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毅又叹息不已地发挥神力,捉紧忍不住杀人冲动的兰析。
"兰析,现在不能砍她,等她把我们体内的毒都解了后,你爱怎么砍都随你。"他想砍,他们也想砍,可是这个女人目前就是不能砍,砍了的话他们就跟着完蛋。
"我忘了告诉你,我要的月亮不只一颗。"兰析的火气还没消,左容容又加上第二个更不合理的条件。
"天上还有第二颗吗?"忍到极点的兰析,直接把手中的剑对准左容容掷去。
负责看护左容容小命的卫非,动作俐落得如一道光影般,轻松的接下朝左容容飞来的落霞剑,但他的举动又差点气坏了兰析。
"兰析,她要的月亮不在天上。"卫非把左容容的想法思考过一回后,觉得她这次出的主意实在是不错,于是决定跟她一块儿玩。
"不在天上,难不成要我学李白从水里捞另一个给她?"兰析气归气,但对向来字字珠机的卫非的提示,又不敢掉以轻心。
卫非又语焉不详的解析,"地上就有两颗,不必费事拿箭往上头射和往水里捞。你要的,都在天狩阁里。"他记得那个天狩阁里是藏了很多不为人知的宝贝。
兰析挣开了乐毅,冲上前拉着卫非的衣领把脸逼向他。
"她说的月亮是指什么?"照他这么说,左容容要的月亮一定不是真正的天上月。
"佛曰……不可说。"卫非张大了嘴,然后又把话吞回肚子里。
兰析瞇细了眼审视卫非似在作怪的样子,心中对他的话半信半疑,又不禁动脑想着他话里的含义。只不过卫非从来不会好心肠的提供他们这些朋友遇上难题时的解救之法,因此,他的话也只能信一半。
"你又背叛我们跟她串通?"他把卫非的衣领揪得更紧。上次就是他背着他们跟这个女人联手来陷害朝歌,这次想来玩他?
"目前还没有。"卫非似笑非笑地说。
"没有?你刚才在暗示什么?"不可能,他不会无缘无故的说那些提示、
"只是身为算命师的直觉。"卫非这时脸上的笑容就显得很爽朗。
"你的直觉没一次有好事。"兰析紧拧着眉心。卫非说实话时的笑容他认得,而这种爽快的样子就代表其中一定有麻烦。
"是不好,但很准。"卫非拉下他的手,很虔诚地开始为他的未来祈祷。
"我就怕你说准。"他最不想听的就是这句话。
第二章
敛影安安静静地跪坐在水镜前,伸长了洁白修长的素指,轻慢地在水镜镜面上抚摸,就如往常的日子般,今日她又藉用水镜窥视未来。她放纵自己的灵魂在镜中的世界穿梭,透支尚未到来的时间,提前去采访不可知的人、事、物,这是她的职责,她居住在天狩阁里唯一的原因。
她那双合闭着的双眼,什么都看不见,黑暗吞噬了一切,令人绝望,也令人安心。
陪伴她十个年头的水镜,忠实地做着她的双眼,当她以手指触碰镜面时,映在镜中的景像,透过手指传递至她的心灵。她知道今天的天空是什么颜色,身旁的人挂着怎样的笑容,在这方面,她和每个看得见的人是一样的;若想知道遥远的未来,水镜便依循她的心念让她看得更远,一切都在镜里摇曳的光影申逐渐成形、清晰。
其实,她并不是很在乎能否像其它人一样,用双眼热烈地接受这世界。从失明以来,她就了解自己今生将过着与他人不同的日子。初失明时的惊怖震撼,她已经想不起来,失去双眼的日子过久了,总觉得这样倒也好,与这个世界隔着一面镜子,她有选择看与不着的权利,碰触镜面、拿开镜子,就如同张眼合眼一般。
照着巫怀赋的要求,她挪动着手指在镜里寻找着,水镜响应她的要求,巫怀赋所要的答案,悄悄的出现在镜底。突然间,一个景像切入镜里,她看见轮饺洁的明月高悬在天狩阁的屋槽上,一名男子挽着弯弯的长弓,将箭尖射进巫怀赋的心房,鲜红的血染透了巫怀赋的衣裳。她想再仔细看清那名男子的面容时,出现了另一副景像,那名男子成了正在射日的后羿,他将天上的太阳射至只剩一颗时,又挽起弓射向明月。恍然间,那支他射出的箭飞掠过明月直直朝她射来,彷佛就快要穿过水镜射中她这名窥看者。
怕自己会被镜中的幻象射中,敛影飞快地挪开水镜,两手按在地上惊魂末定地喘息。
