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左容容闪躲着他﹐赌气地咬着唇﹐直把唇瓣都咬破了﹐才使卫非无可 奈何地罢手。
面对性子比他还烈的左容容﹐卫非叹了口气﹐放开箝制她的手﹐捧着她的脸颊柔声 劝慰﹐温柔地把药凑到她的唇边。
“听话﹐把解药服了﹐别拿你的性命儿戏。”他什么都能陪她玩、与她赌﹐唯有她 的性命不行。
“唯一的解药若被我服了﹐你必死无疑。”左容容以指画过他俊美的脸庞﹐没想到 他对她拿自己性命来赌的反应这么激烈﹐心底不禁流过一丝暖意﹐也更加不想取药。
“我还有蔺析﹐蔺析八成已炼出了我的解药。”蔺析说能做得出解药就一定做得出 ﹐何况他有足够的内力可以在毒发时抵挡上一阵﹐而她只是个柔弱的女子﹐倘若毒性一 发作﹐她根本就撑不住。
左容容还是不答应﹐“蔺析被我困在阵内﹐就算他已炼出解药﹐不能出阵的地也赶 不上你体内发作的毒性﹐他救不了你。”
“我无所谓﹐你比我还重要﹐快把解药服下去。”他活不活得成要看天意﹐但她活 不活得成﹐却全在他的一念之间。他无法坐视她在毒性发作时﹐缓缓地痛苦死去。
听着他似是有情的话语﹐左容容难受地紧咬着唇﹐瞅着他温存的眼眸﹐原本建立好 的心防又被他的温柔击毁。
卫非俯下身﹐轻吮着她渗出血的唇瓣﹐让她清晰的神智变得模糊起来。
“你何必在乎我的生死﹖”她按着他的唇问﹐不肯让自己败在他的柔情安意里。
“因为我的心底有你。”卫非将她的小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两眼瞬也不瞬地俯看 她明丽的脸蛋。
“但我已无你。”她便着声﹐硬是逼自己吐出虚伪的谎言。
“无我……也罢。”卫非愣了一愣﹐忍着心底深深的绞痛﹐深吸口气再把药凑至她 眼前﹐“既是无我﹐你更该服药。”
无他也罢﹖他一点也不在乎她是否爱他﹖左容容噫着泪挥开他的手﹐背对着他蜷缩 着身子﹐将脸理在床上的锦被里﹐让溜出眼眶的泪被锦被吸取﹐不肯再让他看到她任何 一颗泪。
“容容……”卫非挨在她的身边轻摇着她﹐接触她的手掌﹐感觉她正压抑地颤抖。
“要我服解药可以﹐你必须跟我去一个地方。”左容容将脸埋在被子里﹐以闷闷的 声音告诉他。
“去哪﹖”卫非自她身后拥住她颤抖的身子﹐靠在她的颈间汲取她发间似莲又似荷 的香气。
“丧神山。”
卫非心神一震﹐双手将她环抱得更紧﹐呼吸与心跳混乱激烈﹐与她的交融在一起﹐ 气息久久无法平复。
“倘若我去了﹐你就一定会服解药﹖”他哑声在她耳边问﹐感觉她的身子瑟瑟地抖 了一下。
“我会。”
卫非毫不考虑地应允她的要求﹐“好﹐我去。”
他的应允令左容容错愕、她忙不迭地转过身来﹐盯着他平静的眼眸。
“你可知我要你上丧神山的企图﹖”他不可能不知道上那座山会有什么后果﹐他怎 能答应得那么爽快﹖“我知道。”卫非在她愕然的唇上印下暖暖的一吻﹐坦然自若地笑 着。
“丧神山乃丧神之处﹐也是我要灭你之处﹐这样你还愿意去﹖”左容容干脆把要他 上山的目的全说出来。
“你要我去我便去。但你得答应我在上山之后立即服解药。”只要她肯取解药﹐上 那座山又何妨﹖“成与败﹐在丧神山上便可一着定江山﹐你不再考虑考虑﹖”左容容被 他平静的表情和心思弄胡涂了。他的行径太反复无常了﹐一下子为了阻止六兆而怒火滔 天﹐一下子又为了要她取解药而愿上山弃世人不顾﹐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没有必要 。”卫非将她抱至身上﹐捧着令他深深着迷的娇颜。“你考虑了十年﹐决定以灭世来普 渡众生﹐而我考虑了十月﹐决定以救世来渡一个女人。我下了决定﹐既不后悔也不会更 改。”
“你要去向你的朋友们道别吗﹖”她趴在他的胸口轻声地问。侧耳聆听他的心跳声 时﹐她仿佛听见了海洋的声音﹐既广阔而又空虚﹐不像从前能安定她情绪那般沉稳﹐令 她忍不住环紧他﹐觉得他似乎已经离她愈来愈远了。
“不需要﹐日后他们会明白。”卫非没有打算去向蔺析等人道别﹐怕那四个人会有 强烈的反弹。
