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人、我的心都是你的,我不帮你谁帮你?」他一如过往的俊美无俦,十余年不变,皎皎如玉的容颜教她无法不动心。
皇甫青彦低声一笑,带着些许魅惑,「不会连累你吧?我不希望你为了我低声下气,受尽委屈。」
闻言,她动容地展颜媚笑,对他的爱恋又深一分。「我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蚱猛,你好,我才好,何况帮你也是帮族姊,她不会拒绝,光是『忠义侯』三个字就能拉拢不少军中将领。」
皇甫两字代表忠义,世代忠臣只忠于皇上一人,骁勇善战、智谋过人,为武将中的翘楚,在军队中声望极高。
「嫣然,你真好。」也傻得天真。
一句「你真好」让她整个人酥软得如同一滩水,为他赴汤蹈火再所不惜。「你等着,我这就进宫,让族姊多在皇上耳边吹吹枕头风,把你侄子那世子之位给摘了。」
「你多费心了。」他轻握她小手,挑逗的以指轻勾。
被迷汤灌得晕头转向的司徒嫣然笑得更无媚。「你的事从来都不费心,是我心甘情愿,如果我们有个孩子……」
前几年她根本不想生孩子,怀孕会让女人变丑失去宠爱,更不愿在有孕时让其他女人侍寝,分走她的男人。
可是年岁渐长,她才发现没有孩子不行,若是将来将忠义侯爵位拿到手,两人无子又该传给谁?
皇甫青彦眼中一闪冷意。「不急,总有那么一天,孩子该来的时候就会来,你不用担心。」服下绝子散你还生得了吗?
没怀上孩子,司徒嫣然一直认为是她的身子有碍,听到丈夫宽慰的话语,她感动得为他粉身碎骨也不足惜。
「你等着,我现在就进宫,让你不再为不肖侄子烦心。」
她一说便打算即刻入宫,一刻也不愿多延迟,能让丈夫无忧是身为妻子的本分,飞蛾扑火般的燃烧自己。
司徒嫣然说做就做,不想让丈夫失望,她拢了拢头发,一拂衣裙,雍容华贵的带着侍女嬷嬷往外走。
可是皇甫青彦一杯茶还没喝完,她又神色怪异的走回来,张口欲言不知该说什么,锁眉望着他。
「怎么了?」
「你侄子回府了。」
「你说皇甫漠云?」
司徒嫣然正想点头,一道沉厚的嗓音已然扬起。
「二叔还记得侄儿的名字,真叫侄儿受宠若惊,我以为你早就忘了有个侄子的存在。」
呵呵!二叔的日子过得挺好的,美妻娇婢,使仆唤奴,把自己当侯府主人看待了。
「你……你怎么回来了?」太过惊讶的皇甫青彦一时慌了手脚,竟没注意出口之言。
「这里是我的家,我回自己的地方还要二叔允许吗?」面容冷峻的皇甫漠云身形挺拔,已不是往日行事乖张的少年,硕长的身躯足以和皇甫青彦对抗。
一听「我的我的我的」,皇甫青彦脸色难看,身为影子的压抑彷佛又涌了上来。
「你这孩子又淘气了,二叔的意思是该让人知会一声,好派人去接你。」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为什么不死,早该死的人就不该活着,千刀万剐死个彻底。
「接我的尸体吗?」他不客气的对上皇甫青彦的视线。
皇甫青彦一滞,目光阴沉。「这话说得让人发慌,多大的人了还不长进,老说些笑话吓人,这一出门都学坏了。」
「二叔很清楚我说的不是笑话,不然不会那么关心我的去处,常有黑衣人来问候我。」
他当年有多傻,对二叔的话从未有过怀疑,四处「行侠仗义」,做他认为对的事。
「什么黑衣人?」皇甫青彦故作孤疑。
皇甫漠云笑不达眼。「不过不会再有机会了,我回来了,原本我并不在意侯府由谁当家,谁要谁拿走,我打算仗剑走天涯,去外面闯出自己的天地,可是我发现我对人的信任被辜负了。」
「你这孩子又在说什么,怎么二叔一句也听不懂,是在外受了委屈吗?还是被什么不三不四的朋友影响?有二叔在,二叔替你做主。」谁要谁拿走,这是施舍吗?他居然敢话中有话的羞辱他。
听到他暗指杜巧乔为人不正,皇甫漠然浑身散发一股慑人冷冽。「二叔不用担心我被人牵着鼻子走,我刚进宫见了皇上,不日便有圣旨下来,由我继承忠义侯爵位。」
「什么?」他惊得双目张大。
一旁的司徒嫣然同样满脸惊讶,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见的,她心慌地上前捉住丈夫的手,却被他狠狠甩开。