"看出来了吗?"等候许久的巫怀赋看她双手离开镜面,不耐地催促着。
将从镜中看见的幻象辗转思回过后,敛影下意识地颤抖,了解自己看到了什么,异样的骚动如细细密密的水滴,逐渐化为壮阔的浪涛,一波波地拍激着她的心房。
"快一点,梅妃在外头等得很不耐烦。"巫怀赋以为她还没占卜完,于是又抄起地上的水镜扔给她。
"我知道结果。"她抬起头,循声找到巫怀赋的所在方向,但指尖犹有顾忌的不敢碰怀里的镜子。
"如何?巫怀赋竖起了双耳,迫不及待的准备聆听。
"六个月后,梅妃娘娘将诞下一名公主。"她喃喃地说出先前占出的结果。
"去告诉梅妃占卜的结果,并告诉她我要提高占卜的谢酬。"巫怀赋得到结果后立刻向身后的奴仆交代。
告知占卜结果后,敛影并末离去,留在原地反复地思考那些景像的含意;她鼓起勇气再一次抚摸着镜面,方纔显现的异象不复出现,令她的心情逐渐舒缓,可是她依然挂念着那名在镜中见到的射月男子,与他所要对巫怀赋做的事。
"占完了还不下去?"巫怀赋勾起她小巧的下巴,对她难得不懂进退、没适时回房的举动有丝纳闷。
"在为梅妃娘娘占卜时,我还另外看见一件事。"她老实的告知。如果巫怀赋将被杀,那么这座天狩阁即将没有主人了。
"你看见什么?"他松开手,坐在她的面前。
"血。"她记得血液从他的胸口而出,潺潺地淌流,依旧是记忆中那样鲜红的颜色。
“谁的血?"巫怀赋忍不住皱眉,对她的话意感到不安。
"你的。"敛影一手摸着镜面,一手指向他的心房,"你的大限已到。"
"我会死?"巫怀赋的脸色瞬间惨白,布满皱纹的手指护着心房,不敢置信地往后退。
"你将死在箭下。"她将他的惶恐具体化,清楚地告诉他将有如何的遭遇。
"不可能的……我是当朝的国师,没人敢动我!"他是当今皇城里最有权势的人,是皇城里人人仰赖的信仰,在权势地位的保护之下,他不可能会死。
"会有人来要你的命。"她遗憾地摇头,希望他能尽早接受这个事实,好对身后的事做好准备。
"是谁想杀我?"是谁真有那个胆子?如果她这次的预言是真的,那他要先将想加害他的人除去,他不要坐以待毙!
"后羿。"
"你在说什么神话?给我再看清楚一点!"巫怀赋拉着她的手按向镜面,要她重新看过。
"后羿就要来了。"她在镜中看见一轮满月,而离月圆的日子,只剩数日。
接下左容容给的完全不合理任务后,纵使兰析有着满肚子的火气,但看在她是唯一能解他们每个人体内错纵难清的毒的份上,他还是不甘不愿地离开暂居的六扇门地底,出门当个刺客。
关于左容容所要的两颗月亮,他前思后想,就是觉得她在耍着他玩,根本不是存心想要什么月亮;可是加上卫非的暗示后,两颗月亮存在的可能性就提高了不少,说不定在那个天狩阁里,真的会有两颗他想要找的不明月亮。“月亮”很可能只是个称谓,若是硬要把它拿到手,它应该是什么东西?他又要怎么拿?
这个问题他在知道任务时早就想透了,可是在他步上行刺的路途时,依然百思不得其解,相较之下,另外一个任务就显得简单容易多了。
另外一个目标,他可以明确的知道该去什么地方行刺,也知道他要杀的人是谁;但他一改先前之态,不再急着冲去皇城的天狩阁里一箭射穿巫怀赋的心,因为在第二个目标“射月亮”是不可能的举动下,他得先预期第一个目标会遇上的困难,好先除去阻挠他行刺的不利要素,以最短的时间来刺杀,将其它的时间全都留着用来在天狩阁里找月亮。
兰析在抵达皇城城外后即逗留了两日,专心的在客栈里等候消息,而在第二日的深夜,他想要的讯息即有了响应。
他在深夜依约来到一家快打烊的小酒馆,在这时分,酒馆里除了店家外已没什么客人,但在一张摆好了酒菜的方桌前,却坐了一名正等着他的男子观探,江湖上出了名的包打听,不管是大事、小道消息,只要找他,一定可以知道最快、最正确的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