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借你没有﹐你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他们在说什么﹖”朝歌悄悄地在乐毅的耳边问。
乐毅也降低了音量﹐“可能是在说这回换卫非当刺客的事。”会说到一个月﹐八成 指的就是刺杀的时限。
“这次要我刺杀的目﹐标是谁﹖”卫非一瞬也不瞬地望着她﹐语气淡淡地问。
“当今皇帝。”左容容不再回避他的目光﹐从容不迫地答。
他一口回绝﹐“不杀。”
“你疯了﹖你身上的毒还要靠她的药来解﹗”乐毅惊讶地握住卫非的肩。希望他收 回说出口的话。
“我不杀。”卫非轻耸着肩挣开他﹐眼睁仍停留在左容容似天仙的脸蛋上。
“左容容﹐你换个目标行不行﹖”朝歌连忙加入求情的行列﹐拉下脸央求脾气也很 硬的左容容。
“不行。”左容容一点也不给朝欲说情的空间。
“那我代卫非去做。”请求行不通﹐朝歌改行下下策﹐主动帮忙做别人的闲事。
“也不行。”左容容望着卫非坚定不移的眼睛﹐也随着他固执起来。
乐毅挨在卫非的身旁﹐“卫非﹐你就照她的意思去做嘛。”去杀一个皇帝也比自己 送命来得好﹐一向只会利己的他怎么会不肯做这差事﹖“我不要。”
“左容容﹐你别叫他做他不想做的事啦。”劝不动卫非﹐乐毅哀求地望向左容容。
“我不管。”
“卫非方才的杀人样是因为他和左容容闹翻了﹖”躲在一旁做壁上观的盖聂以手时 推了推蔺析﹐揣
测着。
蔺析摇摇头﹐“事情没那么简单。”卫非才不会为了一个人的生死而翻脸。而如今 左容容的表情跟卫非是半斤八两﹐能让处变不惊、笑脸迎人的她变脸。这里头一定还有 只有他们两个才知道的文章。
早料定卫非不肯合作﹐左容容的嘴角噙着一朵浅浅的笑﹐只手拉着裙摆﹐端正地坐 在卫非面前与他正眼相望。
“不愿杀皇帝也成﹐你可以选择另一个刺杀的对象。”她不疾不徐地向他提出第二 个选择。
“洗耳恭听。”卫非意态闲散﹐环胸的手掌下意识地握紧双臂。
“我。”左容容瞅着他﹐屏着气息等待他的回音。
“我会考虑。”卫非的神情无丝毫改变﹐口气依然淡淡地﹐令左容容的眼眸蓦然暗 淡下来﹐轻抚着隐隐抽痛的胸口。
乐毅紧张万分地在卫非耳边喊﹐“卫非﹐你杀了她那我们全都没解药了﹐你想害死 我们啊﹗”他自己不想活干嘛拖他们下水﹖就只剩一个月而已﹐只要吃完最后一次的解 药他们就恢复自由身﹐不必再受左容容的控制﹐他却在这个节骨眼拿大伙的性命当本玩 ﹖﹗“我知道﹐所以我说我会考虑。”卫非反手轻推一直在他耳边吵闹的乐毅﹐绵厚的 掌劲立刻把没有防备的乐毅震得站不住脚﹐直撞至远处盖聂的身上。
“你们放心﹐你们的解药我仍会按时给。”左容容咬咬牙﹐眼眸恢复明灿﹐看向四 个担心会被卫非拖累的男人。
“那卫非的呢﹖”盖聂把靠在他胸前换气的乐毅推开﹐谨慎地问着左容容﹐不相信 她会轻易放过不肯依令行事的卫非。
左容容扬着弧度优美的下巴轻笑﹐“他不做刺客当然没有。”
“卫非……”被推了一掌的乐毅不死心地想再上前去劝他。
“他一旦下定决心就不会改变﹐甭劝了。”盖聂拉回他﹐摇着头要他别白费功夫。
“你考虑清楚﹐不杀皇帝﹐你没解药﹔杀了我﹐你也没解药。”左容容站起身走至 卫非面前﹐清晰地对他警告。他若不杀第一个目标而杀了她﹐他不但占不到便宜还得陪 她死。
“你也该考虑清楚﹐你我都只有一条命﹐我若要杀你﹐太过轻而易举”卫非漾着笑 意执起她的手背轻吻﹐俯身在她耳畔呢哺。
“坐以待毙不是我的风格。即使你不因我的毒而死﹐我也能在被你所杀之前先杀了 你。”左容容迅速地抽开手掌避开他的唇﹐场首看着他令人猜不透的表情﹐“我再问你 一次﹐你要杀皇帝还是我﹖””
“我选第二个目标﹐你。”卫非的眼里没有犹疑﹐语气比她更坚定。
“好……我等你﹐你可别对我手下留情。”左容容眼底闪过一丝丝失望和忧伤﹐转 身不回首地离开﹐走得一步比一步急﹐一步比一步快。
