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终于走了。”
华德兰边说边坐幕,看见他转身看着她,“你醒啦。”
法伊德舒服地躺在床上,看着她在昏暗中的轮廓,心里漾起一种满足。
“你困了吗?”
“嗯,有一点。”
不知哪个帐篷内,忽然传出凄厉的尖叫声,那是女人的声音,叫声之恐怖、尖厉,使得他们两人不由自主跳起来。
“那是什么声音?你知道吗?”华德兰的声音透着害怕。
法伊德想了会儿,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面对她的问题,他很不想回答,那不是她这样的女孩该了解的,但他知道若不告诉她,她一定会追问不休的。
“那是一种性虐待。”
“性虐待?怎……怎么虐待?”
“这不是女孩子该问的事情!”他的口气有点严厉。
“可是……那个女孩子在受虐。”
“我知道,我也知道施虐者是谁。”
“谁?”
“卡斯。”
“什么!那个文明人?!”
华德兰惊异不已。
法伊德苦笑,“很多文明人只是外表看来斯文有礼,但他们做出的野蛮行径,连‘野蛮人’也望尘莫及的。”
“她……那个女子不会反抗吗?”
他摇摇头,“她们是一群性奴隶,连自己都作不得主。”
“性奴隶”一词,让她感到像被扒光衣服打了个冷颤。
“你听那女子可怜的叫声,难道就没有人出面管管吗?至少……酋长有资格管吧,他是主人。”
“你原本想说的是我吧?”他很明白她心里在想什么。
“这种事我不敢去,但是你可以,你可以出面制止那个法国人!你们认识,求求你啦!”她软声央求着,双手扯着他一只衣袖。
法伊德在心里长叹一声,像这种属于个人隐私的事,一旦出面干涉,就算是再好的朋友都会翻脸。
“你认为我该出面主持公道?”他心中已有决定,问这话只是想听听她对他的看法。
“嗯,除了你,还有谁?”
她理所当然的说。
“哦,怎么说?”
他微觉惊讶。
“你做事有担当,具机智,富有决断力,况且你又是位族长。”
“那又怎么样?”
“自然要出面阻止这种不道德的行为!”
这时,外头传来的声音,在女人充满痛苦的叫喊声之后,接着是啜泣声。
法伊德叹一口气,只有傻瓜才会去干涉男女之间的私事,看来他今晚就要当一次傻瓜了。
他很勉强地下床往外走去,华德兰则紧跟在他后面来到卡斯的帐篷前。
帐篷里亮着一盏灯笼,灯光将里面人的影子映照在帐幕上,就看见卡斯手中高举着鞭子,狠狠的往她身上抽下去,那女人嘴里发出模糊的哭叫声。
“卡斯!”法伊德站在门口大声喝道。
随后;他们才由帐幕上的影子看到他放下鞭子,猛然掀开帐帘。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法伊德诘问。
“我在教训这个女人,叫她听话点。”卡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滚开,你少管闲事,否则也要你吃我一顿鞭子。”
话声方落,卡斯随即冲过来,扬起手中的鞭子朝法伊德挥过去。法伊德躲也不躲,举手抓住鞭身,再顺势一扯,另一手握拳朝卡斯的鼻子揍去。
卡斯步履跟跪地倒退几步,摸了摸流鼻血的鼻子,似乎不觉得痛。他呆了呆,才明白是怎么回事,紧握拳头冲过来。法伊德身手灵巧地往旁边一闪,卡斯来不及减缓冲势,加上法伊德又伸手一推,他完全失去平衡,面朝下的跌趴在地。
华德兰乘机把依旧哭哭啼啼的女人拉出帐篷。
“伊丝丽,把她带到那个帐篷里!”法伊德轻声命令。
“他喝醉之后,就变成这副魔鬼的模样了。”女人浑身发抖,哭着说道。
德兰依言带她到原先她待的帐篷与另外两名女人在一起。她们早听见声响了,见同伴被救出来,三人相搂在一起。
卡斯愤怒地爬起来,抓超支撑帐篷的木杆,折下一段,攘在手中举了起来。
“你要和我玩一玩是吗?法伊德,我早想和你较量较量了!”他挥动着木杆朝法伊德冲过来。
法伊德急忙低头躲过,卡斯又挥舞木杆朝他的胸侧扫过来。法伊德身形一扭避开了,接着直超身子,用足全部力量,一拳轰上卡斯的腹部。这个法国佬一声哀号之后,再也发不出声来。他抱住腹部,猛喘着气,蜷缩着身子躺在地上。
经过这一闹,利拉酋长也不能听而不闻、视而不见,他差仆人过来了解情形。
