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毅咬牙切齿地板着拳头,「哼,姓韦的又找我麻烦?」早知道他上次就该把韦驹 那张爱多话的嘴给打烂。
「你不是要我和你站同一边吗?跟我站同一边就得接受姓韦的人找碴。」胭脂走至 他面前轻拍着他的肩嘲笑,欢迎他一起加入被小人扯后腿的阵营。
校尉又提醒他们,「将军,韦参军可能已经带左断进营,现下,他们应该……」
「朝这边来了?」乐毅心中警铃顿时大作,着急地问。
「是的。」校尉点点头,搞不懂乐毅干嘛那么紧张。
「快快快,立刻出去!」乐毅忙着把校尉推出帐外,然后在帐内来来回回走着,思 考该怎么度过这次的难关。
他不能在这里与左断开打,一打起来这个军营会被他毁掉大半,而胭脂也会被韦驹 硬挂上窝藏钦命要犯的罪名,怎么办?
「你惨了,左断亲自来找你,我看你这回怎么赖?」胭脂完全不紧张也不替他想法 子,凉凉地坐在他床上看他头痛。
乐毅想了老半天,脚步突然一转,直走去她的床前小桌上东翻西找。
「你在找什么?」胭脂跷着腿,淡淡地问。
找不到东西的乐毅回头朝她伸出手,「把妳的胭脂借我。」
「我没有。」
「妳是女人却没有那玩意?」女人不都有那玩意吗?怎么这个紧要关头他却遇上了 一个不抹胭脂的女人?
「没有。」在军中从来不打扮的胭脂理所当然地摇头。
没有胭脂也没关系,乐毅立刻把主意打到别的事上头。
「等等,你干嘛把自己缠成这样?」胭脂一头雾水地看他把一件白色的衫子撕成一 条条的,然后往自己头上缠,把头部缠得只剩下一双大眼和一张嘴,接着再继续往健全 的四肢缠上所有的布条。
「等会儿左断若问起,妳就说我染上了天花……不,这个借口不好。」乐毅在她桌 下的火盆里边找东西边交代,然后又觉得不妥,忙又改了个说词,「妳就说我昨晚不小 心掉进了山沟,所以全身都是伤。」
「你认为这样能骗过他?」这种搬不上台面的骗人伎俩能够骗得过那个叫天下第一 神补的左断?他当左断是三岁小孩啊?
乐毅在吞下一小块东西后告诉她,「可以,那个小子笨得很。」这世上最好骗、最 容易整的人,莫过于那个叫左断的大目神捕了。
「乐毅,你的嗓子怎么突然这么破?」胭脂皱着眉听他的音调忽然变得沙哑难听。
「我刚吞了一小块煤炭。」乐毅走回自己的床,绕过她跳上床蒙头盖上厚厚的大被 ,开始躺在床上装起病患。
胭脂急忙拉他起来,「快吐出来,你会成了哑巴!」
「只有一小块不会有事的,等会儿我喝点水就好。我把一切都交给妳了,妳尽量代 我在左断面前好好演。」乐毅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拉她在床边坐下,把等一下要粉墨登 场的大事就拜托给她了。
「我干嘛要帮你?」胭脂爱理不理的。他的私事她何必插手?
「不然我就把妳与我光着身子共浴的事抖出去。」已经火烧眉毛的乐毅躲在被窝里 ,很下流地再向她威胁。
「乐毅!」
胭脂还没答应他,就听一阵狮吼般的叫声从帐外传来,吼声之大,连胭脂也要掩住 双耳来避噪音。
左断一手提着大刀冲进将军帐内,两眼四下搜寻着乐毅的身影,然而他却看到一个 俏生生的美人正坐在床上不满地瞪着他,而她身上所穿的衣里,正是官位高出他许多的 将军服。
「你的礼教呢?」胭脂很不满地瞪着又一个不经通报就擅闯她帐里的男人。
「属下见过右将军。」左断忆起自己的失态,忙向她低头赔罪。
「你就是左捕头?」胭脂摆出将军的气度,抬手命他起身回话。
可是左断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另一个擅闯将军帐的人就迅速把左断的话盖过。
「右将军,乐毅呢?」韦驹一进帐里就先找乐毅的人影,在找不到后便大声地质问 胭脂。
本来还不太想跟乐毅合作的胭脂,在看到韦驹的这种态度之后,马上拋开所有的成 见,决定帮乐毅演出一场好戏,她非要看韦驹也出出丑不可。
她温婉地浅笑,指着身边高高鼓起的被窝,「咱们虎骑管的左将军乐毅在这儿。」
左断原本为了捉人而原本激动的心情,在胭脂朝他嫣然一笑之后,瞬间平了大半, 沉醉在她的笑容里,都忘了他来此地的目的是什么。
「他怎么了?」胭脂的魅力对韦驹没作用,而且韦驹还对乐毅躲在被窝的举动疑心 很重。
「昨儿个晚上左将军睡不着,夜半无事便去巡防,不小心失足落下山沟,目前正疗 养中。」胭脂流畅地为乐毅自行编起谎言,还煞有分事地帮他把被子慎重地盖好。
「身手矫健的乐毅会失足?」韦驹谩笑地问,打心底不信她的话。
胭脂一手抚着脸庞感叹,「俗话说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嘛。」
「妳把我比喻成马?」闷在被窝里的乐毅听了可不满了,偷偷伸出一只手在她背后 轻拉她的衣裳抗议。
胭脂对韦驹笑笑,然后转身作势在帮乐毅盖被子,同时对他警告,「闭上嘴,要不 然你就自己来演。」她肯帮忙他就该感激了,他还敢有怨言?