“我得去向我哥道别﹐感谢他这十八年来的养育之思。”左容容犹放不下左断﹐她 必须亲口向左断说明﹐让视她为心上肉的左断了解她离开的苦衷。
“我今晚在山上等你。”卫非平静地抚着她的发﹐闭着眼﹐疲累的模样像是快睡着 了。。
“卫非。”左容容点着他的胸口﹐把快睡着的他又叫醒﹐“刚才为何不杀我﹖”
“我要你活着。”他简单地回答﹐气息渐变得均匀。
“你的心好难捉摸……”她真的不懂﹐他要她活着﹐那他就是打算上山送死﹖到了 丧神山之后﹐她自有法子把他将命借给大唐的法给破了﹐而一旦他死了﹐他又要怎么阻 止她灭世﹖卫非揉着她的发﹐“到最后﹐你会了解我的用意。”
“告诉我﹐能让你付出一切在所不惜的女人是谁﹖”
左容容心中仍纠着一个拧心的结。
“今晚你便会知道她是谁。”
第七章
在炼丹房里待了十来日的蔺析﹐手里拿着刚炼成的解药﹐才离开炼丹房返回房里时 ﹐房内的地板下却传来阵阵古怪的声响。
蔺析没点亮烛火﹐隐在房内一角﹐噤声看着地板的石块被外力击碎﹐当他正想拿出 身后的后羿弓对付这个不速之客时﹐一把萤火磷磷的夜磷刀便破土而出。
“乐毅﹐你没事干嘛挖个洞来我家﹖”蔺析收回弓点亮房内的烛火﹔蹲在被挖出一 个大洞的地板旁﹐问那个灰头上脸的乐毅。
“你以为我爱挖啊﹖”乐毅辛苦地爬上地板边瞪他﹐“左容容设了个怪阵把我困在 宅子里害我出不去﹐我想出门就只好往下挖洞﹗”他也不爱在地底下挖来挖去的﹐可是 这十日来他无论用什么方法也无法出家门一步﹐他只好打起地下的主意。还好往下挖一 挖就通﹐他终于可以不被关在家里了。
蔺析没同情心地睨他一眼﹐“你该挖去卫非他家的﹐卫非可以解阵。”什么人的家 不挖﹐偏偏挖来他家。乐毅想解阵干嘛不去找卫非﹖“卫非那边的挖不通﹐而且他也好 像不在宅子里。”累得半死的乐毅瘫坐在地上摇头。他每个人的家都挖过了﹐就只有往 卫非和左容容那两间宅子的地底挖不通。
乐毅才爬上来没多久﹐又有两个人陆续从地洞里爬出来。
蔺析讶异地看着新来的访客﹐“你们又是怎么出来的﹖”有神力的乐毅能挖穿坚硬 的石块来这里﹐这个他尚可了解﹐但这两个没本钱挖洞的人又是怎么来的﹖“靠他挖的 地洞。”朝歌指指还在喘大气的乐毅﹐他靠一身的神力和夜磷刀﹐把他们四个人的宅子 下头挖了好长的一段信道。
蔺析将他们一个个拉起来﹐叫他们都到桌前﹐想告诉他们这几日他研究卫非给他的 那本书的心得。
“你们来得刚好﹐我正有事要向你们说。”幸亏乐毅挖了洞﹐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该 怎么去告诉他们。
“卫非的解药炼成了吗﹖”盖聂最心急这一点。要不是他想知道蔺析有没有把解药 炼出来﹐他才不肯像只地鼠般﹐跟朝歌一路爬来这里。
蔺析头痛地抚着额﹐“成了。不过就算有了解药﹐恐怕还是不能救卫非的命。”
“怎么不能救﹖”乐毅挥去了一身大汗﹐坐在蔺析的身旁。
“因为我们若没在他们之间的战事里参一脚﹐卫非可能会死在左容容手上。”蔺析 愈想头愈痛。都是那个卫非﹐又把他们所有的人拖下水。卫非自己不爱管闲事﹐他们却 不得不管他的闲事。
盖聂摆起一张冷脸﹐“这干我们什么事﹖”卫非的生死何时与他们有关联了﹖“卫 非给我的书上是这么写的﹐救卫非是我们的责任。”蔺析指着桌上的书告诉他们。他们 现在多了一个管人家闲事的新理由﹐而且不管还不行。
“救他﹖他那个祸害的命别太长就行了。”朝歌趴在桌上懒懒地挥着手﹐不把蔺析 的话当一回事。
“卫非死不了啦﹐世上又没有人的功夫比得上他﹐何况他还是个神。”乐毅也大有 同感。
蔺析摇着手指推翻他们的话﹐“如果另外一个和他能力不相上下的神想杀他﹐而他 又不肯尽全力来保护自己﹐我告诉你们﹐他死定了。”
“你研究出什么﹖”盖聂冷静地问着蔺析﹐一边左右两拳分别敲在朝歌和乐毅的头 上﹐让他们两个都捂着头﹐专心听蔺析的讲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