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要命的是﹐他连那只叫火凤凰的鸟藏在哪也不知道﹗找个雷万春还不会太花时间﹐但 要找一只鸟儿﹐这要花上多久﹖这四处都可关那只鸟﹐但又不知哪儿会有左容容说的机关﹐ 四处乱闯也不成﹐而她所说的龙潭虎穴又在哪﹖朝歌抚着眉心﹐悠长深远地叹气。
这种地方﹐假如他们五个人全来﹐还能少耗些工夫﹐现在只有他一人﹐任务虽也办得成 ﹐但较费时费力。他是有把握能把这整座府邸全翻过一遍﹐只是他体内的毒可不会等他﹐在 他找到东西之前﹐恐怕早就毒发身亡。
他自艾自怜一阵子后﹐用力地拍拍脸﹐重新振作精神﹐张大眼研究整座府邸的兵力部署 。雷万春所在的地方﹐应是人数最多之处﹐假如他没料错﹐那么在府邸最中心的那座大院﹐ 应当就会有他想要的人头。
他就先从雷万春口中间出火凤凰的去处﹐再拿人头﹗当朝歌在屋顶上半弯着腰﹐要趁下 头守卫换班时直飞那栋他看中的大院﹐一个声音不小的步子也降落在他所处的屋顶上。
他寻声看去﹐开始怪自己今天出门前怎么会忘了翻黄历。
那个同在屋顶上的女人﹐没像他一般将自己掩藏得很好﹐反而还站得高高的﹐巴不得下 头的人全发现她的行踪似的﹔这像门外汉的女人﹐九成九会坏了他的大事。
「姑娘﹐奶非要站得那么明显吗﹖」他翻着白眼问那个像在看夜景的女人﹐她再用那种 姿势继续站着﹐不用多久﹐下头的人就全会知道屋顶上有两个不速之客。
刚抵达雷府即被下头上千的人马吓得六神无主的慕炫兰﹐还想不出该怎么下去行刺﹐就 被那个男音吓得拨出剑来。
「谁﹖」下方虽灯火明亮﹐但屋顶上幽幽暗暗的﹐瞧不见什么人影。
朝歌无声地移动着步子到她身后﹐「小声点﹐把身子蹲下﹐我可不想被下头的人发现。 」她还叫得这么大声﹖﹖﹗她到底是来这做什么的﹖慕炫兰回身一看﹐一个男人正端端正正 地坐在屋檐的边缘﹐挥着手要她坐下。
她把剑尖指向他﹐才缓缓的照他的话把身子蹲低。「你是谁﹖」夜半三更的﹐怎么有人 跟她一样来这﹖「我还要问奶这句话呢。」朝歌没看她手中的那柄剑﹐依着下方的灯火望着 她那张不太清晰的小脸。
慕炫兰看他手无寸铁﹐而自己又拿剑指着他﹐想来要对付这个男人应该很容易﹐所以渐 渐放低了戒心。
「慕炫兰。」说出姓名亦无妨﹐等会儿杀了他便成。
朝歌频揉着额际﹐「我随口问的奶还说﹖姑娘﹐奶有没有做过这一行﹖」真是被她打败 了﹐会在夜半来此的不是盗贼即是刺客﹐她还敢对陌生人报上自己的姓名﹖她肯定没混过江 湖。
「用不着你来教训我。」一被他耻笑﹐她的粉脸马上烧红﹐脚下更靠近他﹐把剑架上他 的颈子。
朝歌不以为意﹐两指一伸夹住剑身﹐轻轻一折﹐就将她放在他颈间的剑折断﹐让她看得 目瞪口呆。
要是他没记错﹐五年前遭污陷抄斩、德望满天下的潮州刺史唯一的女儿就叫慕炫兰﹔而 她会夜半拿着剑来雷万春这□□
「奶是被雷万春陷害而满门抄斩的慕氏一族﹖」她想来报家仇﹖「你怎么知道﹖」慕炫 兰呆呆地看着手中轻易被折断的宝剑﹐再抬眼望看他沉稳的脸庞。
「姓慕又来此﹐准是五年前被雷万春灭的慕氏一门遗孤。」今晚运气不好﹐这女人大概 跟他一样也想要雷万春的命。
慕炫兰自认这五年来她将自己隐藏得很好﹐不应该有人知道她还活着﹐也不会有人知道 她会来行刺才对。她将被折断的剑弃在一旁﹐另抽出一柄短刀。
「你呢﹖你又是谁﹖」他的武功这么好﹐能把那柄千金难买的宝剑折断﹐一定不是普通 人。
「我没有和女人在人家屋顶上交换姓名的习惯。」他这阵子要防那个桃花劫﹐而他又是 一个很迷信的人﹐所以坚持不与女人打交道。
她的名字来历都被他知道了﹐可是自己对他却一无所知□□身为女人的慕炫兰硬是不肯 吃亏﹐逼近他的身边上上下下的打量他。虽然夜色使她看得不是很清楚﹐但他的轮廓她觉得 很面熟﹐似是在哪见过﹐可一下子又想不起﹔而他就任她评头论足﹐眼光根本就没放在她的 身上﹐直盯着雷府头。