她不禁错愕,随即她又为他找理由,自我说服——他不是有意的,实在是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他无法接受。
「二叔,你有必要惊讶吗?我本来就是忠义侯世子,由我继承父亲爵位理所当然,皇上仁慈,见我已长大成人便允了我的请求。」
是他的,他一样一样都要拿回来。
其实皇甫漠云的进宫并不顺利,早一步得知消息的七皇子让人把守在宫门外,他一靠近便被驱逐,难以进入。
是周秀玉,她原本是慈宁宫侍候的姑姑,持有太后给的进出令牌,一看到太后令牌,七皇子手下不敢拦阻,这才终于踏进宫门。
只是后宫内有个备受圣宠的月贵妃,加上太后的进出令牌只能在后宫中行走,七皇子的人又死死把守着往正殿的路,周秀玉离宫多年,难以借太后的势,无法之下,便打算领着他们前去慈宁宫,请太后帮忙。
然而月贵妃不可能让他们如意,恃宠而骄的她大胆的安排几个年轻宫妃在半路上等皇甫漠云,想以冲撞皇上妃嫔为由将他拿下,玷辱宫中妃嫔死路一条,不容法外求情。
好在周秀玉的好姊妹阮姑姑及时赶到,才叫守株待兔的宫妃们无法得逞,忿忿离去,而皇甫漠云在阮姑姑的领路下到了御书房,见了皇上。
「可是……当初不是言明你弱冠之后才承爵?离你成年还有两年。」
皇上居然言而无信,出尔反尔,若再拖上两年,他有把握将忠义侯府据为所有,成为它的新主人。
皇甫青彦心底炽热的怒火熊熊喷燃,烧得他五内俱焚、恨意难挡,可面上仍表现出亲和善良的样子,像是不解皇上为何轻易改变主意,以及侄子为什么要急于一时,迟早是他的位置有什么好着急?
他是忠义侯府的二爷,皇甫漠云的二叔,世人眼中的忠良之后,更是温文儒雅的谦谦君子,他完美的扮演如玉公子,教人捉不出一丝瑕疵。
「足够了,我用我的实力证明我足以担起侯府的责任。」他再也不是横行京城的小霸王,他有要守护的人。
想到杜巧乔,皇甫漠云冷硬的心底多了一块柔软,没有她,他回不了京,铁胆丹心为他赌一回,不顾自身安危。
他欠她太多太多了,不是「还」便能两清,为了给她再无威胁的将来,他必须去面对,不管前路多凶险,诸如爹娘的死,他的屡次遇险,此仇不报他没法向自己交代。
「什么实力?」就凭他?未免太自负了。
皇甫漠云冷漠的将一块宫中侍卫腰牌往他面前一丢。「十具大内高手的尸体如何?」
「你说什么,十具……」尸体?
皇甫青彦身体微微打颤,既是愤怒,也是惊恐,朝臣与后宫妃嫔有所牵扯,即使朝廷目前大半势力落在司徒宰相手中,皇上还是不能容忍,誓必追査到底,到时拔出萝卜带出泥,他也难脱干系。
「对了二婶,侯府的财物也该归还了,这些年的收入和利息清点清点我好接收。」真以为他什么都不懂吗?
「什么财物,哪有收入和利息,要支撑偌大的侯府以及底下人的营生,这其中的开销有多大、打理中馈有多难,你根本不懂,完全入不敷出!」都是他们的,别想她拿出来。
「二婶在开玩笑吗?你和二叔的打扮可完全看不出有一点入、不、敷、出,帐簿见真章,这些年的流水开支一条条列清楚,若是作假弄虚,我们京兆府见。
「顺便一提,皇上的圣旨三天后会到,在这之前你们好好想一想要搬到哪儿去住,毕竟这里是忠义侯府,不是二爷府。」皇甫漠云狠厉的反击,不给人留一丝丝余地。
「你要赶我们出府?」
司徒嫣然尖叫出声,怒不可遏,十指几乎要抓上皇甫漠云的脸,美丽的容颜浮起一根根的青筋。
她根本没想过要搬出侯府,也早已把忠义侯府当成囊中之物,这府里的一木一石都是她的,谁敢来抢她就跟谁拼命,皇甫漠云算什么,不过是她和二爷养着玩的狗。
「二婶说错了,侯府本来就是我的,你们不过是借住,如今正主儿回来了,你们不是该挪位?」
他目光如炬的和一言不发的皇甫青彦对视,从对方眼中看见浓浓杀意。
果不其然,二叔还是想杀他,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仍不把他放在眼里,认为他的死活只在股掌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