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没给依兰与依柳机会,虽晾着她们,倒也没把她们怎么样,若是她们肯安安分分的待在青竹居,到时她便会为她们寻户好人家把她们嫁出去,可惜她们依旧选择了许氏,既然如此,就别怪她无情。
依兰也就罢了,虽是纠缠慕容煜,却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且在得知依柳的下场后,像是认了命一般,安安分分的待在小院,等着她发落,因此对于依兰,她还不至于太狠,到时给份嫁妆将人嫁出去就是。
但对依柳,她就没那么大度了,她能看出依柳对慕容煜动了心,正是因为如此,依柳才会大胆的对慕容煜下药,这样的女子她怎么可能留?只不过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置依柳,慕容煜便先开口,直接让人将她给发卖了。
且为了杀鸡儆猴,杜绝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他直接让人将依柳卖去了烟花之地。
对于想破坏他们夫妻感情的女子,慕容煜显现了他在战场上的冷酷无情,丝毫不心软。
「不……是我错了,少夫人,是我不对,求求你饶了我这一回吧!」依柳放下簪子,不停的磕头,力道之猛,没一会儿便将额头给磕肿了。
清歌见状却是无动于衷。「就是你磕破了头,我也没办法,送你出府的是大少爷,不是我。」
虽说后宅由她管,但她不可能为了一个覩観她丈夫的女子去违背慕容煜的决定。
「少夫人,算奴婢求你了,只要能饶过我这回,就是为你做牛做马都行……」
依柳是真急了,她本是一七品官的女儿,因父亲犯了罪才会沦落为奴,正因如此,她从来不把自己当下人看待,一直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她不甘一辈子当奴婢,更不愿自己生下的儿女也是奴籍,这才会想尽办法往上爬,谁想到再多的算计都毁在了她喜欢上慕容煜的那一刻。
她不笨,比起依兰那有什么说什么的直性子,她更擅于隐藏,本以为以自己的聪明,迟早能得到想要的一切,然而慕容煜却没给她半点机会。
明明在同一个院落,她却见不到人,每每听说慕容煜有多疼爱清歌,她的心就像被人紧紧拧着一般,她不甘心,若不是如此,也不会鬼迷心窍的听从许氏的命令,更不会落到如此下场。
为人奴婢还能说是逼不得已,可要是沦落为让人狎玩的女妓,她还有何颜面活下去?与其任男人欺凌,她不如死了算了。
但……她还不想死呀!她不过才十八岁,正是青春年华,她不甘心就这么死去,她想活着,想清清白白的活着。
经此一事,她总算认清自己的身分了,可已是来不及了。
「我不需要你做牛做马,我也说了,我没办法,你死了这条心吧。」说罢,清歌便要让人将她给架出去。
「不!少夫人,我有用的!我知道一些连庄嬷嬷都不知道的事,只要你饶了我这回,我什么都告诉你!」依柳挣扎的喊着。
连庄嬷嬷都不知道的事?这话成功引起清歌的好奇,她敛了敛睫。「说看看。」
她要听听依柳的话值不值得自己保下她。
「少夫人……你还没答应我。」依柳急着要保证。
清歌笑了。「你有什么资格与我谈条件?若是你不想说便罢了,红凤!」
「我说!」依柳知道清歌是她唯一的希望了,她不敢再造次,低声说:「还请少夫人屏退左右。」
莲儿立马瞪眼。「少夫人不可,谁知她会不会突然对你动手。」
这疯女人上次可是拿着刀子想刺杀少夫人呢!她们如何会放心让她独自一人与少夫人待在一块。
清歌却不似她们那般担心。「都下去吧。」
依柳没那个胆子,要是真敢对她做什么,能逃得出国公府?依柳没这么笨,要不也不会求到她这来了。
莲儿几人虽不情愿,却也只能退下。
直到屋内剩下清歌与依柳二人,清歌才道:「现在能说了?」
依柳抿了抿干涩的唇,低声道:「我听庄嬷嬷说,少夫人似乎在查大少爷前几任未婚妻的死因?」
清歌柳眉微挑。「庄嬷嬷倒是与你挺好的。」居然连这事都告诉她了。
「不是的。」依柳忙摇首。「是我不小心听见的。」
