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你们都别嚷嚷。”指柔无力的朝他们摆摆手,强振作心神想先解决傲霜的问题。
濯雨忙请求指柔,“风姑娘,你本身就是个大夫,快治治你的伤!”
“我治不了我自己。”她什么都能救都能治,唯独自己,她便不上力。
从讶异中恢复镇定的傲霜用力咬咬牙,飞快地抬起地上的长剑决心继续进行计划。
“傲霜!”身手极好的轻烟一掌拍去傲霜手中的剑,并且使劲将她架至一旁。
“不要阻拦我!”功夫也不弱的傲霜打开了轻烟,“只要她不在,少爷就会回到我的身边!”
毒力开始发散,指柔两脚发软地靠着桌角往下滑,喘息地将头靠在桌边合眼休息,此时却有一双冰冷的大掌抬起她的脸庞,硬将一颗味道怪异的药丸塞进她的嘴里,并取来桌上的茶水将药丸灌进她的腹中,而后那双手便离开了她的身边。
“少爷!”指柔还没摆脱满脑子的晕眩感,就听见濯雨惊惶的叫声。
她抬起头,看见傲霜正举剑还击云掠空泛着火光的双掌,并且节节败退,被他火红的手掌烫伤了身体处处。
“云掠空!”指柔忙出声制止,“住手,你会要了她的命!”
云掠空手中的火焰霎时散尽,他极为缓慢地回头瞪视着指柔,眼中的杀意令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由你选。”云掠空慢步踱至缩在角落的傲霜面前,“你要火云掌还是火云剑?”
“少爷,饶了傲霜吧。”濯雨忙跪至云掠空的面前为傲霜求情,“看在主仆十多年的情分上,你就放傲霜一条生路吧。”
“少爷,我会将傲霜逐出此地,永不再让她回来,你就高抬贵手放过她吧。”轻烟在恳求云掠空之际,也赶忙前去拖着一动也不肯动的傲霜叫她快走。
云掠空不理会他们的求情,兀自摊开了双掌,自掌中放出了极为妖娆美丽的火焰,但那美丽的火焰却被一阵轻风掠过,令焰火闪动了一下。
“你……”云掠空火大地看着指柔脚步不稳地走过他的身旁,蹲在傲霜的身边也摊开了她洁白的双手。
当濯雨和轻烟都搞不清楚指柔在做什么时,指柔的掌心幽幽地冒出了两道柔和明亮的光芒,在她将双手抚过傲霜身上每一处烧伤后,伤口奇异地愈合了。
傲霜奋力地推开她,“不需要你来假仁假义!”
“随你怎么说。”指柔耸耸肩,又再靠近她继续为她疗伤,“但我是个医者,我只是在做我该做的事,无关你是何人也无关你我有什么仇怨。”
傲霜原本还想再推开指柔,但在云掠空凌厉的目光下,她又惧怕地缩回原地不敢妄动。
“我不恨你,也不怨你,因为我同情你。”指柔轻抚过傲霜脸上的伤痕,以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音量说着,“我同情你爱得无法自拔。”
傲霜忿忿地瞪视着指柔若无其事的脸庞,“我不需要你这胜利者分给我的怜悯!”
“我不是什么胜利者,相反的,我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希望你能对你的心网开一面,放你自己一条生路,不要因为情而害苦了你的一生。”指柔收回了双手,语重心长地告诉她,“我治得了你的伤,但我却治不了你的心,情字这一关,要靠你自己走出来。”
伤势减轻的傲霜立即扬高了手掌,“我早已泥足深陷,永远也不能走出来了!”
云掠空身手敏捷地将地上的指柔拉回身旁,险险地避开了傲霜的那一掌,而后极为忍耐地对傲霜下令,“你走,别再让我看见你。”
傲霜冷声地问:“云掠空,你真要如此对我?”
云掠空火热的掌风飞快地掠过傲霜的脸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口。
“少爷!”濯雨忙横挡在他们之间,并回头催促着傲霜,“你就快走吧,你也知道少爷不会再忍了。”
“好,我走。”傲霜掩着脸颊站起身,灼灼地目光直看向指柔,“风指柔,你等着我回来!”
