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莳花闺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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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实话,她每次都开玩笑她能与植物沟通,他从一开始的不予置评,到中间半信半疑,现在已深信不疑了。

  在锦琛的团队中,德叔常常喜欢倚老卖老,不过对衣向华同样佩服得紧,听到锦琛的话也搬不出什么前辈的架子,叹息地道:「衣姑娘那才真叫运筹于帷幄之中,我还常以智囊自居,相比起来简直汗颜。」

  余不凡已经由斥候的队伍中回来,听到他们在聊这个话题,突然插口道:「大人,我们之中好几个都被嫂子的花草救过命,或是因为她的植物协助而受了恩惠,哪天你带我们去拜见一下嫂子,让我们表达谢意吧!」

  高天进也点头如捣蒜地附和。「是啊!听说嫂子做的东西很好吃,大人南巡时一直念念不忘……」

  锦琛无力地瞪着众人。「这才是你们的目的吧?」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将战后的肃杀气氛驱散不少。不过他们感激衣向华的心情却很真诚,因为这次战事不仅仅是完成了万岁的交代,也是这些军方的后起之秀奠定地位的关键一役。

  冬至馄饨夏至面,是京里人的习俗。

  冬至这一天,除了汤圆,家家户户还会包起馄饨。因为冬至天冷,至此之后阳气上升,天地处于混沌,所以吃馄饨代表混沌初开之意。肉馅要用精肉,搭配熬得奶白的大骨汤,蘸以紫菜、香菜、虾米、酱醋等混合的调料,现煮现捞。

  比较富裕的家庭还会吃羊肉锅子,羊与阳同音,吃羊肉补阳气,在大冬天是切合节气的食补。汤底要用老母鸭汤,加入海鲜干货如虾米干贝等下去熬煮,底料除了切得极薄的羊肉,还有羊肚、羊肝、羊腰等也是不可或缺。

  衣向华原本想着冬至那日,衣云深可以到城外小院或是她入城至官署与其团聚,想不到衣云深派了仆人来说,锦琛办的那案子有了结果,成功剿灭了山寨,所以他必须留在衙门里处理,冬至无暇他顾,而衣向淳也要留在国子监,所以仆人送来一堆吃食,让她好好过节,因此她又是一个人了。

  以往还没什么感觉,今年这个冬至,她孤独时特别难受,心中有个影子呼之欲出,又总是被她压抑下去。

  当衣云深的下人提到他办成了差事时,她先是松了口气,然后隐然兴奋起来。虽然她表面上看起来仍是那么云淡风轻,不过日日一起相处的红杏还是看出来了她的异常。

  衣云深遣人带来了半扇羊肉,羊下水,鸡鸭鱼猪,一袋糯米,一袋红豆,一袋糖,都是冬至需要的东西;国子监中的衣向淳也命人送来一幅他亲手绘制的九九消寒图。

  见到父亲弟弟送来之物,衣向华心情终于好了些,先是将消寒图的梅花涂红了一瓣,之后马上拉着红杏着手准备冬至吃食。

  羊肉的腹肉切薄,与羊下水清洗处理后留着做锅子,鸡鸭炖成高汤做为汤底。羊排骨拿来红烧,羊后腿剁馅拌入调料做包子,猪肉剁馅调味做成至于红豆,掺入糖做成豆沙,糯米炒干后磨碎,加水揉成面团后包入馅料搓圆就成了汤圆。衣向华见家中还有花生、芝麻等,又做了这两种口味的汤圆,甚至连包馆饰的猪肉,都被她挪了一些用来做猪肉馅的咸汤圆。

  想到晚上那么多吃的,红杏越做越起劲,到后来自己都不好意思地嘿嘿笑道:「姑娘,我们又做多了……」话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促狭地望向了衣向华。「我知道了。

  姑娘是听到锦大人凯旋的消息,想着他可能会来,所以才做了这般多吧?」

  自己的心思这么容易被发现,衣向华有些害臊,不过这种情绪她往往不会表现出来。

  锦琛与她重逢后便来得勤快,帮忙干活,送各种礼物、低声下气讨好、为她料理各种生活琐事,他的诚意与毅力瞎子都看得到,他既有这个心要重新追求她,那么她偶尔给点回馈也算礼尚往来。

  毕竟当初两人被拆散是那样的无奈,横在彼此之中的问题算是侯府的家事,只能由他去解决,他又新官上任忙碌不堪,如此内外交迫,她若毫不动容,那真是没有心了。

  可是衣向华却不想让红杏白白看她的笑话,所以只是淡淡地瞄了她一眼。「我让爹的下人晚点再来,做这么多就是要让他拿回去给爹吃,还有送一些去国子监。」

  红杏顿时肩膀都垂下来了。「是这样啊……那我们是不是只能吃一点……」

  瞧她那失望的可怜样,衣向华噗嗤一笑,伸手点了她鼻头。「你真当我爹与弟弟的食量像你那么大?当然留给你是最多的。」

  红杏这才又高兴起来。

  第九章 小草立大功(2)