法伊德故意的哼了一声,气愤道:“好好的一个夜晚,都叫这个醉鬼给破坏了,教人真扫兴。阿布,去牵马,我要走了。”
瞥见他朝自己使眼色,华德兰才明白“阿布”是在唤她的,她连忙答“是”,快步跑去拴马的地方。
法伊德不理仆人的连声道歉,迳自走回帐篷拿头巾,然后往拴马的地方走去。
“那个法国人怎么了?”华德兰见他走来时问。
“明天一早他便会醒过来。”’ 法伊德从她手中接过缰绳,翻身上马,然后他俯身伸手一捞,不经她的同意,径自将她提上来,安置在他身前。
“我有马。”
她吓了一跳地说。
“我知道,它会跟着的。沙漠的夜是可怕而危险的,我们身上没有厚重能御寒的衣服,处在这片低温的沙漠里,体力很容易消耗,我们两人必须保持体温,才是安全的。”
“才一个多小时的路程,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娇弱。”她笑斥。
“这么说,你认为我借机又把你当女人看待啰?”说这话时,他脸上有着白天少见的严肃。“我没有开玩笑,老实说,我没有把握能安全的带你回到营地。”
华德兰闻言一惊,在她的印象中,法伊德面对任何事一向是成竹在胸,不似现在面有难色的模样。
“怎么说?难道酋长会带兵追来?”
法伊德一笑,“那倒不是。你瞧天空。”
华德兰循着他的手指往上看。
似黑丝绒的夜空缀满闪闪发亮的星子,檠然夺目。
“很美。”
法伊德又一笑,笑她天真烂漫,眼神中有着浓浓的宠溺。
“是很美,而且有北极星指引方向,但纵然如此,路上仍然存在着不可知的危险等着我们。”
他看到她仍是一脸不明白的神情,忍不住又是笑,“不是长年生活在沙漠的人,是不会容易明白的。”
“哦,那我们是要利拉酋长的营地罗?”
“既然出来了,再回去岂不是给人瞧扁了。”他这话赢得华德兰的附和。“所以是不能走回头路。”
“那我们要去哪里?”
连一向自信笃定的法伊德,面对令人敬畏的沙漠,都不免出现没把握的神色,更何况是她,这时候她一切以他唯命是从。
“我记得在来的途中,经过一片山岩,就在向东的方向,约有十分钟路程,我们也许可以在那里等到天亮。”
“嗯,若我没记错的话,是那个方向。”华德兰指向东方说。
“走吧,去碰碰运气。幸运的话,洞里藏了只野兽,正好烤了当消夜吃。”
“你别吓人了!”
“呵呵呵,开玩笑的。”
她没好气的斜睨他一眼,“这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真服了你。”
第七章
法伊德和华德兰很幸运地找到一处凹陷的岩壁,勉强可以挡风藏身,但这里既没有野兽也没有枯枝枯叶可供生火,他只好拆下一具马鞍供燃烧取暖之用。
看着火燃烧起来,一股浓重的疲倦感忽然袭至,华德兰困倦的打了几个呵欠,再也撑不住强烈的睡意,不管身后是什么,向后一靠,眼皮几乎立刻合上。
法伊德正在割手中最后一小块皮革,忽愣了愣,转头向后看了一眼,背上的人似乎睡着了。
他放下手上的东西,小心转过身接住她。
还未睡沉的华德兰感到自己躺在一张温暖的“安乐椅”上,她勉强睁开眼睛。
“你睡吧,今晚我守夜。”
“这样好吗?”她略坐起身,抬眼望去,看见他的眼里一片柔和。
“除非你明天想生病,不过我不会容许这种事发生的。”
“我……”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事实上,她发觉依偎在他的怀里,她心理并没有排斥感,反而感觉很好,好像体内某个未知的部分苏醒了一般。她为这个发现感到奇异。
“先前我睡了一会儿,倒是你,上半夜一直处在紧张状态,想必也累了。”
“嗯,我好像没那么想睡了。”说完。她想要离开他的怀抱。
“不行。”他摇头坚持说:“如果这让你感到不自在,那么请原谅我的鲁莽行为,在这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只好这么做了。”
看他温柔而坚定的态度,华德兰点点头,像小猫蜷伏在他温暖而宽大的胸怀中。
“法伊德……”
“是。”
“我为我曾经出言冒犯你的事,感到抱歉。”她瞥见他询问的眼神,垂下眼睫,低声说:“就是说你是四十大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