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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绝音很重要?“难道弹钢琴会救她的命?”

  福伯没回答,又想到另一个问题。“少爷九年前就知道这里了,为什么不出现带小姐走呢?”这一点他一直觉得很奇怪。“记得小姐才九岁大的时候,他就已经对小姐有奇怪的举动,为什么……”

  “福伯,说好别再小姐小姐的叫,真是受不了你。”沙穆适时打断他的思路,老人家就是脑筋转得比较慢。一被扯开就得再花上好一段时间才能抓回来,他的用意就是不要他再深入想下去。

  “你的秃头已经够严重了,可别再恶化下去,否则到时候变‘没毛’老公公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对于眼前这位老者,沙穆是又敬又爱,所以不三不五时调侃调侃他,没有办法表现自己对他崇高的敬意。

  “对了,福伯。”还有件事他得先跟他说一声。“我有个朋友是医生,明天我打算带绝音去让他看看,也许有方法治也不一定。”

  “只要绝音说好,我没意见。”

  “不错嘛!”沙穆赞赏地看着坐在对面的老人家。“这一声绝音叫得还满顺口的,你八成也在心里练习了好久吧。”

  又占他便宜!“小子,真是死性不改。”说着,福伯又忍不住对他拳头相向。

  没办法,谁教这小子他喜欢,不这么打实在说不过去。

  ***

  滕青云仰头看着阅片架上的调光片,亮晃晃的光线照着他略微削长的侧面,他一边看一边皱起眉头,最后只能摇头。

  先天性的心脏机能孱弱,再加上她的动脉比一般人还细,就连颈动脉也比一般的要细,光是呼吸,进行血液循环,就够这副身体忙的了,还有本身不能接受麻醉药品的体质——她能话到十九岁就算了不起了,照顾她的人功劳很大。

  尽管要说的话有这么多,他却只以两个字代表:“不能。”

  这一句“不能”包含太多的意思:不能开刀,不能痊愈、不能回复健康,不能和常人一样跑跳碰……她有太多的不能!

  沙穆颓丧地跌坐在椅子上。“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很难。”这种病例太少见,腾青云关掉阅片架的灯,取下X光片收进封袋,一板一眼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

  “喂!好歹安慰我几句,我们是兄弟耶。”看到他这么沮丧,青云怎么还是无动于衷?

  “你不用。”真正该被安慰的是病人本身,不是旁边健健康康的正常人。视线瞥向白色布帘,他还是只吐出两个字:“她要。”超级简短地说完活,滕青云坐回椅子上,抬手在桌上写字。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沙穆不禁在心中暗叹一声。想必绝音一定非常失望,他几乎可以想到她的表情;来这里之前,他是拼了命地直夸青云的医术高超,现在得到的结果实在教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才好。

  白色布帘拉开,谷绝音依然笑着一张脸。“沙大哥,早叫你不要费心了。”对于这样的结果她心知肚明,早就麻木得连一点难过都没有。“不要在意,我一点也不觉得伤心。”治不好就是治不好,能遇上他对她而言就是一种幸运。一种福气、一种眷顾,再贪心就不好了。

  “唉,没法子。”沙穆指着曾出生入死的兄弟。“谁教这家伙学艺不精,没本事——”

  肩上突然一记重捶,痛得让沙穆停下了后面要说的话。这家伙仗着自己学过中医,竟然往他痛穴打。

  “药单。”滕青云在他面前扬起手上的纸张。“她的。”

  “废话。”沙穆一把抢过。“不是她的难道还是我的。”

  另一张药单落至沙穆眼前。“你的。”上头洋洋洒洒只有三个大字——安眠药。他太吵了,吃了药——他休息,他耳朵也休息,天下太平!

  这可把沙穆给气得……他要是被气得吐血准是青云的错!

  面对这一个画面,谷绝音卟哧一声笑了出来。原来沙大哥敌不过沉默寡言的人啊!她还以为能制得住沙大哥的人得要比他更会说话才成,原来也有这种无言的胜利啊!今天她算是大开眼界了。

  “你这庸医。”有心气他啊!给他开安眠药。“跑到美国就三、四年才回来,回来后还是这样,那四年白混了。”

  “闭嘴。”沙穆的急和失望他不是不知道,很多类似情况病人的家属也都是这么歇斯底里,但是今天他是兄弟,所以自己不必对他容忍。

  “沙大哥。”谷绝音赶忙上前拉住沙穆。“不要乱来。”沙穆回头拍了下她脸颊。“没事的,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这几年青云的嘴巴没磨利,可这举动倒是进步了不少,随便一下就能给人难看,让人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自己难得有机会跟他对对招嘛!

