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凌波沉肃了所有紊乱的思绪,状似边不经心地轻抚着她的掌腕,锐利的眼在她的 掌腕内侧找着了一个粉淡似是杏花花瓣的纹记。他飞快地在脑海中搜寻着这个令他觉得 眼熟的纹记,但一时之间倒是忆不起来,这种纹记到底曾在哪儿看过。
「你在想什么?」似印看他一径地出神,而且似乎也没有放开她的意愿,不禁有些 担忧。
「没什么。」段凌波马上对她换上了关心的笑意,将心中的疑虑全藏了起来。「你 好些了吗?」
「嗯……」看着他那双关怀的眼眸,没来由的心悸扑上她的心房,让她脸红地偏过 螓首。
「真的这么怕我吻你?」段凌波放松了拥抱她的力道,柔柔地在她的耳边问。
她紧闭着眼,不住地向他点头。
「好。」他的眸子转了转,一改前态,」我可以暂时不勉强你。」
似印喜出望外地回过头来,「真的?」
段凌波立刻把握时机,将吻飞快地拂过她的面颊,并且刻意停顿在她的芳唇数寸之 前。
「你……」似印被他出尔反尔的举动吓得赶紧捂上自己的唇,免得真的被他给吻到 。
看着她的举动,段凌波心中忍不住滑流过一丝喜悦,一种甜美的感觉,丝丝索绕在 他的心头,久久不散。
他满面笑意地低下头,与她眼眸齐对,「亲爱的妻子,你最好他开始准备和我长期 抗战。」
「什么?」他也要和她长期抗战?
「相信我。」他伸手轻弹着她的芳唇,自信十足地望进她的眼底,「不只你的这张 唇很快就会属于我,你的人,在短期内也将会成为我的,我劝你最好早点认命。」
第三章
从新婚的次日起,就与段凌波相敬如冰的似印,总是小心翼翼的与他保持着安全距 离。从不让段凌波碰她半分,也不许段凌波太过接近她,更没跟他说过两句话,这让受 不了日日与她相对无言的段凌波,在新婚期一过,就急着上朝工作,情愿忙于朝政也不 愿回来面对对他从没摆过什么好表情的似印。时间也愈来愈短,每日不到掌灯时分,段 凌波绝不会回府,她真不知他到底在忙些什么,但又不便向他开口问;可是在此同时她 也发现了一点,那个听下人说似是很风流的段
凌波,看起来也并不像他们所说的那么风流,因为偌大的府哪里,除了她这个女人 外,她还未见过第二个女人,就连负责照顾整座府邸的人,也一概都是男人,更从没看 见过他有半个宠妾或是情人。
坐在催墨楼上,与最亲近段凌波的三位仆役一块儿品茗并且等段凌波下朝回府的似 印,百思不解地想着这个梗在她心头已经很久的问题。
「你们不是说他很风流、很花心吗?怎么府里头没半个女人?」老早就和他们三个 混熟的似印,在自己怎么也想不出个头绪来后,干脆问这三个以往常和段凌波如影随形 的男人。
「夫人,你有所不知。」柳仲朝她摇摇食指,「咱们大人向来不缺女人,而且也用 不着在家里养女人,因为他在外头的女人就数不清了。」
桃孟坐在似印的身旁边喝茶边摇首,「依我看,如果大人想盖座后宫,人数少说也 要上百人。」
「才只有百人?我看不只吧。」杏季不屑地挑着眉,「他不是只要是女人,都一概 来者不拒、从不挑食?」
一个字也没漏听的似印,捧着茶碗的双手不停地颤动。
百人?他居然在外头有上百个女人?难怪他回府的时辰一日比一日还要晚!