「我不信。」韦驹挺直了身子摇首,并且推推身边还在对胭脂发呆的左断,让左断 回过神来。
胭脂拍拍被子转告乐毅,「左将军,咱们的韦参军不信呢。」
「韦……韦参军……」沙哑的破嗓音从被窝里传出。
「这声音……」左断听了忍不住皱起浓眉。
「如何?我说他就是无形士对吧?」韦驹欣喜万分,直拉着左断的衣袖要他快去捉 人。
左断大大地摇头,「不是。」
「怎么会不是?」韦驹又气又跳地问。
「乐毅不是个乌鸦嗓。」左断严正陈述。他追乐毅这么久,他记得乐毅的声音很爽 朗,总会隐约地带着笑意,才不像这种破锣嗓子。
「可是你看他的身形,你追了他那么多年,你总会认得吧?」韦驹再指着躺在床上 的乐毅。有谁能像乐毅一样长得这么高壮?
「盖着这么厚的被子谁看得出来?」左断环着胸再度摇头。也许被单底下是躺了一 个身材高大的老头,或是一头熊也说不定。
「我拉开被子让你仔细瞧瞧。」韦驹硬扯着左断来到床前,要他亲眼看一看他要追 的钦命要犯的长相。
胭脂在韦驹的手碰到被子前,一掌打飞他伸过来的手,并且为躺卧在床的乐毅再多 加一个病名。
「韦参军,左将军在落下山沟时也不小心落水,因此染上了风寒,我正用大被替他 保暖并让他发汗,好让他的风寒早日痊愈。」
韦驹抚着被打麻的手,愈听愈是怀疑,「这么巧?」左断今天来,乐毅就在昨天出 意外?哪有这么巧的巧合!
「是啊,好巧喔。」胭脂扬声娇笑地附和着,一手不着痕迹地伸向身后再把被子盖 紧一点。
「妳想闷死我啊?」乐毅被闷得快喘不过气来,于是又伸手推了推胭脂,小声在她 身后说。
「你再吵我就不合作啰。」胭脂帮他盖被的手立刻伸进被窝里拧了他一下,同时威 胁这个不配合她演技的男人。
「让左断看看他的脸!」韦驹趁胭脂转身时,一鼓作气地推开胭脂,把紧密盖好的 被单给拉开来。
「请看。」胭脂大方地请他们参观床上被布条包得紧紧的男人。
韦驹愣掉了下巴,「这是怎么回事?」躺在床上的人,除了能看到双眼和嘴巴外, 其它的部分,连他也认不出来这个就是乐毅。
左断倾身仔细瞧了瞧床上被布条绑得密不通风的男人,很怀疑武功高强的乐毅会有 这种惨状?他又转看向他通风报信的韦驹,这个人的消息真的可靠吗?该不会又是另外 一个想领赏金而卖假情报给他的人吧?
「颜面伤残的关系,左将军目前正在养伤中。」胭脂语气平平淡淡的解释,身后马 上又被生气的乐毅推了一记。
有点被惹毛的胭脂在帮乐毅盖上被时,暗暗地揍了他一拳。「你想自己来唱戏吗? 」
左断对眼前的情景和韦驹的话考量思索了半天之后,直觉地认为自己又受骗了,被 这个叫韦驹的人大老远的由京城骗来这里认一个只是名字相同的人。
「我可能是找错人了,失礼之处,请两位将军包涵。」左断朝床上的两位将军弯身 致歉后,一肚子火气地想回京城。
韦驹忙拉着就要离开的左断,「你没找错人,他真的叫乐毅!」
「韦参军,天底下同名同姓的人何其多?像我就认得一个也叫韦驹的小王八。」
胭脂轻摇着手,适时地打起落水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