  此时外头有人敲门,不知是不是怕里头的人听不到,用的力气很大,大门被敲得砰砰响。

  衣向华直觉这不像衣云深的人,正想拉住红杏,想不到红杏已经兴奋得冲了出去。

  「衣大人的人来了!」

  衣向华阻拦不及,只能跟了出去,想不到红杏门一开,外面几名像是官家护卫的人就冲了进来,个个凶神恶煞,领头的是一名中年汉子,脸上还有一条刀疤,吓人得很。

  红杏马上将衣向华挡在身后,不客气地道:「你们是谁?」

  「我们来自安陆侯府。」那中年汉子也不隐瞒自己的来意。「今日冬至,我们来带回世子回府团圆。」

  红杏还没说话,衣向华已镇静地道:「锦琛不在这里。」

  「是吗?世子自从上任大理寺少卿后,就没再回过侯府了。我们调查过,世子时常往姑娘这里跑,只怕他是被你迷惑了,连家里在哪里都忘了回去。」那中年汉子摆明不信,一副要让人进去搜的样子。

  衣向华怎么可能让他们搜,即使里面什么也没有,姑娘家的屋子也不是一群大汉可以乱闯的。

  她难得厉声道:「侯府的人就是这么霸道?你们既然调查世子,知他常来我这儿,那怎么不知道他最近为万岁办差,出城去剿匪了?连这等事都不清楚,代表世子根本不想向侯府交代他的行踪。你们如此随便扰乱民居,该当何罪?」

  「你……」那名汉子被这么一抢白,居然辞穷。他的调查中,衣向华是一个温柔娇弱的乡下姑娘,无甚可惧,吓唬一回应当就怕了。但当真见了面,才知道她的气势可不下于豪门贵胄。

  衣向华见对方迟疑,更是锐不可挡。「况且你们应该知道我爹是通政使司的左通政,百姓受到官员迫害有冤无处诉,是可以直接告御状的!一直以来安陆侯府对我并不友善,你以为我不敢动安陆侯府吗?」

  安陆侯府的人岂会不知衣云深如今身为四品官?但胡氏碍于偏见又拉不下脸,一直不承认衣家人的能耐,何况锦晟领着二品官职,在四川任都指挥使,一个四品官有什么好怕的?

  胡氏因为儿子久久不归,盛怒之下更管不了那么多,直接叫府中护卫来警告衣向华。

  但那汉子不一样,他是知道当中厉害的。衣云深虽官位不高,但职位相当重要,掌管着奏摺的呈递,要阴一个人那还不是眨眼就来,所以当衣向华反过来警告侯府时,他当真怕了。看样子世子真的不在这里,他的任务应是无法完成,不过侯爷夫人另外交代了几句话让他转达,这无关逼迫百姓、违法乱纪,他还是敢说的。

  于是他打起了精神,恶声恶气地道:「既然如此,我们姑且相信你。不过我还是得代表安陆侯府警告你,世子已有婚约,你若真是个安分的,就不该缠着我们世子,让他乐不思蜀,流连忘返。以后你最好离世子远远的,否则只怕对姑娘名声有碍。」

  这已经是污辱加威胁了,一方面说她不检点勾引锦琛,另一方面又暗示她若不从命便要败坏她名声。衣向华俏脸微沉,第一次真真切切的厌恶起安陆侯府。

  红杏更是气得抓起扫帚,指着那群男人大骂。「明明是你们世子主动来纠缠我们姑娘,你怎么不叫他别来?你们安陆侯府就只会柿子挑软的捏,颠倒是非欺负一个弱女子,看我不把你们打出去,再叫我们老爷告死你们安陆侯府!」

  红杏愤怒得几乎失去理智,当真举起了扫帚,那群安陆侯府的护卫见状,居然把手放到了刀鞘上,只是被那中年汉子喝住。

  侯爷夫人只叫他们来吓唬人,可没叫他们动手!

  衣向华见情况不对,连忙拉住红杏往前冲的身子,这时候大门外忽然又冲进了几个人,拦在了侯府侍卫与衣向华主仆之间。

  衣向华见到来人,心里的酸意与委屈就忍不住了,但她不想在来人面前失态,只得紧抿着唇,不发一语。

  那冲进来的便是锦琛一行人,他带着秦放、德叔、余不凡及高天进四人前来拜访衣向华,想不到正好遇到侯府来找磴。他在门外听了一阵,气得七窍生烟,其他几人同样义愤填膺,看着锦琛的眼神都有些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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