“我会尽力。”左容容的视线一离开﹐卫非的神情恍然一变﹐怅然所失地望着她的 背影﹐喃喃地对自己说。
“卫非﹐你们这算是……宣战吗﹖”朝歌走至他身边﹐小心地观察他的脸色。
“我要杀她﹐她要杀我﹐你说算不算﹖”他无奈地笑问。都说要刀剑相向了﹐难道 还不够明显吗﹖“你们不是……哪个……”朝歌一手指着左容容远去的背影一手指着他 ﹐吞吞吐吐。
“情人﹖”卫非好心地帮他说出这个字眼。
“你们是吗﹖”其它三个也一直很关心这个问题的男人﹐全都围在卫非的身边﹐拉 长了耳朵想一解心中的疑问。
卫非爬顺着额际的发﹐双眼避过他们一致探测的眼神﹐静默不语。
“你爱她﹖”蔺析观察着他闪烁的眼神片刻﹐冷不防地问。
卫非心房震颤一下﹐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朝他聚拢﹐将他层层包围。他被幽禁多年 的感情似一座深谷﹐左容容的身影跌落在深谷里﹐有一些回声时常在谷中响起﹐那一声 声轻唤飘人他的耳里﹐总是令他浑身粉碎般的的痛。
“她只是我的对手。”卫非感觉胸中似被撕裂了一道伤口﹐他不露情绪地转首﹐笃 定的音调里没有一线动摇。
“左容容在你心中的地位真只有如此﹖”察觉到他细微的变化﹐蔺析了然于心地挑 着眉。
“别管他们是不是情人了﹐管他的命比较重要啦﹗”
乐毅一把推开蔺析﹐把大伙的话锋转至卫非的死活。
蔺析搓着下巴﹐“卫非﹐左容容有法子要你的性命﹖”据他的了解﹐那个女人如果 没有把握的话﹐应该不会说出这种话。
“可能有。”卫非笑了笑。以他目前对左容容的所知﹐就算她杀不了他﹐也能来个 两败俱伤或是玉石俱焚。
“你师承鬼谷子门下尽得真传﹐她如果这么有能耐的话﹐那她是拜了哪个高明的师 父或学了什么绝世武学﹖”
蔺析很好奇世上还有哪种高人能够调教出可以和卫非对阵的女人。
“她无拜师也没学过功夫﹐”卫非轻摇着食指﹐徐徐推翻地的揣测。
蔺析瞪大了眼﹐“没有﹖﹗”那女人什么都没学过就可以把他们玩在掌心﹖她是神 仙啊﹖“完全没有胜算﹐左容容凭什么与你较量﹖”盖聂轻屑地哼着﹐一开始就将左容 容视为输家。
“她是天生的鬼谷子﹐根本就不需要师父。即使她无任何武功﹐她要取人性命易如 反掌﹐纵使你们四个加起来也不是她的对手。”卫非对老把女人看低的盖聂浇了盆冷水 ﹐反而有点担心左容容会拿他们四个人的性命要他投降。
“你……你在唬我们﹖”盖聂听得一楞一愣的﹐从没想过他们身边潜藏了另一个武 林高手﹔还以为左容容只是个脑筋极好的女人罢了。
“从今日起你们要格外注意自身的安全﹐千万别靠近她。还有﹐最好将你们的妻子 都带离六扇门﹐将她们安置到别处﹐在下月初一前别让她们回来。我想你们不会希望自 己的妻子也被卷入我和她之间的战事﹐”卫非有先见之明地先向他们警告﹐免得他们到 时反而成了左容容扯他后腿的工具。
“左容容这么厉害﹖”盖聂不敢再对左容容掉以轻心了﹐也不敢再鄙视她。
“不厉害怎有资格当我的对手﹖”卫非理所当然地反问。这个对手他等了十年﹐要 是没有本事﹐就太辜负他的期望了。
“你和她之间谁会胜﹖”蔺析算不出他们两人之间的优胜劣败﹔卫非的能耐他已经 知道的不多了﹐现在又多了一个完全无所知的左容容﹐他们之间的胜败﹐他实在无从揣 测。
“六月二十四后就能知道。”卫非另给了他一个答案﹐眼眸转着至亭外的一座水池 ﹐六月二十四﹐乃水中花朵的生辰﹐等待了一个春日的莲荷在那一日将冉冉浮升﹐破水 而出。现在的地几乎就能须看到莲荷齐绽的美景了﹐但那美景部像缠绕在他心底的一首 哀歌。
“为何要等到那一日﹖难道你没有胜算﹖”蔺析更紧张了﹐该不会是连卫非也不知 道结果吧﹖“胜算﹖”卫非扬首朗笑﹐“她若无胜算不会向我挑战﹐我若无胜其不会选 择杀她。依你看﹐我们哪个人胜其较大﹖”
蔺析怔在他的笑声里﹐隐约地知道哪一方将会是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