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明月伸手扯住唐宁月的衣袖,「吃东西有那么重要吗?」
「填饱肚子当然重要。」
「看一下荷包只需要一会儿。」
「我又不缺荷包,今日不买荷包。」
「我是要看我们的荷包销路如何。」
「你若是好奇,你自个儿去看吧。」
「我不是好奇,我是担心。」
「我不担心啊。」
唐明月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她怎么可以如此不在意。
唐宁月扯回自个儿的衣袖,「你去吧,看完了再来找我,要不你就直接留在水阁,肚子撑了,吃不下了,我就会过来了。」
「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呢?」唐明月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我干啥担心?我对自个儿的设计很有信心。」唐宁月骄傲的扬起下巴,荷包上绣的是Q版的小姑娘小公子,太萌太可爱了,连一板一眼的小家伙都会喜欢,保证一眼就掳获今日来做爱心的姑娘公子,卖不好太没有天理了。
唐明月承认三妹妹的设计很独特,第一眼就爱上了,可是她能不能不要这么自信?说不定人家的东西更出色更吸引人,她的就被踢到一边了。
「你不放心就去看呗。」唐宁月瞥了白芷一眼,「赶紧将你家小姐带走,要不天都要黑了。」
白芷很听话,赶紧拽着她家小姐走人。
「我的耳朵终于得救了。」唐宁月大大的吐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惊叫声从水阁上面传了下来,此起彼落,教人想起赏花会猴子闯入的情景,唐宁月直觉的抬起头,然后就看见一个盆栽当着她的面从三楼往下坠,脑袋瞬间空白。
眼看着盆栽越来越近,突然有人狠狠的往她这边撞来,她瞬间被撞到三尺外,整个人往后跌坐地上,同个时间,盆栽在她刚刚站立的地方摔得粉身碎骨。
这一刻,唐宁月只觉得脑子嗡嗡叫:心脏扑通扑通,若没有人撞开她,这会儿她没有一命呜呼,也是头破血流。
「小姐!」夏丹为了撞开唐宁月,整个人摔得鼻青脸肿,不过没什么比主子来得更重要,她连滚带爬的扑过来,拉着唐宁月东看看西看看,「小姐有没有哪儿受伤?」
深深一呼吸,唐宁月平静下来了,「我没事,倒是你,很痛吧。」
「没什么,奴婢皮厚。」夏丹扶着唐宁月站起身。
「若不是你,今日我就惨了。」
「卫世子再三交代奴婢,最好跟主子保持一点距离,听见惊叫声,立马提高警觉,遇见危险,不要想太多了,直接冲过去扑倒主子。」
闻言,唐宁月整个心甜滋滋的,「他交代得可真仔细。」
「卫世子真的太厉害了,若非他再三提醒奴婢这种场合最危险,奴婢今日不会一直战战兢兢。」
「今日辛苦了,回去给你一个红封压惊。」
夏丹后知后觉的腿软了,「小姐,我们回去吧。」
「受了惊吓之后,我们需要好好的大吃一顿。」唐宁月抬头看了水阁的三楼,如今还吵吵闹闹,以至于盆栽砸下来,竟然无人关注,而其他楼层也全被三楼的吵闹声给吸引住了。
由此可知,这是多巧妙的算计,真要追查,结论一定是意外——因为某个突发事件引起混乱,不知是谁无意中撞倒观景用途的盆栽,然后此时正好在楼下的她就倒楣了,还好奴婢英勇,她很庆幸的捡回一条命。
瞧,周遭目睹经过的小猫两三只,看她的眼神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好像她今日不出门就不会遇到倒楣事。不过她这个人从来不亏待自己,受了惊吓更需要好好的弥补自己。
夏丹一脸懵然,有这样的事?
