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去拿。」危难关头,六神无主的韦靖元什么都肯答应,忙朝身后招手叫人 去拿来给她。
「实际的军权不都在妳手上吗?妳要他的帅印做什么?」乐毅就不懂了,她说出口 的话有哪个人会不听?她哪需要那个帅印当靠山?
胭脂笑得很奸诈,「你没听到所有人员都由我来调动支派吗?有了那个帅印,我要 派他的儿子第一个打先锋。」
※※※
当左容容大大方方地走进将军帐时,帐里头想不出该如何攻破人数多他们五倍敌军 的乐毅简直瞪凸了眼。
乐毅难以置信地指着她,「妳怎有法子进来?」这里是座军营,而她一个女人却有 办法进来?怎么没人拦着她也没人来通报?
左容容光是看了看站在乐毅身旁的胭脂,才从袖里拿出一块方形金色的小牌子对乐 毅轻笑。
「我有这个。」这个小玩意可让她爱上哪就上哪,畅行无阻。
乐毅和胭脂一块儿凑上前细看那个小金牌上所写的文字,然后一起诧愕地大叫,「 御赐金牌?」
胭脂虽不知这个水灵灵又美得似仙的女人是谁,也不知她和乐毅是何关系,但这个 女人脸上那抹自在安妥的笑意,让人看了就提不起敌意,尤其刚才那么一个抿唇轻笑, 看起来就像个……渡人的观音。
奇怪,她怎么会觉得这个女人像观音?
胭脂揉揉双眼,认为大概是两军开战前夕的紧张感和疲累所致,不然她这个只拜关 公的人怎会突有此感?
「妳哪弄来那玩意?」乐毅还在对左容容手上那块御赐金牌深感不解,她有办法把 皇帝亲赐的东西弄到手?
「盖聂帮我偷的。」左容容婉笑地说明偷儿正是他的好友神偷盖聂。
胭脂以手肘推推乐毅,「乐毅,这位姑娘是谁?」从军太久的她已经有几年没看过 女人了,而她第一个见到的女人就这么美,她不禁怀疑现在外头的女人是不是都像这个 美人这般美。
「左断的妹子。」乐毅完全没有把左容容当成美人的心态,语气里反而还有点嫌恶 和闷气。
「派你来的左容容就是她?」胭脂惊讶地问。这个美人是刺客的主使人?这怎么可 能?!她的气质和相貌一点都不像。
「就是她。」
左容容任由他们两个在一旁嘀咕,自己则是在帐内四处参观着。她走了一阵子后, 忽然转头笑吟吟地问:「卫非没来吗?」
乐毅皱着眉,「卫非要来?」
「他应当会来。」左容容的纤纤素手画过桌案上的军情地形图,水灵的大眼仔细看 着他们已决定布阵杀敌的方法。
「妳料错了,他没来;他这小子向来不爱管闲事。」乐毅遗憾地对她摇着头。
卫非才不会大老远地来管闲事,他才没那么多良心。
「那倒未必。」看完了图的左容容轻耸着肩,转而开口问:「我要你杀的人呢?」
「妳给我的时限还未到,我会在时限之前杀了他。」她给的时限是一个月,他还有 七、八天可以耗。
「我要的东西呢?」左容容挑着秀眉边打量胭脂边问。
「我也会在时限内找出来。没事的话请走,我没空和妳闲聊。」乐毅不耐烦地想赶 快把这个看不顺眼的女人请走,他现在没空跟这个女人讨论那些。
被人赶的左容容不置可否地扬唇轻笑,「我听说这回突厥集结的前行军及后备军, 不是像你上回灭的快刀营那种泛泛之辈,而是以西域一带的江湖之辈为先锋。
他们的主军更是不用说了,单是一个主军的兵力就可灭了大唐的四大军营而绰绰有 余。」
「妳怎有这些情报?」乐毅讶然问。他们的探子也探不出敌军和前行军的班底阵营 ,而她却知道?而且她怎么知道他一个人去灭了快刀管的那回事?
「本姑娘多见多闻,知道的当然也多。」左容容一语带过。
「姑娘,妳认为我军此战有胜算吗?」求胜心切的胭脂,忙向这个看起来似乎本事 很大的女人请教。
「以你们两个的谋略能力而言,没有。」左容容含笑摇首。光凭她刚才看过的那些 军图和阵法,她便可以预知这场战的胜败了。
「妳是来这里糗我们的?」乐毅不客气地瞪着她。
左容容眼眸轻转,「我是来做做假好人的。」
「假好人?」胭脂和乐毅一块儿询问,都弄不清楚她的话意。
「右将军,可否借小女子笔墨一用?」左容容轻挽着衣袖,笑意可掬地伸手向胭脂 。
「请用。」胭脂愣愣地指着桌案。奇怪了,她怎么知道她是右将军?