既然他大方地让她看﹐那她就看个够。
缠绕在他腰际像是皮带的东西﹐隐隐约约地能看出像是由鳞片制成的鞭子﹐尤其在他腰 前﹐还有一个造形奇怪的龙首。
「你腰上的可是龙腾鞭﹖」那个造形太像一条龙了﹐他的恩公在指定她这五年来必须习 得的知识﹐第一要件就是认得五位无字辈高手的随身武器。
「奶认得﹖」朝歌有丝讶然﹐没想到连一个女人也知道这东西。
慕炫兰很有把握的迎视他﹐并且报出他的大名﹐「你是无影夫朝歌。」能够拥有龙腾鞭 的人﹐世上只有一个﹗他一掌掩住她的小嘴﹐「奶小声点行吗﹖」
她随即拉开他的手退离他一步﹐心底纳闷无比﹐「你不是被六扇门的左断给处斩了﹖」 全天下都知道左断把五个无字辈的高手捉到手了﹐而处斩的时间也已经过了好多天。
「很遗憾﹐我还没死﹐现正与奶成为同行。」他边说边研究下头的状况﹐眼看下头的人 就快完成交班了﹐他得把握这个时机。
「你也要杀雷万春﹖」她立刻换了脸色﹐很不友善地瞪他。
朝歌轻盈地步至屋顶的最高处﹐「慕姑娘﹐奶可否改日再来﹖」不打发走这个女人﹐搞 不好他进去了之后﹐这女人会在外头捅楼子。
「雷万春是我的﹐别与我抢。」她很快的也走至高处﹐不容置疑的说。
他哼声冷笑﹐「我抢走了。」
「你是谁派来的刺客﹖」慕炫兰整个人拦在他面前﹐用很大的音量问着。
他七手八脚地赶紧把她拉下并掩住她的嘴。她这只三脚猫到底懂不懂规□﹖有谁来行刺 时﹐会这么大声的在屋顶上喊刺客这两个字﹖她剧烈地在他怀扭动﹐两眼执着地望着他﹐似 非得到答案不可﹐他只好叹息地将她拖回偏远的一处坐下﹐小声的在她耳边说﹕「左容容。 」
「谁是左容容﹖她与雷万春也有血海深仇﹖」她扯下他的手﹐握紧了拳头﹐很防备的将 拳头抵在他胸前。
「没有﹐他是左断的妹子。」一提到那女人他就呕。
她将他当成超级大骗子﹐「左断﹖义正公帘的左家人绝不可能会做此事﹗」全京城的人 都知道左家对朝廷忠心不二﹐拚命保护高官和缉凶除恶。左断的妹子会派人来杀朝廷命官﹖ 说谎也不打草稿﹗朝歌早料到她会有这种反应﹐这种实话说了谁也不会信﹐因为就连他自己 也还不太相信﹐这个女人会这么想很正常。
「无论奶信或不信﹐派我来的人就是她。」他语气严肃的说﹐心底完全不指望她会相信 。
慕炫兰愣了一会儿﹐觉得他的表情好象有点可信度。「左容容为何要杀雷万春﹖」还是 说不通啊﹐左家的人怎么会派人来杀朝廷命官﹖「不便奉告。」朝歌不愿再把时间浪费在这 女人身上﹐起身要去办完他的事。
慕炫兰把手上的刀一甩﹐将刀插在他的脚前﹐使他停下步子回头。
「你没资格与我抢仇人。」她一字一字地说﹐不许他去找雷万春。
他实在很不耐烦﹐「只是杀一个人﹐这也要讲资格﹖」这女人一直阻挠他﹐她就不能让 他去把那个他们都想要的人头砍下来吗﹖她瞇着眼问﹕「你有我心底的恨吗﹖」他是被人派 来的﹐而她发誓要手刃那个灭她一门的男人﹐怎么说他的资格就比她来得不足﹗「我只是很 呕﹐并不恨。」那个雷万春又没灭他全家。
她更是毫不客气的下逐客今﹐「那就离开这﹐别妨碍我报仇。」
一个被派来的刺客﹐最多也是收了钱财卖命之人罢了﹐他哪懂得全家都死在刀剑下的痛 ﹖他又哪知道无亲无故独活在这世上的滋味﹖被藏在因护她而死的娘亲尸体下避祸的那种心 绞她还记得﹐而血液浸透全身的感觉她更是不能忘﹔若非雷万春的血﹐不能消她的恨﹔若非 雷万春的人头﹐不能祭她全家的灵﹗慕炫兰以不能动摇的眼神望着他﹐翻出以血写成的记忆 后﹐更是坚决的不让他坏她的愿望。
朝歌眉头紧蹙﹐被她这么一耽搁﹐下头的人早完成交班了﹐他也失去了一个好机会。而 这个女人似乎恨雷万春恨得很深﹐他如果不清理掉这个女人﹐他今晚都别想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