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一口气,这一年来,全无她的消息。
这时,一名随从走进来。
“族长,门外来了一名中国人求见。”
“中国人?请他进来。”
一名中国男子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一个长方形木盒,来到法伊德面前,双手奉上。
“在下是中国驻沙国新任外交官的侍从,受人之托送来这样东西,那人还特地交代,这是物归原主。”
法伊德接过木盒,质疑地问:“托付之人是谁?”
来人一笑,“那人说,你打开来看就知道了。”
法伊德依言打开盒盖,木盒里躺着一把刀,正是他给华德兰做为信物的佩刀。
“这……她人呢?”他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臂,急切地问。
那人没料到他看到盒里的东西后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这样东西是她在中国时托付给我,要我送还给你的。”
他呆住了,“这么说,她还在中国了?”
那人颇同情地看着法伊德失魂落魄的表情,有股冲动想告诉他,但还是忍住了。
“你还不知道吧?”
“什么?”
“新任的中国外交官。”
“哦,是了。你们初到这里还习惯吧?改天让我摆宴欢迎你们到来。”
“能受到你的邀请,在下深感荣幸,相信华先生听了也是和我一样的感受。”
话里一个熟悉的姓氏让法伊德浑身一震。
“你说……你们的外交官姓华?”
“是的,我的上司姓华,因为他有一半的阿拉伯血统,所以被派驻来此服务。”
“哪么---”他慢慢地睁大眼睛。
只见那人笑而不语,顽皮的眼神已经告诉他答案了。
法伊德明白过来,点头说:“请代我向华先生问候一声,改日定当登门拜访。”
中国外交领事馆 华征已经结婚了,他的妻子不是别人,正是一年前,随华德兰来沙乌地阿拉伯的桂芳,他们是在半年前结的婚。
本来一个是主人,一个是婢女,身分悬殊,但天下事没有一成不变的,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自从小玉、嫣红出嫁后,华家只剩桂芳一个丫头,一晚,华征找她说话。
“小玉和嫣红都嫁人了,现在只剩下你,你有什么打算?”
“我……”桂芳明白东家的意思。“我有想过去上海,在那里我有个表亲,他早在两年前就邀我去帮忙做进口货的生意。”
“有没有想过嫁人?”
“少爷,你是什么意思?”桂芳心中起了防备。
“我是说你可以嫁给我。”
“你在开玩笑!”
“没有,我是说真的。”
“你……是什么时候决定的?”桂芳羞赧地问。
“早在半年之前。”华征笑说:“从沙国坐船回国后,我就有这个想法了。那时德兰在途中生了病,上上下下的事你都料理得妥妥当当,帮德兰减轻不少负担。我想一个女主人应该就像这个样子吧,加上咱们俩从小就认识,你愿意吗?”
结果当然是愿意罗。
华征在办公室里,门上传来两下敲门声,侍从官开门进来。
“华先生,哈伦族长来拜访。”
华征才从位子上站起来,法伊德已从容大度地走进来。
两人于患难时相识,相隔一年后见面,分外感到高兴。
当华征听到法伊德说起此行拜访的目的,不禁出现为难的神色,“她……”
“她好吗?”
“不怎么好。”华征的语气里有着忧心。
法伊德听了面色凝重起来,“怎么不好?她在这儿吗?我想见她一面。”
“慢慢说,别急。”华征连忙安抚他,老实说:“唉,她在回去中国的船上,染上了一种怪病,至今仍未痊愈。”
“什么病?”
华征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每个医生的说法部不一样,有的说是她体内积存了毒素引发的,有的说水土不服,甚至撞邪等说法都有。所以,你问我她得的是什么病,我真的无法回答你。”
“那么她在这儿啰?”
“她……”华征,心里挣扎几下,叹了口气,“我不想说谎,但我答应她不能透露她的行踪,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法伊德点头。他明白华征在不愿背叛妹妹的情况下,透露答案给他知道。“怎么样才能见到她?”“我的计画是……”两个男人凑近些,低声讨论起来。“哪,就是这里了。”华征得意地说。在华德兰面前的是一栋白色两层楼的石造房子,造形十分普通,她实在看不出哪一点值得哥哥这么高兴。
“不错,是栋新房子。”她不想扫兴,只好捧场的说。
“别这么提不起劲,里面的布置你会喜欢的。”华征笑道。
“唉!”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你们夫妻度蜜月就算了,为何还要拉我这个电灯泡来凑热闹不可呢?”
