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命中无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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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疯啦,好端端的不嫁人做妻,竟自甘堕落想与人妾?」

  常氏怎么会把柳媛舒教成这副模样?王爷心里是怎么想的,怎会说这种话?那次就不该领她去温泉庄子。

  「做妾有什么不好?那可是王爷的妾,不是平头百姓的妾,吃香喝辣、穿金戴银不说,还能过上神仙般的生活,反观姊姊,就算嫁给姊夫又怎样,姊夫连个自己的窝都没有,还得让你给人家看孩子挣钱,这种正妻不当也罢。」

  「妾和奴婢是一样的,正妻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一个不高兴想发卖也是行的,你一个良家子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放心,王爷宠我,舍不得让正室作践我,何况这王府哪来的王妃?还不是我说了算,要是我抢时间给王爷添个孩子,母凭子贵,有了孩子傍身,我还怕啥?」到时候呼风唤雨,便是刚进门的王妃也得拍她的马屁,想到这里,她越发得意起来。

  「你疯啦,王府的妾室通房多着呢,不差你一个。」婧舒不敢置信地望着妹妹,过去只觉得她自私了些,而今看来她不仅仅是愚昧……得找个时间同爹爹谈谈,再不管束怕会替家里惹下大麻烦。

  「你才疯呢,我说的全是实话,你没在大宅院里待过,不知道里头的弯弯绕绕,娘可是在大户人家里长大的,见多识广,她早就把后院女子该有的功夫全都教给我了。虽然我不是太喜欢你这个姊姊,但终究是手足之亲,如果我能顺利嫁给王爷,往后自会多多照应你和姊夫,但在这之前你得先帮我在王府立足。」

  虽不乐意,柳媛舒却不能不承认姊姊更有本事些。都是娘的错,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要是她能随爹爹多念点书、多长点学问,就算旁的不行至少还能给王爷红袖添香。

  「算了,我没办法同你说话,你回去吧,别再过来了,我不会见你也不需要你照应,至于王爷……更对不住,帮不了,你好自为之,送客!」

  婧舒扬声一喊,春风立刻进屋,石铆跟在后头往门边一站,摆明了「请」不出去的话,他乐意用丢的。

  与梁铮同行,皇上派了不少人跟随,席隽把玄霓几人连同石铆都给留下了。

  他说:「你周全我才能放心办差。」

  这话太甜,甜得她连反驳的余力都没有。

  柳媛舒脸色骤变,气急败坏道:「你赶我?想清楚,今天可是爹娘让我来的,我要寻一处好院落,等嫁进王府后就把他们接过来同住,难道你敢不孝、敢忤逆爹娘?姊夫若知道你罔顾人伦,还肯要你?」

  婧舒实在无语。

  「这话真是爹爹说的吗?不会,是你娘讲的吧!爹爹读圣贤书,定说不出如此愚蠢之语。第一,你不会嫁进王府,因为妾室收房不叫嫁,叫纳,喜欢便多纳几个,不喜就丢到庄子或卖掉,这是高门大户的规矩,你说母亲是在大户人家长大,怎会连这种事都搞不清楚?再者,就算是正娶的王妃,也断无让娘家人进王府长住的道理,更别说是一个小妾。」

  「王爷宠我呀。」

  「宠不宠尚且未知,在这之前你得先被纳进府里,如今八字还没有一撇,说这些贻笑大方。」

  「我长得这么美,王爷一定会宠我。」

  「知道何谓井底之蛙?比你美的女子比比皆是,王爷为什么非要你不可?王爷经常流连花街柳巷,里头的姑娘哪个不比你漂亮?」

  「柳婧舒,你就是见不得我好。」

  「错,我是见不得你愚蠢。回去静静心吧,让爹爹给你说说道理,你是柳家姑娘,不是青楼妓子,便是妓子也没有上门招客的道理,你不尊重自己,就甭想别人尊重你。」

  「你把我比作青楼女子?我要告诉爹娘。」

  望着小脸涨得通红的柳媛舒,婧舒满脸无奈,她确实有几分美貌,可再美又如何,一开口就浅薄得惨不忍睹,她若嫁入平民百姓家里还好,倘若进了高门大户,只有死路一条。

  「快回去告状吧!」她连争辩都懒。

  正在柳媛舒准备踏出门时,一名下人匆匆来禀。

  闻言,春风心头一惊,忙进屋对婧舒道:「小姐,二皇子亲自送王爷和席世子回来,他们受重伤了。」

  重伤?心狠狠一颠……她的隐忧、不安、恐惧在此刻落入实处。

  听见此话,柳媛舒却是面上一喜,做出决定,她要留下来照顾王爷,待王爷清醒必会心生感动……

  第十一章 遇刺命危(2)

