟深也知道自己有些过分了,谁知道她的脸这么好摸,她又乖巧得让人不欺负一下都不好意思。但看她生气,他又坏心眼地觉得有趣,想不到自己也有十来岁少年欺负心爱少女那种坏毛病,一时之间居然还有些新鲜感。
“好了,你别生气,我补偿你,给你赔礼。”他终于放开了手,叹了口气,遗憾却不带惭愧地说道。
小雪的脸还热辣辣的,听他这么一说,她突然眼睛一亮。“什么都可以补偿?”
“可以。”他答应得干脆,内心思索着府中苹果的库存。
“那爷方才说的那大皇子的事,我也要帮忙!”小雪出人意表地说道。华惟深笑意一凝,那种轻松的姿态随即消失不见,“为什么?”
他不是直接拒了她,而是问她缘由。
她一向在自己的小天地里玩得好好的,怎么这一回遇到福子渊的事,却想跨界了?
“我……”小雪鼓起勇气道:“那个元熙真人调戏过小雪,小雪想报仇啊!爷你也知道我和动物可以沟通的,所以我可以在暗处偷偷来,一定可以帮得上忙,不会被发现的。”
“你真那么讨厌元熙真人?”讨厌到宁可以身犯险?
“我其实是想帮爷啊!”小雪一脸期盼,拉着他的袖子摇呀摇的。“爷你让我帮忙吧?让我帮吧?”
如果她是银狼,华惟深毫不怀疑下一瞬她就会舔他的脸了。不知为什么他听到她其实是想帮他,顿时觉得通体舒畅,再被她这么一撒娇,以乎就这么答应她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有他在,一定不会让她出事,捅破天也有他兜着,若她那奇特的能力真能用在福子渊的事情上,那可是如有神助,他也可以把事情做得更漂亮些。
凝视着她娇美的脸蛋,华惟深心都软了,当下他有种深深的顿悟,古代那些红颜祸水,真不能怪她们狐媚,实在是男人太没有自制力啊!
“好!这回就让你一起玩一玩吧……”
*
待到寒食节那日,皇帝领诸皇子和百官至灵坛作法祈福,消除荧惑守心的灾祸。
由于没有先例,这次作法简直愁坏了礼部及太常寺,钦天监更是已被完全架空,连出主意的资格都没有。
最后还是元熙真人主导了整个祈福仪式,甚至由龙虎山调来了他的几个徒子徒孙帮忙。
由京城去信龙虎山请人,再马上赶来最快也得两个月,两个月前荧惑守心的星象根本还没发生,怎么元熙真人就知道要请人来了?
这个简单的推论,不说支持大皇子一派的官员们,连立场中立甚至偏向其他皇子的人都心寒不已,只是知道归知道,看在皇帝的面子上没有人敢说破。
不同于牲礼的祭祀,坛上的祭品是鲜花素果、饴糖糕饼,中央一个偌大的香炉,灵坛各方位摆放着五行之物,代表着金木水火土五方天帝,以及供桌上一些斗、米、剑、灯、签、伞、尺、秤之类的法器。
祭礼开始,皇帝与官员们都立于坛下,主祀者为大皇子福子渊。
只是遇到这种史无前列的祭典,他也是一脸茫然,只能就着礼官的口令持香或是祭拜、献礼等,内心虽有着悲愤却又莫可奈何。
待祭礼来到中段,元熙真人手持一卷轴,谓其为万神图,辅御群灵,然后一边念念有词,一边载歌载舞,大意便是皇子失德,逼迫主宫,需自罪自省,而他元熙可用手上的万神图,召来天兵天将辅佐看守有罪皇子,拨乱反正云云。
这完全可说是莫须有之罪,偏偏皇帝就是相信了。
福子渊咬着牙拳头紧握,只觉主导这一切的主使者太过卑劣,自己也是大意了,居然着了这种道,中招还不得不认。
华惟深自也在灵坛之下,不过他负有护卫之责,不必与其他官员一样垂首行礼,只需眼观四面耳听八方。
他身后站着一个身材瘦小的侍卫,皂帽戴得低遮住半张脸,脸色蜡黄,乍看不太起眼,不过锦衣卫中能人奇士多不胜数,也没有人敢小看。
因为没有人注意这方,元熙真人弄出的动静又有点大,那名黄脸侍卫忍不住轻轻咕哝了一声,“装神弄鬼!”
华惟深眉头微动,淡淡地飘去一个眼神,那黄脸侍卫随即闭了嘴,只是一脸不悦地看着
灵坛上的元熙真人。
若真是唱唱跳跳就完成了祈福,未免太过儿戏,也显不出元熙真人的道法高深,于是他停下仪式,取出一面铜镜,大声对着灵坛下的官员们说道:“此为照妖镜,经贫道作法加持七七四十九日,已具降妖伏魔之能。贫道心知朝野官员对贫道并不相信,认为贫道是蛊惑人心、故弄玄虚。今日贫道便用此照妖镜,逼出大皇子身上的妖气,证明贫道所言非虚。荧惑守心,确是大皇子之故!”
此时正是大中午,四月的阳光已带着些热,照得铜镜相当刺眼,元熙真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用照妖镜往大皇子身上照,还不时调整着角度。
然而一刻钟过去了,大皇子身上却是一点变化也没有,倒是元熙真人热得汗都滴了下来,背湿了半件道袍。
事情发展似乎出了元熙真人的预料,官员们看着他的眼神变得奇怪了,就连皇帝都显露了些不满。毕竟元熙真人这是拉着众人陪他一起晒太阳,又没晒出一个结果,自然大家益发心浮气躁起来。
福子渊直接走到元熙真人面前,拱手状似有礼,却是语气犀利地问道:“不知元熙真人这镜要照到何时?需要本皇子协助你吗?”
他不问则已,这么一问,百官都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没有人知道福子渊内心着实感激华惟深,在开坛前福子渊沐浴更衣时,华惟深不知怎么无声无息地混进来,拿给他另一套衮冕,换走了他原本要穿的那一套。
基于对华惟深人格的信任,福子渊毫不犹豫地换穿了。
眼下被这妖道拿所谓照妖镜照着,福子渊才了解华惟深的用意,若自己穿着原本那一套衮冕,只怕现在已经被妖道弄出了什么妖气。
华惟深则是在一旁暗自冷笑,他早知道宫里安排给福子渊的祭服上洒满了一种白色粉末,这种粉末是由人骨上提炼出来的,在夜晚还会发微光,这白色粉末只要微微加热,很容易便燃烧起来,元熙真人大中午的用铜镜聚光往福子渊身上照,只怕就是要让他身上自燃,成全所谓的妖气之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