“哎呀,我们怕鬼嘛,多一个人壮壮胆,这个理由成不成?”桂芳逗趣地说。
“瞎说。”她笑斥一声。
这栋屋子里住着一对中年夫妇,是负责照管房子的,而房子的主人,一年中顶多住一两个月,也因此,屋主很大方的把房子借给华征夫妇用来度蜜月。
华德兰因为脸上蒙着面纱,加上身着阿拉伯妇女服饰,看起来就像是当地人,管理员夫妇只是看了她一眼,并不太在意。
她走人安排给她的房间,等到那名妇女退出去后,她伸手解下脸上的面纱。
看着镜中的自己,华德兰轻轻按着额上的疤痕,之前细小的水泡逐渐消去,变成淡淡的红斑。
她轻叹一口气,不知是不是上天捉弄,一年前她从沙国回去得此怪病,一年后又来到沙国,这个怪病竟有逐渐复原的迹象。
晚餐时,听桂芳说屋主来了,她立刻以当地习俗女人不宜露面,婉拒下楼用餐。
“好吧,不见就不见。听说屋主很风趣,我才不理会有什么忌讳呢。”桂芳见说不动她,只好一人下楼了。
晚餐时,待在房内的华德兰,偶尔听到从楼下传来的笑声,但丝毫引不起她的好奇开门去一探究竟。如果是以前的她,早就在席间与众人高谈阔论了,哪像如今这般凡事都提不起劲的病模样。
她早早上床就寝,睡至中夜,她被一种声音叫醒。
她瞧了瞧窗外的天色,又仔细听吵醒她的声音,当她辨认出来时,心中大吃一惊,那分明是华征曾经给她的哨笛吹出来的声音。
她下床来到窗前,往外看出去,隐约看见有个人站在墙边,虽然明月高悬,但瞧得不是很清楚。
她心想,吹出这笛声的人,除了哥哥之外,没有别人,说不定他又有什么新鲜好玩的事要通知她。
她望望窗外高挂的月亮,轻叹口气,反正被吵醒,一时也睡不着了,于是抓起袍子披在身上,戴好面纱便摸黑走下楼。
第十章
“哥.是你吗?”华德兰走向那团黑影,压低声音半夜不睡觉,难道又有宝可以挖了吗?”“是的,这房子的地下有个很大的宝。”“你……”她倏地停步,这不是她哥哥的声音,而是……
“没错,是我,法伊德·哈伦。”法伊德从阴暗处走出来。
华德兰不由自主倒退两步,“你是这房子的主人……哦,我明白了。”
她明白他为何会有华征的笛子,当然是华征给他的了,而华征为何连哄带骗地带她出来,可想而知是和法伊德串通好的。
“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明知答案是肯定的,但她还是想亲口问。
“是的。”法伊德情不自禁上前一步,盈满深情的目光直视着她。
“你为何这么做?”
“为了见你一面,伊丝丽……”他张臂想拥住她。
她连忙转身背对着他。
对她闪避的态度,他不以为忖,只是把挂在手臂上的斗篷,轻轻地罩在她的肩上。
“听说你生病了,我想晚上叫你出来,着了凉可不好,所以带了一件斗篷预备着。”他看到她身子微微颤抖,“你冷是吗?让我抱着你。”
华德兰闪身躲开,并转过身来。
法伊德看着她露在面纱外的双眼,感觉经过一年,两人之间似乎有些生疏,加上她这一年来为病所累,郁郁寡欢的样子,更增加一分距离感。
“这一年来,你好像变了很多。”他语气中有淡淡的感慨。
华德兰先是一阵沉默,然后开口问:“你的身体状况呢?伤都好了吗?”
“嗯,好了,托你的福。”
“哦,不是因为阿拉保佑?”她忍不住取笑他。
“都有。反倒是你却给病拖累。”他顿了下,关心的问:“你生了什么病能告诉我吗?我会为你找最好的医生,尽一切力量治好你。”
“我……哥哥没向你说吗?”
“没有,他只说是一种怪病。”
“对,是一种怪病,你靠我太近,小心被我传染了,后悔见我一面。”
法伊德怜惜的看着她,“我永远不会后悔,难道你忘了我们一起寻宝的那段时光吗?几天前在王宫的中庭里呢?现在你站在我的面前,我更加能确定那个背影是你,甚至在大厅中,你那双眼睛,透过密道中的眼洞跟随着我,我说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