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为我而对雷霆他们……他对雷霆做了什么?”指柔从没有想过他那天见雷霆的原因。
“可不是?”傲霜狰狞地瞪向她,“少爷已经多年不曾对人动手,而他居然会为了你而对朝中大吏大动干戈,还用阵法送走了神弓队,你还敢说他没有心?你敢说他不是为了你?”
“不可能……”指柔微弱地摇首,“他怎么会为我而那么做?”那个什么都不理会的云掠空,怎么可能把她看得如此重要?
“不可能?”傲霜的身子隐隐颤抖,声音变得尖锐而高拔,“你早就用你的美色把他玩弄在掌心之间,让他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你的身上,还破天荒的为你废了雷霆的一双手,你说可不可能?”
指柔双手掩着唇,怔然凝视着傲霜手里那条手绢,无法想象那个什么事都不告诉她的云掠空把她置在他心中的哪个地位。
他说过,她可能将会什么都没有,但是她有他。对于那个说自己非常自私的男人,肯让她拥有他,这代表着什么意义?他的心中,到底有没有她的存在?
傲霜怒颤地看着指柔脸上忽悲怨喜的表情,握紧了手中的手绢,在指柔回过神来前快步走向炉火。
“不要!”指柔瞥见傲霜的行径,着急的阻止傲霜将那订情的手绢扔进火炉里。
指柔的呼喊声犹未落,蓦地,闷热不透风的房里吹来一阵急风,将火炉里的火花打得凌落四散、星火遍地,火势也被这阵骤起的强风给次熄,使得室内在瞬间变得出暗不见五指。
黑暗中,有个凉凉淡淡的吻从指柔的唇上轻轻掠过,一道她熟悉的气息在她的唇上萦绕不敬,当火炉里的火势重燃而起时,锻剑房的门窗丝毫看不出有被开启过的痕迹,更无法得知那阵急风是打哪来的。
锻剑房里依旧是那么闷热和寂静,却失去了傲霜的踪影,只徒留站在原地抚着唇瓣发怔的指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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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少爷?”
被云掠空强行拉出锻剑房的傲霜,骇然瞪视着云掠空泛着火光的双掌,在大雨中不但没有被雨水熄灭,反而在他的掌中有两簇熊熊的火苗。
云掠空的声音冷冷的传来,“再发生一次,你就立刻离开这里。”
“风指柔凭什么得到你的眷顾?”傲霜惧极生偾地大叫,“她究竟有哪一点好?”
“不凭什么,不为什么。”
“告诉我,她到底有什么不同?她哪里值得你这么待她?”傲霜瞪着被云掠空夺回的手绢,在想起他是那么珍惜宝贝地将它收进袖里时,就觉得心头痛得快要发狂。
云掠空干脆顺应她的要求说个明白,“因为我收了她的手绢,我订下了她。”
“你怎么可以……”傲霜难掩痛苦地叫喊,“那个什么都没有的女人根本就配不上你!”
云掠空却充耳不闻,突地将指尖轻触她的发梢,在烧落了她的一截发后,再将益加红热的手掌逼向她的颈项。
“少爷?”傲霜猛然一鹫,很怕他那只能够烧烙钢铁的大手会按向她的头间。
“不许碰她。”云掠空及时收回掌并极力压下满腹的怒意,“你要是再敢动她一根寒毛,我也会像对雷霆一般要你付出代价。”
“就为了她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你这样对我?”傲霜心伤难忽地哀拉,“我跟在你身边十多年了,我比任何人都更爱你……我在你身边等了这么多年,就是希望有一天你能回头看看我,希望你知道身边有个女人捧着心在等着你……”
然而,云掠空却在她的啜泣声中默然远离,直奔向留在锻剑房里的指柔,任由大雨将她的声音淹没。
远在锻剑房盯着炉火发呆的指柔,抚着在黑暗中曾被轻吻过的唇,隐隐约约地听见了傲霜的哭声,因此当一身雨湿的云掠空挟带着外头的风雨进屋来时,她并不感到意外。
云掠空拭干了身上的雨水来到她的身边,看她盯着炉火的眸子没个方向,微偏着柔美的小脸似乎在想着心事。
他轻转过它的脸庞,“你在想什么?”