左容容参照着两军的对垒图和地形,运笔如飞地在一张白纸上写满了对付敌军的兵 法战略,写至末尾时,她停顿了一会儿,漾着神秘的笑意再继续挥毫。
「你们在日落之前尽快参透这个兵法,务必将敌军一举歼灭。」待纸上的墨迹干了 后,左容容将写好的纸卷交给胭脂,慎重地对她交代。
「但敌军的人数是我军的五倍。」胭脂很担心地说。就算他们有绝妙的兵法,两军 人数悬殊,要打胜仗的机会就已经很渺茫了,她还说要把敌军一举歼灭?
左容容投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指着她手中的纸卷,「成事在人、谋事在天,这场 仗你们注定要以少搏多。况且,你们有这个就够了。」
「留给我们一张纸,妳以为这样我们能胜?」乐毅压根就不相信左容容的能耐。
「我从不站输家的那一边,照我的法子一定能胜。」左容容轻摆着手,莲步轻移地 往帐外走。
「妳要走了?」乐毅追在她的身后问。她没事大老远跑来这儿就是来写字?
「等会儿卫非来的时候,代我向他打声招呼。」左容容侧偏着首笑意盈然地对乐毅 交代,然后在帐外众人讶异的目光下款款离去。
「乐毅,我总觉得她说的话和普通女子有些不同。」胭脂在乐毅走回帐内时,反复 想着左容容的话,心中有一股说不出来的纳闷。
「她本来就有点怪。」乐毅从被左容容设计来当刺客之后,就不把她当普通人看, 只当她的脑子有毛病。
卫非在他们两人还在想着左容容时,站在他们的身后问:「你们在讨论什么?」
胭脂和乐毅马上转过身来,瞪大眼看又一个不速之客无声无息地闯进帐内。
「乐毅,他又是谁?」胭脂看着这次来的男人,脸上跟刚才来的左容容一样摆着笑 容,打扮温儒,却难掩他自然流散的贵族之气。虽然他的样子看起来很和善,可是他并 不会议她觉得他像观音,反而让她觉得像是杀戾极重的杀手。
乐毅简直合不上下巴,「无相裨卫非……」卫非居然跑来这儿?日头打西边出来了 !
「看样子,左家妹子比我先到一步。」卫非盯着胭脂手中的纸卷,剑眉忍不住高扬 ,兴味十足地想知道左容容写了什么。
「卫非,你不是和她约好一块儿来的?」乐毅搭着他的肩头问。一个前脚刚走另一 个后脚就到,是左容容早已料到还是他们说好要来的?
卫非笑笑地和左容容撇淡交情,「我和她在这方面的交情没那么好。」
「常和她凑在一块儿,你和她的交情会不好?」乐毅翻着白眼;他们五个人中就只 有他会跟左容容成天腻在一起,就差没有形影不离了。
「左家妹子留了什么给妳?」卫非推开乐毅,温文地问向心思错杂的胭脂。
「你怎么知道她有留东西?」胭脂保护地将纸卷藏在身后,不信任这个神态怪异的 男人。
「她留了这个玩意。」乐毅拍拍胭脂的脸蛋,半哄半劝地让她交出手上的纸卷给卫 非。
「兵者五事:道、天、地、将、法。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卫非朗朗 念了左容容写的东西一会儿,忍不住笑扬着嘴角,「孙子兵法始计篇?她只教你这个? 」
「嗯。」乐毅点点头。
卫非修长的手指轻弹着纸张,「她教的这法子是很好,只要参透这个兵法,杀敌千 里、破军斩将皆轻而易举,但可惜你没那么机灵能够参透她的想法。」
「我是不够机灵,但你够。」乐毅贼贼地笑着,把重责大任推给头脑机灵的卫非。
「左容容为什么没写完?」卫非看到后来,扬着纸张问他们下文跑到哪去了。
「写完什么?」胭脂觉得左容容写的兵法和战略都很完美,并不认为上头遗漏了什 么。
「兵法的后文。因为孙子兵怯十三篇的全文精要里,她只给了你们一篇。」
「只有一篇?」乐毅和胭脂听了,忙不迭地凑到卫非的身边把左容容写的内容再看 一遍。
「她有没有对你说什么?」卫非的眸子转了转,抚着下巴问乐毅。
胭脂率先代乐毅回答,「她在走前,叫乐毅代她向你打声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