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掠空脸色难看地再浇他一盆冷水,「如果我说战尧修会砍了你的头呢?」
一听到战尧修三个字,段凌波的嘻皮笑脸全不见了,脸色突地变得跟他们两个一样 沉重。
他伸手扳扳颈项,「主子要我娶她?」那个战尧修不是向来都对他放羊吃草什么都 不管的吗?会破天荒的叫他接旨领婚?古怪,太古怪了。
「正是。」一提到战尧修就没好心情的云掠空,烦躁地转叙战尧修叫他带到的话, 「战尧修说你一定得接下这个旨,并且如期娶亲。」
段凌波想得很深远,「主子要我娶她有什么目的?」
他才不相信战尧修会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随着他们去。这上十年来,他多多少 少了解了战尧修约为人,那个男人,就像是个下棋者,唯有利益的棋步才会走,也唯有 别有用心的事情才会叫他们做。既然战尧修会命令他娶一个女人,这里头一定还有什么 他所不知道的内情。
云掠空把头一甩,「不知道。」他哪管那个恶魔心里在想些什么?
「最后王老五,你就认命了吧。」宫上邪两手搭着他的肩,懒懒的踢不得不服从命 令的落水狗,「主子要你要,你就得娶,除非你想去和阎王做对逍遥自在的单身兄弟。 你可不要以为你常跟在战尧修的身边,那个杀人魔王就会舍不得杀你,我告诉你,就算 杀了你,我相信他战老兄就连眉头也下会皱一下。」
「我想……」非常容易见风转舵的段凌波,忍不住抚着下颔沉思,「其实有个专门 为我暖被温床的女人也不错,毕竟和阎王老爷在一块儿喝茶,似乎大没情调了。」
云掠空等得很不耐烦,「怎么样?你到底娶是不娶?」
「娶,当然娶。」段凌波满面笑意地拿过圣旨,「我怎能放过这种可以让女人来糟 蹋我的大好机会?」
宫上邪没好气地翻着白眼,「是你糟蹋女人吧?」
他相当严肃地更正,「不,是她们糟蹋我。」
「是喔!」宫上邪气抖着眉峰,「那我问你,这些年来糟塌你的女人都是打哪儿来 的?」每次来段凌波家,他不是到外头鬼混就是在家里头和女人窝在一起,而且每次来 他家的女人都不一样!
「咱们朝中的同僚们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就连照顾老婆的基本道理都不懂,老是让 他们的思春老婆爬墙来找我。」段凌波摊摊两手,似是十分为难地叹息,「你也知道。
我这个人向来对不顾一切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最是没辙了,既然咱们同僚们的老婆 需要安慰,我当然不能拒绝她们的一片芳心。「「喂!」看不过去的宫上邪忍不佐推了 他一把,「你到底是让几个朝中大臣戴过绿帽?」
「嗯……」段凌波抬起十指,十分认真地开始数算他到底做过了几回破坏人家家庭 的好事,可是他数了老半天,还是无法统计出正确的数字来。
云掠空不屑地冷哼,「我看恐怕连他自己也数不清。」
宫上邪猛掐着他的颈项摇晃,「你这只爱偷腥的猫,你干嘛专挑别人的老婆下手? 」老是跑去偷别人的老婆,怪不得朝中的大臣都对他恨之入骨也同时对他避如蛇蝎,而 那些还未遭殃的大臣们更是急着对他巴结讨好,免得自己的老婆在不知不觉间就被这个 专拐女人的祸水给拐跑了。
「唉,我也好苦恼……」段凌波脸上顿时写满了忧愁,「为什么那些春心寂寞的夫 人们总是爱找我?害我夜夜都要为她们劳心劳力以应付她们的需求。就算我再怎么风流 倜傥、俊美无俦、举世无双、人中龙凤,她们也不必老是倒贴给我嘛,难道这世上都没 男人了吗?」
宫上邪听了重重赏他一拳,「色猫,你没药医了!」
云掠空没空看他们两个耍宝,「凌波,战尧修要你找的那块地玉你找到了没有?」
「还没。」段凌波笑笑地推开身旁的宫上邪,坐在他身旁喝起茶水来。
云掠空本着一点朋友之心警告他,「别再玩了,快点去找地玉要是你在时限内没把 那块玉翻出来,你的死期就到了。」!
