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什么法子,她身边的睿亲王识人不清,还得倚赖她先替他掌掌眼,省得又有什么贼子图谋不轨伤及他。
待易承雍梳洗好在桌边坐下,她很自动地替他布菜,随口问:「怎么没瞧见空济?」
「找他做什么?」
「没什么,随口问问罢了。」
易承雍睨她一眼,没再多说什么,两人安安静静地用完膳后,下楼就准备赶路。
雷持音一在马车边瞧见空济,便问:「空济,昨儿个是你守夜的,对不?」
「是啊。」空济正好将马儿给喂饱,有了点闲暇回话。
「你昨晚守夜时有没有听见什么声响?」她压低声量还不住回头观望,就怕被易承雍听见。
空济想了下才回答,「什么都没听见,不过昨儿个我守上半夜,下半夜是空汶守的,还是你再问问他?」
「不用不用。」雷持音摆手后便赶紧上马车。
空济背过身去,用力地叹了口气。他是真的摸不着头绪,王爷为什么要空武卫里头最擅长模仿声音的空汶去查探那个男人,再模仿对方的声音,三更半夜对着房内喊「持音」?
不一会儿,易承雍也上了马车,准备启程之际,他道:「真不跟他碰头?」
「暂时先不要,咱们还是赶紧离开这儿。」
她比谁都渴望着与亲人重逢,可问题是昨儿个发生的事教她有了新的想法。
鬼差如影随形,谁都说不准易承雍能护她到何时,谁都猜不准她到底还能活多久,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和亲人相认?待哪日离开岂不是教人又伤心一回……
现在的她只想知道亲人们过得好不好,其余的都不是她能控制的。
易承雍敲了敲车壁,马车随即缓缓驶离。
半刻钟后,一抹身影飞快步地奔到客栈外,可外头已不见其他马车。
「爷,那东西有问题?」身为随从的海潮不解的问。
「拿东西给你的人真没告知你他的身分?」雷持言沉声回问,缓缓摊开画。
画上的人儿是他的亲妹妹,两年前香消玉殖的妹妹,偏偏这画看起来极新,像是近日内所作,谁会为一个死人作画,作画之人又为什么要将画交给他?
因为震惊又困惑,他才在看到画后立刻追问画的来历,得知对方已经要离开,便赶紧追出来,然而还是慢了一步。
「爷,那人真的什么都没说,只说这幅画是他主子要交给爷的。」海潮后悔极了,早知道这东西这般重要,他就该一收到就立刻交给爷。
雷持言瞅着画作,上头的人儿如他记忆中笑得灿烂,充满生气……他的心狠狠地一揪,随即收敛心神,思索着对方到底是何用意。
「海潮,让人准备,马上启程。」他沉声道。
对方既然把画交给他,那就代表往后定有再见面的机会,他不急,他有的是时间慢慢等。
通阳与京城相隔千里远,易承雍带着雷持音走了段陆路后便改走水道,让从未搭过船的她吐得半死,于是他当机立断,隔天靠岸再转走陆路,待回到京城时,已是四月天了,超出了预期的时间。
「王爷。」
睿亲王府的大门敞开,马车直入其内,在影壁处停下,王府总管童敬领着一干下人恭候主子归来。
易承雍牵着雷持音下马车,雷持音一见这等阵仗,不由得回头看了眼描金漆红的大铜门。
啧啧啧,亲王府啊,也不知道她上辈子是积了什么德才有幸踏进这儿。
「童敬,陆嬷嬷,这一位往后就是王府的当家主母。」易承雍介绍道。
童敬闻言,脸色微变,「王爷,那护国公千金……」
易承雍脸色一沉,手一摆示意他噤声,接着交代,「不用特地替她备院子,她就住在我那儿。」
童敬赶紧应声,又道:「王爷,皇上那儿有旨意,说是王爷要是回京得要立刻入宫面圣。」
易承雍看了看天色,虽然只是晌午,但依那人的行事,恐怕是会拖到晚上才会放他走,便道:「明天再说吧。」
话落,他自然地牵着雷持音的手往主屋的方向走。
童敬脸色刷白,急忙跟上,口中劝说,「可是……」
易承雍懒懒睨他一眼,「本王累了,全都退下。」
「……是。」
雷持音跟着他踏上回廊,回头张望,发现跟着的只有空武卫,王府总管和一干下人全都退到回廊下,没一个人敢跟上,不禁猜想他还是较习惯让空武卫的人近身伺候。
「王爷,你要不要先跟我提点一下,哪些下人是好的,哪些是要避开的?」她想为了他好,她还是先摸清这些人的底细好了,尽管她并不清楚将来她到底会在这儿待上多久,但能帮他一时是一时。
唉,对于将来的事她是一点底都没有。
后来再想,自己恼怒他有未婚妻,实在是太舍本逐末了,毕竟在生死之前,吃味这种情绪显得太多余了,她都不能保证自己还能有多少时间待在阳世里,与他置气真太愚蠢。
她想好了,不管怎样做人还是要讲道义的,因此等她打探到小雅和儿子的消息,确定他们都安好后,她会跟着鬼差离去,不与人争夺。
只希望到那日他别生她的气……
「我亲王府里的人都是能用的,童敬和陆嬷嬷是宫里的老人,是我母妃身边的人,跟我出宫开府,至于其他的人我都交给他俩打理,没有我的吩咐他们不会靠近主屋这头。」
「喔,那么,他们知道你的秘密吗?」
「自然知道。」
「……你当初还跟我说只有空济知道。」因为她一无所知就可以尽情地耍她,当她傻子是不是?
「那当头我怎会与你提及亲王府的事。」
雷持音撇撇嘴,想了下,又道:「我能到外头走走吗?」
「你不想歇会儿?」
「是想歇会儿,但我更想知道小雅和我儿子的消息。」
「这事我会让人去查。」他握紧她的手,不想让其他人分割走她对他的关心。「还是,你想见他们,当面与他们相认?」
「……暂时先不要,我只是想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
「那就先歇着吧,最迟明天就能查出你想知道的消息。」
雷持音轻点着头,看着回廊外那一大片的湖泊,午后的阳光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而湖面上还有桥,通往一座亭子,亭子四面的藕色帷幔随风飘扬。
再往前,则是无止境的渡廊,看得她瞬间瞪大眼。
「王爷,主屋在哪?」她忍不住问,这园子也未免太大了,要走到什么时候才到主屋?
「累了?」
「腿酸。」她故意抱怨,岂料易承雍随即将她打横抱起,吓得她忙喊道:「你做什么,还不赶紧将我放下来。」
「亲王府是三进的规制,离主屋还有点远,我抱着你走,你才不会腿酸。」易承雍说着,嘴角隐有笑意。
「我说笑的……」别闹了,后头跟着一大票空武卫的人,在他们面前做出这种举动,她还要不要做人?
「我认真的。」
「你……」她以后一定会谨言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