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八蛋……」宫上邪在见到小小手上紧紧绑缚的粗绳后,怒火瞬间在他的眼中燃 烧,「你居然敢绑她?」
「我……」两手受痛的藏弓几乎说不出话来,想强行将手掌自刀剑中拔出,却又痛 得龇牙咧瞵的。
宫上邪目光凶狠地指着身后一名带来的小兵,「你!」「我……我?。
小兵害怕地指着自己。
「去花园的池子里给我拎一只乌龟来!」他边说边将藏弓两手的刀剑深深插进墙里 。
小兵愣了愣,「乌龟?」
「马上给我去!」没耐性的宫上邪就像条摆尾吐信的毒蛇,嘶声向他眷告着。
「马上去!马上就去!」
解决完手中的杂事后,马上蹲下身子察看过人绑来的小小。
「小小,你怎么样?」他轻抬起她的脸庞,赫然发现她的眼中有泪,而她的眼瞳丝 毫不动,像是完全看不见他。
「你对她做了什么?」他偾恨难忍地扭头问向藏弓,抡起拳头就朝藏弓身上重要的 穴脉重击。
「我……」藏弓怯怯懦懦地答着;感觉自己身上几处大穴都己被他击破,「我什么 也没做……」
「宫大人,你要的乌龟……来了。」十万火急跑去总督府后花园的池子里捞来一只 乌龟的小兵,气喘吁吁地在宫上邪身后捧高了那只小乌龟。
宫上邪一手捉来那只还湿淋淋的乌龟,将它按在藏弓的脸上,并从怀里拿出了一枚 细针,开始照着乌龟的龟壳形状在藏弓的脸上纹绣。
「宫上邪,你在做什么?」又湿又痛的感觉漫布在脸上,藏弓忍不住想知道他在搞 什么花样。
「让你当个名副其实的王八蛋!」宫上邪将手上的乌龟往后一拋,动手桃断了藏弓 两手的筋脉,才抽出刀剑把藏弓推往摆在桌案上的铜镜旁。
在铜镜里看到自己的脸被纹上了一只乌龟,而脸颊边还有宫上邪的细针签名,藏弓 禁不住这个打击,频翻着白眼往后重重倒下。
「大人!」左右校卫忙不迭地去扶受不了打击的藏弓。
「出去,统统给我滚出去」宫上邪转头对所有跟来的人大喝,又瞪向藏弓等三人, 「至于这三个人,能扔多远你们就给我扔多远!」
没有人敢招惹怒气当头的宫上邪,大厅里的人瞬间做鸟兽散,只剩下他和小小两人 。
宫上邪吸气又吐气了好一会儿,才辛苦地平复了情绪,缓缓地转身面对在他来了之 后,就一句话也没有说过的小小。
「小小?」他解开她手上的粗绳,伶惜地拭着她脸上未干的泪,试着唤她回神。
小小一径地默不作声,在听到他的声音后将头愈垂愈低,身子也频频颤抖。
「怎么了?是哪里疼吗?」宫上邪担心地推拿着她手上的淤青,「我帮你揉揉。」
当他的手一接触到她的,她的双手立即紧握成拳,颤缩着身子退至墙角。
「小小?」他大惑不解地看着她。
许久许久之后,小小终于抬起头,凄恨的、忿忿的,用宫上邪未曾相识的眼光看着 他。
※※※※※※※※※※※※※※※※※※※※※※※※※※
秋季最后一场雷雨来袭;热切地敲打着瓦檐,发出净琮的声响,但室内却是异样地 寂诗无声,只有两道浅浅的气息。
暗暗的波涛汹涌,无可抵挡地在宫上邪与小小之间来袭,秋雨的味道,悄悄地渗入 空气里。
打发走了绑架小小的藏弓,却不知道小小怎么突地变了一个人的宫上邪,不明所以 地看着她眸中难以止近的愤恨。
他做错了什么吗?
宫上邪伸手想将她自地上拉起,小小却拍开他的手。
「不要碰我。」她几乎无法忽受他的碰触,无法忍受他眼底的讶异和怜惜。
小小清绝冷绝地看着他,看着这个让她陷入泥淖里的男子。她妒忌、怨怼、愤恨, 更可悲的是她爱他,她爱这个比她更贪婪的男子,他把他的贪婪深深隐藏着,让她一无 所知。
爱情是这么地脆弱,只消外人轻轻一敲,再美的梦也会现出原形,把梦里头藏着的 真相一一浮现出来,让谁也不能躲,谁也不能进。
「小小?」宫上邪沉敛着呼吸,试着一步步朝她靠近。
她眸光洞悉地瞅着他,「你是为了虎翼玉而来苏州的?」
宫上邪忽地止住脚步,明了她的改变所为何来,同时有一种失去的感觉,正在他的 胸口泛漫着。
「虎翼玉对你来说真有那么重要吗?」只是一块玉,就能够像藏弓所说左右他的心 ?那不过也是块石头罢了,他为何要这么在乎它?