  婧舒知道柳媛舒趁机留下来了,王府后院没有女主人,规矩本就松散,再加上王府上下无不明白婧舒在王爷和小世子心中的地位,便也没人去为难柳媛舒。

  总之她没离开王府,成天守在王爷身边,含情脉脉地看着江呈勳那张精致美丽的脸,心里幻想着未来。

  婧舒却没有她的乐观,她看着席隽惨白的脸孔,无助茫然,情绪压在心底,压得她无法喘息。

  忠勇侯来了,他坐在床前一动不动,看着面色死白的儿子,瞬间苍老。

  是他的错,他认为男人该心怀天下,不应为后院那点芝麻大的琐碎小事操心,他看不起女人,认为女人翻不了天,结果他失去妻子、失去儿子,差一点点连女儿都要失去。

  席定国想把儿子带回侯府,但大夫让他别轻举妄动,眼看着汤汤药药一钵钵往席隽嘴里灌,他却始终昏迷不醒,心疼得他无法呼吸。

  皇帝召他入宫嘉勉、安慰,封赏一串又一串,但儿子都没了,他要那些身外物做什么?

  天底下最悲哀的是白发人送黑发呐!

  失而复得的儿子、让他光荣骄傲的儿子,就这样静静地躺在眼前,他做错什么?老天为什么这般折磨自己?

  他是男子汉,他杀敌无数,他对生死淡漠得不像常人,他总相信再困难的局面都能够闯过去,他认为自己强大无比,没有任何事可以难倒他,但是在短短的时日内,他一再一再被为难……

  游盛武挑起他对昔日同袍的歉意,岳君华的背叛让他对女人失了心,以为儿女双全的自己,谁知到头来不过是替人作嫁,他成为全京城的笑柄。

  但他心存侥幸,因为他还有失而复得、连皇帝都欣赏看重的儿子,谁知初试啼声就缎羽而归。

  什么都没有了,他只剩下一个痴呆的女儿,这是报应吗?

  因为他杀那么多人?因为他为前途牺牲太多兄弟?对……肯定是报应,早在看见游盛武那刻他就明白了,天道循环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呵呵、呵呵,都冲着他来吧,所有他对不起的人通通过来,来寻仇、来报复,来怎样都行,但是能不能……债别算到儿子头上?

  他可以不认儿子、不要他孝顺,他只求隽儿平平安安,就算不当官也没关系,他什么都不要了,只要儿子活着就好。

  牵起涓涓的手看着忠勇侯的背影,那天她和席隽在屋顶偷窥,那么令人羞耻的事,忠勇侯都不慌不忙,理智而果断地处理了,那时的他像百姓嘴里形容的那样,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但是现在他衰老哀恸得让人心酸。

  婧舒推推涓涓,涓涓与她互看一眼。

  面对父亲她需要勇气,她被忽略得太久,久到忘记什么是亲情,但是在婧舒的眼神鼓励下,她深吸气走到席定国身边,轻轻把手覆在父亲手背上——那里是湿的,他抹了泪。

  望着女儿那双清澈灵动、像极隽儿的眼睛……「涓涓?」

  「爹爹,我好了。」

  闻言,他一个激动将女儿抱进怀中,他把头埋入她颈间,呜呜哭泣。「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娘、对不起你哥哥、对不起你……」

  数不清的对不起柔软了涓涓的心,她犹豫片刻后,轻缓地拍起父亲的背,像姊姊安慰自己那样。

  看着这一幕,泪水刺痛了婧舒的眼,她看着席隽,心底不断说着:你说过的,你会好好的,男子汉一诺千金,要说话算话……

  第三天,席隽没清醒,气息变得更微弱,大夫让他们早做准备。

  婧舒的脾气很好的,她很少与人起冲突,便是面对柳媛舒或常氏的无理取闹也不曾大声咆哮,但她咆哮了——对着大夫。

  「什么叫早做准备?我要准备什么?救命不是大夫的职责吗?病人还没有放弃、亲属还没有放弃、我还没放弃,你怎么可以叫我们准备?你有没有医德,你是大夫还是创子手?」

  她的失控吓坏大夫也吓坏涓涓,她紧紧抱住婧舒,眼泪不停刷下。

  秧秧头痛不已,涓涓这样、瑛哥儿这样,连姊姊也这样,他们不吃不喝,成天坐在病床前,哭得双眼红肿,而大夫又说着同样的话……失去顶梁柱,他觉得天塌下来了。

  他急得团团转,又要顾这边也要顾着瑛哥儿,都不晓得怎么办才好。

  「姊姊、涓涓,隽哥哥不会有事,王爷也不会有事,他们都会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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