像是被人狠狠地放了一丛怒火般地。那没来由又妒又忿的火势,在她的肺脯里缓缓 地燃烧,熊熊星火四窜,烧得她浑身上下无一处幸兔,遍身疼痛,令她几乎无法支撑。
虽然,是她自己央求他不要靠近她的,她也从未想过要他放一点心在她的身边,明 明知道她嫉妒和忿憎得毫无道理,可她就是管不住自己,管不住她那颗似被人扯碎的心 。
,『喂……说得大过火了。」柳仲在发现似印的脸色明显地变白.并且频频抖颤着 身子时,连忙向其它两个人示意。
「夫……夫人?」桃孟心慌地搁下茶碗,关怀地盯着她的秀容,「你还好吧?」
「继续说……」似印握紧了双拳,哎牙命令他们说出那些她全都被蒙在鼓里的事, 「把你们所知道的全都说出来!」
杏季慎重地朝她伸出一指,「夫人,嫁到咱们段府,你首先得有一个概念。」
「什么概念?」急于知道一切的似印,紧窒着气息聆听。
「京里达官贵人们的妻小、侧室、宠妾……」杏季想了一会儿,又重新更正,「不 ,应该说只要是女人,大多都和我家大人都有过一腿。」
似印怔愕地拍桌站起,「什么?!」
杏季又缓缓地再加上未说完的话,「不过,都是那些女人自个儿送上门来的,大人 从不会主动去沾惹过那些女人。」
似印的心跳得又急又快,觉得脑中昏沉沉的,怎么也无法理清自己所听到的。她真 的不明白,如果段凌波不是存心去寻花问柳,那么那些爱慕着他的女人们,为什么要冒 着红杏出墙的风险来沾惹段凌波?这世上是没男人了吗?她们为什么非要段凌波不可?
她红着脸,几乎无法说出心底对那些女人的评语。
「没有的话,那些女人为什么那么……那么……」
「那么不知廉耻?」杏季淡淡接下她说不出口
的话。
似印低垂着头,「嗯。」
「唉。那些女人们一看到大人,就被迷得忘光了祖宗十八代,什么廉耻妇德也早扔 光了。」桃孟无奈地摆摆手,「就算大人不去招惹她们,咱们府里的围墙再高,那些爱 慕大人的女人们,也还是有办法爬进来。」都因他们有个魅力无怯挡的大人,害他们这 些下人都因他而不得不熟来筑墙工事。
柳仲也心有戚戚焉地点头,「没错,咱们这围墙已经翻修过不知多少回了,可是就 算我们再怎么盖高围墙,也阻挡不了那些前仆后继、如狼似虎的女人们。因此对于那些 老爱找大人的女人们,我们也只好尽量睁只眼闭只眼,当作没看见。」
「那些女人是瞎了眼吗?」似印愈听愈忍不住扬高了音量,「那个花心大萝卜到底 有哪一点好?那个来者不拒的男人真值得她们这么做吗?如此用情不专的男人,哪值得 她们这么付出?
「说萝卜萝卜就到。」眼尖的杏季,悄声地提醒众人他们谈论的男主角已经返抵家 门了,「咱们刚才说的某根萝卜回府了。」
「不只大人回来了,请各位注意前头右方的墙头上。」
桃孟也伸手指着另一个方向,「那儿又有个女人偷偷爬进来了。」
又有个女人?似印紧咬着唇瓣,感觉体内那道她辛苦压抑着的怒火,此刻已全然被 点燃。
其实她可以什么都不理会的,她大可对段凌波的一切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不去干 涉他的情曲、他的风月,可是进了他段家门的女人是她啊,是她这名明媒正娶的妻啊, 段凌波就算再怎么博爱,他也不能不顾她的感受。
他究竟知不知道,他这么做,简直就是直接踩在她的心版上,把她的心割出一道又 一道的血口?
那首一直存在她心头的诗句,此刻忽地在她的脑海中鲜明起来,彷佛在嘲笑着她。
纵被无情弃,不能羞……她不愿被弃。
虽然她已经将一生交与至他的手上,虽然主动疏远他的人也是她,但她一点也不明 白男人与女人之间的情愫纠扯,为什么也会发生在她的身上。她不明白,她为什么不再 是初时出阁时,那名毫无欲望、对情感毫无奢侈的女子,她只要一想到有其它的驾驾燕 燕徘徊在他的身边,她的胸口就像被一圈圈的紧绳束紧,不能呼吸。
她必须救救自己这份快要灭顶的心情。
「夫人?」柳仲不明所以地看着她那张芳容,急急变换了数种错杂的颜色和神情。
似印倏地立身站起,一手抄起搁放在地上用来烹煮茶水的水壶,踩着坚定的步伐。 急急地朝那名胆敢偷溜进府里的女子走去。
桃孟跟在她的身旁边走边问:「夫人,你要上哪儿去?」
好端端的,她怎么突然变了个样?
似印走至催墨楼的尽头处,两眼冷冷她看着楼下那对正在喁喁私谈着爱语的情侣, 而后咪细了眼.提高了手中盛满热水的水壶。
「我要这里往后再也寸草不生,让那些女人再也不能来我家种萝!只要有她在这里 一日,那个段凌波就别想在家里偷腥。
桃孟还没消化完毕她所说的话,就看到似印将整壶的热水,对准了楼下的那一对男 女,兜头朝他们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