  “可是……”

  “放心,这不是因为你,只是我想动动嘴。”趁现在还有点空闲的时候闹一闹,等明天从黑街回来他可就没时间了。

  看沙穆和这女孩交谈的样子,即使没经历过,滕青云也猜出个十之八九。冷诀进去爱情窝就已经够让他意外的,想不到连沙穆也中招了,这个玩世不恭的男人也会懂得真心爱一个女人?

  他并不看好这件事,这个女的实在是太脆弱了,根本就是根快烧尽的腊烛。这样在一起没有问题吗?他相信沙穆自己应该也很清楚才对。

  突然,脑中一道灵光乍闪,滕青云眯眼看着两人,露出难得的笑容。

  所谓的“很难”,并非完全没有办法是不?

  第九章

  “是谷拓仁派你来的。”这不是问句,而是认定的语气。

  “是的。”到了这时候,周明只有老实说的份。坐在椅子上盯着他看的这个男人,虽然是笑着一张脸,可是担任征信社要员多年,直觉告诉他,继续在他面前表现对顾客死忠的行为,只会让自己死得更惨。

  “你接这工作几年了?”沙穆问。他怀疑说不定打从绝音一离开台北就开始进行了。

  “九年。”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几年你为谷拓仁做了些什么?”

  “送照片而已。”

  “只有送照片?”

  “这……”沙穆那降了温的声音让他听了不寒而栗。

  沙穆不知道打哪儿来的纸片,用两指夹住一甩,周明的右颊立时出现一道细细的血痕。“还有没有?”

  “还有调查她身边的人。”天啊!他从来没看过有人只用纸就能让人流血的。

  颊虽然很痛,但是周明连伸手去摸的力气都没有,四肢早已吓软了。

  “除了这两件事以外还有没有?”

  “这个……”不能再说了,再说下去就全被套出来了!可是……不说他的小命就……周明立刻陷人两难中,其实最后一件,也就是第三件事,也是让他多年来一直想不透的。

  “还有什么?”一晃眼,沙穆已经蹲在他面前,一手抬起他的领子。“我可没有多少时间和你耗,听见没。”

  “他……他要我注意钢琴。”说就说吧反正也不差这一项。“就这三件事,再没有别的了,我发誓。”

  注意钢琴?“你是说二楼那架钢琴?”

  “就是那架。”唉,回头他会因为保住自己这条小命,而把工作弄丢的。

  “谷拓仁为什么要你注意那架钢琴?”

  “这他没说。”他曾经问过,但是被谷拓仁狠瞪得马上拔腿就跑。

  “回去告诉谷拓仁,再暗中派人窥探谷绝音的话,我绝不放过他。”大不了拜托冷诀宰了他。“过去的事记得,并不代表我不知道。”

  “是,是。”总算有命可以回去看妻儿,周明在心喘了一口气。

  ***

  “那个叫沙穆的真的这么说?”

  “是的,谷先生。”瞄了眼背对他的客户大人,周明提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动也不敢动一下。

  “他的来历还查不到吗?”

  “对不起,还是没有。”好像世界上从没他这个人出现过一样,任凭他怎么查,就是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按熄烟,谷拓仁转过身。“你可以滚了。”看来事情不解决是不行了,他原先还想再多拖个几年,等徐福那老家伙死了以后再行动,但是现在出现个叫沙穆的男人,这么一来要拿回属于他的东西,可就多了一层阻碍。“以后也没有你的事,这件委托可以结束了。”

  “这……”

  “还不滚。”一声大喝,喝住周明要说的话。

  周明只得赶紧连爬带跑地逃了出去。

  谷拓仁重新点燃一支烟,呼出淡淡的白烟,所有的情绪全数藏在弥漫的烟雾后头,任谁也看不清晰。见不着底。

  当然,所有的讨划也藏在那阵烟雾之后。

  ***

  “啊——”

  “呜……哇。”

  “这……啊——”

  “啊——救人啊。”

  一声多过一声的惨叫在黑街漫开,从巷头开始。好像是见了鬼似的,个个叫得是一声比一声凄厉,一声比一声高亢。

  妈的!外头在鬼吼鬼叫个什么劲?吵得他连补个眠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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