宫上邪坦承不讳,「那块玉,对我非常重要。」
「那我呢!她凄楚地笑,紧按着自己的心房,「我算是你的什么?」在过了数天痴 缠爱恋如夫妻般的生活后,他将她置于何地?在他的心中,她到底是什么?只是他寻欢 取乐的对象吗?
他疾步走向她,你听我说——」
「为什么要遇见我?」她一步一步地退,一句一句把怨忿掷至他的脸上,「你为什 么一开始不告诉我你要找的人不是我?你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你的心不在我的身上? 」
恐惧感流遍宫上邪的全身,紧紧将他包围,甚至就要淹没了他,只因为他在她的眼 底清清楚楚地看见了他的失去和她的决绝。他必须澄清,他一定要和她说清楚,他不能 让他们之间再有像上次的误解。
「你是你,玉是玉,这两者不相干的,我爱的是你,不是那块玉!」他撮住她的肩 ,声嘶力竭地表白,期望她能明白在他心中这两者是有分别的。
「不相干?」她一点也不相信,「那你告诉我,你的心在谁的身上?」
从很久以前她就觉得奇怪,她一直不懂他为何总缠在若笑的身边,原来,若笑是他 的目的的,而她,只是个过客。
他睑色大变,「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是谁告诉她这件事的?谁会知道他的这个秘 密?
「你承认你没有心了?」小小心痛难当,血色从她的脸上流去,转眼间变得苍白如 雪。
「不,我不是对你无心,我只是心少了一半!」宫上邪用力地摇着头,恨不能让她 明白他在知道这件事对此她更恨、更怨。可是她却从来看不到他的心酸之处,现在的她 ,只看到她自己的。
「那你更应该从一开始就告诉我你在寻我你另一半的心!而你最最不该的,是让我 爱上了你!」既然他的心不能交托在她身上,那他就不应该让她陷下去之后变得一无所 有。
宫上邪愈说愈急踝,「我一开始也不知道有虎翼玉的人就有我的心!真的,你要相 信我!」
「你知道了后呢?你做了什么或说了什么吗?」她冷然的泪静静淌流,「你知不知 道,我什么都给了你?现在,你满意了吗?玩弄我,你快乐吗?」
现在她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婚约、没有了名节,最重要的是,她失去了她的心。
「你明知道我从没这么想过的!」他简直无法接受她那全盘否定他的冷然神态。
她清冷地望着他,「那你到底在想什么?」他屏住呼吸,说出藏在他心底的贪婪。
「我想要你,但我也必须带虎翼玉回去复命。」他爱的是她不是那块玉,可是战尧 修的命令不容他违背,因此,他希望能够两全。
小小看着他,在恍偬中开始证实藏弓对她说过的话。她的心悠悠忽忽、千回百转, 觉得藏弓的话就像是一出戏的剧本,正引领着他们一步步走向剧中,悖离了她原本的期 盼,带着他们走向尽头处。
「你要带回去复命的,就只有虎翼王吗?」一旦他得到了虎翼玉,他会只带着那块 玉离开苏州而已吗?
宫上邪被她问到了痛处,心底好不挣扎。
「虎翼玉的主人……我也得带回去。」中秋那日,他少须和虎翼玉的主人一块儿到 指定的地点放玉,玉和人,一个也不能少。
小小彷佛从混沌的十里情雾中走出,风月情浓瞬间远走,徒留下一身的虚空。
她不是他所要的,一切,只是因为一块虎翼玉。
她心痛地想起自己也有一块玉,一块色泽温厚的玉。当时那名手持钓竿的男子,曾 经对她说过这块玉会引领未婚的姑娘家我到她的姻缘……她还真的以为,这块玉能够带 来她的良人、她的姻缘,可是它带来的,只是一声误会,一场心伤。
」应该是你的……」宫上邪不甘心地低吐,」告诉我,为什么你不是那个拥有虎奚 玉的人?」
小小闭上眼,她也好想知道她为什么不是那个拥有虎翼玉的人,可是没有玉的她只 能在这里急着、慌着、乱着,束手无策。
「你要的是若笑还是我?」
「你!」他信誓不移地看进她眼底。
「那你必须选的人是若笑还是我?」这一次不再是由她来进了,这次是换他做选择 ,她必须清清楚楚地听见他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