“你。”她一瞬也不瞬地凝视着他的眼眸,“我在想你。”
她在想这个留着她手绢的男子,究竟对她怀着什么样的心思;她在想这个表里不一的男子,哪一面才是他真正的模样。她在想,为什么愈是了解他,她就愈是深深陷进他编织的魔咒里,因他而沉沦。她在想,为何从第一眼见到他起,她就那么爱看他这双可以迷惑她的眼眸。
云掠空满心满腹因傲霜而起的火气顿时消失无踪,心头因她难得的坦白而奇异地变得平静。他无声地将她纳入怀中,感觉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密密地笼罩着他常空寂得不知如何是好的心房。
栖进他的怀抱里,指柔赫然发现她早已在他的强迫下,不知不觉地习惯了他的身体、他的气息。她静倚在他的胸前聆听着他的心跳,忘却了外头的雨声、忘了傲霜的哭泣声、忘了从前缠绕在她心头理不清的心声。
他总是忽远忽近、若即若离,对她炽热时,他就像他铸剑的炉火,将人焚烧得粉身碎骨都不自知,但在下一刻,他又像一柄打造好的剑,冰冷又锐利,还得她无法碰触。可是纵使如此,她还是像飞蛾扑火般无法不贴近他。
指柔闭上眼,不再理会他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而她的心又是在坚持什么,只伸长了双臂,第一次响应他的拥抱,任他用爱怜的双手细抚她脸庞的每一处,用唇细细地摩挲着她的。
其实他们都不知道,他们只是两个都受了蛊惑的人。一种解也解不开的情愫蛊惑了他们,令他和她在不自觉中借着对方来填补心中的坑洞、化解心中的不安,而后渐渐地,再也无法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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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季正式来临,在这清明时节,山间每日都下着绵绵密密的细雨;但再多的雨水也冲刷不了某些人心坎上盖着的伤口,也冲淡不了那股浓浓的妒意。
因为指柔始终无法适应锻剑房里的酷热,近来云掠空也就很少再将指柔拉到锻剑房里陪他铸剑。
少了云掠空的陪伴,又不能太过亲近他以外的男人,指柔既不能找濯雨和轻烟闲聊也不能帮他们整理家务,更无法去找那个对她怀有深妒的傲霜,因此她变得无事可做,顶多也只是欣赏云掠空所铸过的剑和为他擦擦剑保养而已。
指柔呆坐在厅里擦拭着云掠空的剑,对着庭外彷佛永远也落不尽的雨丝空叹。这些天来,外头的雨下得让人烦躁,让她直怀念那已好一段时日不见的骄阳。
空气里传来阵阵不知名的芳香,打断了指柔的思绪,她放下手中的长剑,虔心细闻着这阵不知自何处而来的香气,但她在深嗅了一阵后,却觉得脑际晕晕然,而且四肢也渐有点便不上力。
指柔不太能集中神智的甩甩头,静下心思考这阵古怪的香气是什么,当她霍然明白这是什么香气时,她瞠大了双眼。
“迷香?”她只手掩住口鼻,另一手赶紧拿取搁放在一旁的长剑。
“不是迷香,是少爷家传的毒药。”傲霜自角落走出来,静静的站在她的面前盯审着她的面容。
指柔乏力的在傲霜面前站起,看她面无表情的拿着一只烛台,而烛台上焚烧着的烛身,似乎就是耶阵香气的来源。
她幽幽轻叹,“这一次,又是什么人都不在、都不会有人来救我是不是?”
“不,他们都在,我想与你玉石俱焚。”傲霜拿着烛台走近她,一再举高烛火看着她的脸庞,试着看清她到底是哪儿比她美,又是哪儿比她好。“既然他的心不是我的,我也不会让你拥有。”
指柔静望着傲霜形容枯槁的模样,觉得她像个中毒的人,失去了毒品之后精神不再、消瘦苍白,而她眼中那心碎的神情,更让人既难过又悲怜。本来好好的一个姑娘,是因为云掠空还是因为她才变成这样的?
傲霜看了指柔手中的长剑一会儿,然后将手中的烛台一横,将熊熊燃烧的火苗瞄准她,直往她的胸口刺去,却在下一瞬睁大了眼,甚是意外地发现她一点也没有闪躲或是以剑来护卫自己的意图。
指柔手中的长剑啷当坠地,清脆悦耳的金居声在大厅中阵阵回响。
“你为何不躲?”傲霜怔怔地看着她被烛火烙伤、和被烛台刺伤的伤口。
“中了你的毒,横竖我也没有力气躲;就算我能躲开,你的心头也只会更不好过。”指柔站稳了脚步之后轻拍去肩上的火苗,头晕目眩地感觉毒气在她的体内四散着。
在外边听见厅内有怪异的声响而前来察看的濯雨,一踏进大厅后,被眼前的情况吓得大叫,“风姑娘!”
跟着赶来的轻烟也慌得六神无主,“大夫……我去请大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