「别想了,你准备敞开肚子大吃一顿就对了。」唐宁月拉起夏丹的手,飞快的跑向入口的方向。
这一夜躺在床上,唐宁月辗转难眠,最近发生的事教她不能不多想,明显有人在对付她。
以今日的事来看,对方甚至想要她的性命,这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
睡不着,她索性转到窗边的软榻,风一吹,感觉没那么郁闷了,不知不觉眼皮就沉下来了,这般睡了一夜,她就着凉了。
这一病,应该是病了很多日,她知道,但是醒不过来,昏昏沉沉,有时候彷佛回到上一世,有时候又彷佛进入了原身的上一世,还有时候回到这一世,来来回回,在其中挣扎,搞不清楚今夕是何夕。
当她终于确定自个儿回来了,第一眼看见的是两个小家伙趴在床边看着她。
「姊姊醒了!」唐文钰难得露出小孩子的天真笑容。
「姊姊醒了,太好了!」唐文晟很热情的拍手。
唐宁月唇角轻扬,「你们在这儿干啥?」
「大夫说姊姊好了,可是姊姊一直不醒过来,还说好多稀奇古怪的话,太吓人了,我们在这儿看着姊姊,跟姊姊说说话,姊姊就会赶紧醒过来。」
「姊姊睡太久了,我们说话,姊姊就会回来。」
「我究竟睡了多久?」
「三日。」
唐文晟举起右手数了三根手指。
「只有三日,我还以为睡了很久。」有时候她甚至感觉到自个儿可能会回到上一世,这若是五年前初来之时,她会毫不犹豫,可是如今心有牵挂,回到上一世总会产生一些抗拒。
「三日已经吓坏人了。」
「吓坏人了,哥哥哭了。」
闻言,唐文钰转头瞪着弟弟,「胡说八道,我哪有哭!」
「我看见了,哥哥哭了。」
「你看错了,我又不是你,我不会哭的。」
唐文晟不服气了,「我长大了,不哭。」
「两岁的小屁孩,你离长大远得很。」唐文钰强调的举起右手比了二。
「哥哥四岁,小屁孩。」唐文晟回敬他胖胖的四根手指,气势明显弱了一截,可是他觉得自个儿很威风。
唐宁月好想躲起来,这好像是她骂他们最习惯使用的名词。
「娘说了,不准再说什么小屁孩,粗俗。」陈云芳一只手揪一个衣领,将两人拉到身后,不赞同的看着唐宁月,「娘告诉过你多少次,在他们面前不要老是口无遮拦,免得他们学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唐宁月撇了撇嘴,「我哪知道随口一句就教他们记住了。」
「你真的只是随口一句吗?」
「……」她自认为只是随口一句,只是说了不知道多少遍。
「好啦,起来吃点东西。」陈云芳帮着唐宁月坐起身,放上炕几,摆上白粥和蛋羹。
唐宁月肚子很饿,光是白粥就吃得很满足了,没有盐巴调味的蛋羹对她来说更是美味无比。
「姊姊真可怜。」唐文晟喜欢白米饭,但不喜欢白粥,最讨厌的当然是蛋羹。
「大夫说姊姊只能吃白粥和不咸的蛋羹。」唐文钰斜睨着弟弟,「你要乖乖的,晚上被子要盖好小胖肚,否则生了病,就会跟姊姊一样可怜。」
唐宁月唇角一抽,怎么听起来像在恐吓?
「我可乖了,不是哥哥,不踢被被。」唐文晟骄傲的扬起小下巴,唐文钰的脸绿了,忘了一家五口最爱踢被子的人是他。
唐宁月捂着嘴巴,真的好想放声大笑。
「你们在说什么?」唐景华欢喜的声音从屏风边传了过来。
「爹!」唐文钰两兄弟很有默契的同时跑过去,一人一边,一个拉着手,充满孺慕之情的望着爹,一个抱脚,充满期待渴望的看着爹。
唐景华微微弯下身子抱起小的,另外一只手牵着大的。
「爹回来了。」唐宁月看着自家爹,想的却是卫洵,他回来了,有一种主心骨也回来的感觉……她对他的依赖是不是太深了?
「昨晚爹就回来了,只是今日得交功课,早上先去先生那儿一趟,听先生指点一下功课就急着赶回来。」唐景华看一下女儿的气色,「大夫说你没事,爹还不相信,如今看你精神不错,应该是好了。」
「我好了,对不起,教你们操心了。」
「姊姊不乖,趴在窗边睡觉。」唐文晟指控道。
「小告状精。」唐文钰低声道。
小告状精对自个儿的行为很得意,还略略吐舌头。
「姊姊不是故意的,想事情想得太入迷了,不小心就睡着了。」唐宁月不想让爹娘担心,但也不能不给个交代,只能避重就轻。
唐景华当然知道女儿如何生病,可是总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他将小儿子放在床边的小机子,关心的问:「什么事情想得如此入迷?」
「靖安侯府的亲事。」
「亲事已经定下来了,你就别再多想了。」唐景华一直认为这门亲事与自己有关,遇到这个问题,下意识想要跳过去,免得他心虚露出为皇上办事的马脚,完全不知道女儿猜出他的底细了。
「听说那位夫人很挑剔,也不知道为何挑上我们宁儿,能不多想吗?」陈云芳忍不住吐槽,这事她也不时挂在心上,就是想不通啊。
「你怎么知道这是靖安侯夫人的意思,不是卫世子自个儿决定的?」在唐景华看来,这门亲事跟靖安侯夫人半点关系也没有,皇上想要卫世子娶谁,岂容靖安侯夫人指手划脚,她因为看不明白,才会搞出名单、搞出赏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