第六章
傲霜一被逐出云掠空的大宅后,指柔就被云掠空捉去他的房里清算。
指柔静坐在椅子上看云掠空将一双手握得死紧,步伐凌乱地在她面前走来走去,仿佛无处发泄体内怒火似地,他走着走着就将房内的地板给踩出几个重重的脚印,并顺手砸碎了几只花瓶。
她是不太了解他到底在气些什么,毕竟受伤的人不是他、中了毒的人不是他、被人撂话警告的更不是他,而他几次欲置傲霜于死地的原因她也无从理解,所以她就干脆让他继续对那无辜的地板踩出脚印,她自己得来烦恼一下该怎么处理肩头上的伤。
指柔轻轻拉开肩上被烧焦的衣领,头疼地发现傲霜烙伤她的地方范围颇大,怕是要好长一阵子才能复原了,而且肩上的这个烙印,恐怕在伤好之后也不会消失。
用力踩着地板的云掠空突然停下脚步,眉心揪得紧紧地看着她肩上的伤口,并在她想要把伤口盖起来之前用力揭开,横眉怒目地瞪着她这个看似不是很在意自己伤势的人。
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指柔相信她现在已经身中数刀了。她轻轻拉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一脸风雨欲来的表情。
“你要找我算帐的话,可以等我有力气一点再来吗?”虽然她已服了他的解毒丹,但她还是觉得脑子沉沉的,四肢也没什么力气;她现在可没办法跟这个不讲理的人又来一段硬性对谈。
云掠空听了不但恶狠狠地瞅着她,更气火地紧握她那双用来救人的手,“谁准你救傲霜的?”
指柔答得很无奈,“医者救人,这也需要经过你的同意?”
“你身上被烙了一个火印,这难道就不必经过我的同意?”云掠空反指着她肩上的伤口,恶声恶气地逼向她质问。
“这是两回事。”指柔伸手将他的恶脸推得远远的,并且决定这次不要理会这个独断独行的蛮子。
“这是同一件事。”云掠空马上将她捉回来,眼神在看到那个伤口时显得更加愤怒。
指柔叹口气向他坦诚,“你也许永远也看不见傲霜的心伤之处,但我看得见,我不能坐视不管,因为那是因我而起的,只有让她的伤痛少了些,我才能安心。”
云掠空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更加阴暗。她可以顾虑到他人的伤心之处,那他呢?她把他摆在第几位?傲霜身上的伤会令她心痛,那她身上的伤就不会让他心痛吗?
他将她那双能治愈百病的小手按在他的胸前,“我的心呢?它又该怎么安?”
“你的?”指柔挑高了细眉,不解地看着他的胸膛。
“你能治好我的伤吗?”如果她那么爱治病,为什么不先来治治他反而去帮他人?
“你受了什么伤?”指柔小心的看了他大半天,也没看见他身上有什么伤,忍不住抬首问他。
云掠空低沉地指控,“心伤。”
一股柔情的暖流悄悄地淌流至她的心底,指柔看着他那副气极的表情,明白了他的怒气是因她而起。虽然她心中的那份愉悦感不容磨灭,但是她并不想自欺。
也许,他对她是特别的;也许在其方面,他就像傲霜所说是深深受她吸引,可是他对于她的恋顾和爱恋是有段差距的。她承认他们对对方都有着某种情愫,但她并不会以为……他爱她,更不会以为她打动得了他胸膛里那副铁石心肠。
“我不敢以为我伤得了你什么。”指柔朝他摇摇头,纤纤素指指向他的心房,“因为你的这里是铁石造的,世上没什么能够打击你。一个小小的风指柔,最多最多也只能换来你的动怒罢了,风指柔伤不了你的心。”
“铁石!”云掠空全身紧绷着,不可思议地迸出这两个字,同时也知晓了她在心中把他视成什么样的人,额间的青筋直跳。
不知道云掠空的怒火就快要爆发的指柔还在实话实说。
“能够那样伤害一个跟在你身边服侍了你十多年,同时也恋慕了你十多年的人,你难道不知你有副铁石心肠?”他都能那样待傲霜了,那她呢?她不敢想。
一阵阵白色的烟雾和水波的作响声忽然从盥手水盆边传来,指柔循声看去,发现不想把一肚子火气加诸在她身上的云掠空,正迁怒地将一双手放进水里,而他掌心里的烈焰,正将里头的水快速蒸发。
云掠空勃然大怒的转身向她低吼,“不准你再想着傲霜的事,马上治好你自己的伤!”
指柔吶吶地应着,“我的这双手治不了我自己……”他是怎么了?她说错了什么让他气成这样?
云掠空愈想愈恼,若是不能让她无伤无痛,那么她这双奇异的手有何用处?他根本就不在乎她能治什么人,也不管她那双手有着多大的用处,他人的生死伤痛都与他无干,他只要她安然无恙地待在他的身旁。人无害虚心,虚有伤人意,既是如此,那她往后就必须远远的离开任何一个会伤害它的人才能让他心安,才能让他不会有失去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