「放心,我是很爱惜生命的。段凌波微微一晒,语气有十足十的把握,」我一定会 往立春之前把地玉拿到手。「他老早就已派出所有的眼线代替他这个大忙人去找玉了, 他才不像他们几个要自个儿慢慢去找,他只要坐着等消息就成。
「地玉的主人呢?你打算拿她怎么办?」云掠空倒想看看这个风流不羁的浪荡子, 在遇上了自己的真心后会怎么样。
段凌波懒挑着眉,「什么打算拿她怎么办?」
「不要忘了拥有地王的人,也拥有你的另外半颗心。」
云掠空以为他忘了,「你不要你的另外半颗心吗?」
他们是失了半颗心的人。
他们这四个青梅竹马,段凌波、封贞观、云掠空、宫上邪的心,都是由两块八卦玉 组成的,早在二十年前遇上战尧修时,战尧修只分别留给了他们四人各一块八卦玉,却 将其它四块八卦玉给夺走;拿走了那四块玉,就等于夺走了他们的另外半颗心,让他们 每个人的心都不能完整,也借此操纵着他们的人生,供他差遣听他命令。
这二十年来,除了事主至忠的封贞观之外,段凌波的这两个好友,可是费尽了九牛 二虎之力,拚命去寻找被战尧修夺走的半颗心,深深相信着,八卦玉就是姻缘玉,它会 引领着他们找到他们失散已久的心和离散已久的爱。
宫上邪压根就不相信这个对女人老少通吃的段凌波,会真正的爱一个女人。
「别逗了,这个在女人堆里打滚的色猫会有心?」他伸手指着段凌波的鼻尖,「他 若是有心,他会换女人比换衣服还快?」
云掠空语带保留地反驳,「他当然有。」也许这个段凌波是个超级两面人,虽然他 正脸时总是嘻皮笑脸的,而翻脸时又不留情面残冷无比,可是身为朋友,他还是相信心 机相当深沉的段
凌波,在他的心底最深处,却是个最最寂寞的人。
「我有?」段凌波却是出乎意外苍凉地笑着,「我还有心吗?」
他是个什么也不能选择的人,只是棋盘上的一颗棋子,他不但没有选择命运的权利 ,就连选择心的权利也没有。要他爱一个素未谋面、也难以让他这颗早已疲累的半颗心 再度跳动的女人,他怎可能办得到?其实有没有一颗完整的心,对他来说早就已不重要 。
也许是逢场作戏太久了的缘故,在女人堆里翻滚了那么多年,对于爱憎情仇也看淡 了大半,而他也逐渐相信,这世上什么都会变,女人的心,没有一颗是能信的。
只消他一个魅惑、一个勾引,那些曾和她们的良人有过山盟海誓的女人们,就能忘 却了曾经深情以待的良人,不顾一切地转而投向他的怀抱。他也不过是给了她们无上的 虚荣、无限虚假的情爱,来填补她们所追求的需索,那些女人便可轻易地忘情弃爱。年 年月月下来,在他见过的女人愈多后,他也发现,他的心房是愈来愈空洞了。
真心,究竟在哪里?就算八卦玉真是姻缘玉好了,这世上,还真有一个情爱纯挚如 初的女子在等待着他?他不信。
云掠空不禁担心地望着他空寂的神情,「凌波?」
「不是每个人都能有心的。」他轻拍着云掠空的肩头,意味深长地看向庭外所种植 的杏花。
宫上邪也凑了过来,「你说什么?」
「没什么。」段凌波忽然一扫先前的闷郁,不正经地对他们笑着,「你们慢聊,我 还有场粉红春宵,我得先去安慰安慰那个正痴痴等着我的热情夫人,有事改天再聊。」
「不要忘了你要成亲的这件事!」宫上邪在他大步走远前不忘在他身后提醒。
他朝身后摆摆手,「知道啦。」
在宫上邪走远后,宫上邪冷眼看着站在身旁、那个曾与他结过梁子虽已经有些和解 ,但还是对他一向都下怎么友善的老友。
「姓云的。」他以肘撞撞他,「你说他会不会照命令去娶那个女人?」
「谁管他?」云掠空不干己事地耸耸肩,「他只要别来沾惹我老婆就行了。」
朋友的性命和亲爱的老婆哪一个重要?宫上邪皱着眉心想了想,最后决定与云掠空 站在同一阵线。
「说得也是。」他同意地点点头,「咱们就不管他。」
***
「我不嫁!」
偌大的厅堂中,似印坚定的声音回绕在这片窒人的静默里,让一旁所有的姐妹们全 部刷白了脸庞,也让高坐在堂位之上的司马拓拔涨红了一张老脸。
司马拓拨瞇细了眼,「再说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