原来庄嬷嬷有说梦话的习惯,只是她似乎不自知,以往在许氏身旁当差,有着独立一间屋,如今被清歌软禁在小院之中,又由依兰与依柳轮流照顾,便被听了去。
与清歌谈完话后,庄嬷嬷一直魂不守舍,吃不好也睡不好,但人不是铁打的,累极总会睡,这一睡便睡沉了,下意识将压在心头的话全数说出,恰巧那日是依柳守的夜,这才会得知庄嬷嬷与清歌的谈话。
清歌还真没想到庄嬷嬷有这样的习惯,不过依柳既然会提起这事,就说明她应该知道些什么。
果然,清歌才刚想着,依柳便接着道:「我虽不能确定,但我知道大少爷前几任未婚妻的死与三小姐和洪嬷嬷有很大的关系……」
那时依柳刚被许氏提拔为二等丫鬟不久,栖霞院突然派了丫鬟来说慕容琪被魔着了,吓得直尖喊,许氏得知后立马赶了过去,抱着女儿安抚,但似乎没什么用,最后请了大夫来,吃了安神药后,慕容琪才沉沉睡去。
整整一个月,慕容琪都是如此,许氏不放心,但她要管的事太多了,没法子日夜陪伴着慕容琪,只能派几名丫鬟去栖霞院照料,依柳便是其中一个。
她奉命半夜守着慕容琪,若是慕容琪再作恶梦,便立马让人通知许氏,不过慕容琪几乎每夜都会喝下安神汤,只有药效过了才会魔醒,她守夜其实不算太累。
她若记得没错,那是她到栖霞院的第十日,当时她迷迷糊糊的要起夜,却不小心走错了地方,来到偏僻之处,却意外看见洪嬷嬷鬼鬼祟祟的不知要去哪,一时好奇便跟了过去,没想到却看见洪嬷嬷拿出纸钱不知在祭拜着什么人。
当时她也是胆大,竟凑近去听,无意间听见了慕容煜当时的未婚妻萧二小姐的名字。
洪嬷嬷的声音时大时小,她听得不是很清楚,只隐约听到什么「不是有意、原谅」之类的话,当时她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只觉得奇怪,洪嬷嬷为何要祭拜萧二小姐?
在那之后她便特别留意洪嬷嬷的动静,发现洪嬷嬷几乎每晚都会祭拜,当时她便有了怀疑,慕容琪的梦魇、洪嬷嬷的祭拜,以及萧二小姐的死,肯定有所关联。
然而她不过是个小丫鬟,这事她只能烂在肚子里,谁也不敢告诉。
之后过了一年,慕容煜又订了亲,然而没过多久便传来了蔡五小姐重伤的消息。
蔡五小姐也是个命薄之人,没多久便死了,而慕容琪又梦魔了。
连着两回如此,许氏除了心疼外,倒是没有多想,只以为是女儿与帮二小姐、蔡五小姐交好,她们出事她才会吓着。
但依柳却不这么想,那时她已渐渐懂得人情世故,加上她见过洪嬷嬷祭拜萧二小姐,怎么也不觉得慕容琪的梦魔只是偶然。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那几日她特地盯着洪嬷嬷,果然又见到洪嬷嬷拿着纸钱去祭拜蔡五小姐。
「正因如此,我可以肯定洪嬷嬷一定知道些什么。」
这是依柳的底牌,她本以为自己一辈子都用不到,没想到还是用到了,只希望清歌能看在这消息的分上饶过她一回。
清歌听完,有些不可置信,怎么也想不到那几个小姐的死竟与慕容琪有关系。
可这是为什么呢?
依柳最终被清歌保了下来,没被送到青楼去,但清歌也不可能让她再留在身边,于是给了她一笔钱,还给她卖身契便让她离开。
能有这样的结果已是出乎依柳意料,她没想到清歌竟将卖身契还给她,感激涕零的朝清歌叩了三个头后,一咬牙,又与她说了几句话。
想起依柳临行前在她耳边说的话,清歌心有些沉,突然觉得今日出游或许是件好事也不一定……
慕容煜得知此事后,对自家妻子的心软很是无奈。「你呀!就是太心善。」
都让人欺到头上了还这般心软,让他拿她怎么办才好?
清歌也知自己这么做不对,于是软软的环抱住他的腰。「我不是心善,只是事先与她说好了,我总不能言而无信。」
虽说依柳不过是个下人,且她一开始也没答应,就是最后翻脸不认人,也不会有人说什么,但她有自己的原则,依柳提供了这么有用的消息给她,还发下了毒誓,保证自己今日所说并无一句虚言,那么放依柳一条生路也是应当。
还说不是心善?慕容煜对她的解释有些失笑,捏了捏她挺翘的鼻子,在她耳边低语,「那你怎就能对相公我信而无信?」
清歌迷茫的眨了眨眸,半晌才明白他指的是何事,俏脸倏地一红,娇瞪了他一眼。「这怎么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