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杀人是犯法的。”纪绍荣不禁为她的狠心猛打寒颤。
“请杀手,不用我们动手,有钱还怕没人杀她吗?”她笑得更加猖狂。
“妳哪有钱?”纪绍荣小声地问,不知道她手头上居然还有钱。
“我有一笔私房钱,是我父亲当年留给我当嫁妆的款子,要买一、两个职业杀 手不成问题。既然要杀她就要做得干干净净,请职业杀手比请亡命之徒来得安心。 ”万彩芝转头问他:“怎么,心疼我杀你生的那个恶魔?舍不得她的钱财?”
“不是。”
纪绍荣见她心意已决也不反对,当年他就杀过一个女人,现在再杀一个也无妨 ,而且杀纪凌正好可以将她灭口,这世上就只有她握着他的把柄,让他每天都活在 随时会被她告发的阴影下,如果她死了,他就再也不必担心纪凌这根心头刺,可以 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了。
纪绯扯着万彩芝的手臂鼓吹道:“妈咪,杀了她,那个不要脸的女人不配生活 在人世间,等她死后我再把宿语昂抢过来,把他的钱都拿回来。”
“好孩子,妈咪一定替妳和哥哥出这口气,我会杀了她,我会的。”万彩芝搂 着女儿露出笑容。
第七章
纪凌下班返家后,隐隐察觉空气中有种不对劲的味道。
她轻巧地步出车外,站在原地察看让她觉得不安的地方。
没有李婶下厨烹饪的饭菜香,宅子里门暗无灯火,而草地上留有奇特的脚印, 印子很沉、很重,不像是李婶的步伐。
她无声地踱至门前,大门的门锁没被撬开,不像有人强行进去过。
纪凌绕至后门,取出钥匙无声地开门进入,才踏出没几步,险些被地上的障碍 物绊倒。
她闭上眼让瞳孔适应周遭的黑暗,过了不久,她睁开眼看向地板上的障碍物。
老天!是具人体。
她连忙蹲下身来细看。
李婶!她惊喘,立刻回神寻找地板上是否有血迹或是打斗的痕迹。
没有,都没有,她将李婶翻身过来检查伤势,发觉李婶的后脑肿了一块,没有 其它的伤处,呼吸和心跳都还正常,也许她是被人从后头敲晕了。
纪凌自橱柜的暗格取出一把手枪,那是法兰硬塞给她用来防身的,早年在英国 时,她也拥有合法的用枪执照,若非不得已,她是绝不会用到这种东西的。
她取出弹匣,俐落地填装子弹,将李婶拖至桌子底下藏好,接着闭目吐纳,把 自己的呼吸声减至最低,再缓缓地爬出厨房。
一个红色光点在她一出厨房时立即瞄准她心脏的部位,纪凌机灵地趴低身子, 但左肩仍传来一股火辣的刺痛感,她忍着疼朝一旁滚去,借由石制的阶梯藏住身子 。
既然对方来意不善,她也不必对他客气。她取出方才放进口袋的灭音装置,在 枪口拴紧,抹干流至手臂上的血,免得因此打滑失了准头。
室内灯光突然大亮,一阵未曾听过的男音响起──“小姐,游戏结束了,如果 妳现在自动走出来,我保证五分钟内不杀妳。要是妳继续躲着,我不但会杀妳,就 连厨房里那个老女人我也一并杀了,不要考验我的耐心,我已经等妳很久了。”
纪凌扬起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把枪插在身后的腰上用衣服遮盖住,站直身子不 再躲藏,毫无惧意地朝客厅里的男子走去。
这男人居然也不隐藏容貌,就这样大方地让她看清长相,似乎很有自信不会失 手,无人能指认他所犯的罪行。
“好胆识,不怕我说话不算数,现在就杀了妳吗?”男人拿着枪指着她。
纪凌靠在沙发上减缓伤口的疼痛,安适地开口,“横竖都是一死,怕有何用? ”她好笑地想,她好象还没学会害怕,尤其这男人长相还算怡人,要她怎么怕?
“妳不错,能躲过那一枪。”
“侥幸,不也让你伤了肩膀吗?”她边回答边观察他。“你是职业杀手还是军 队出身?”
他有点讶异,“妳不担心自己的生死反而问起我的来历?”
纪凌无奈地眨眨眼,“没办法,如果是被那些手脚不俐落的门外汉杀死,我会 很遗憾,因此我期望你的身分能特殊些,这样死也值得。”
“妳不但长得美,头脑也精明,杀了妳还真有点可惜。”
“你受谁指使的?”她不慌不忙地又问。
“事关职业道德不便奉告。”
嘴这么硬?她就不信套不出来,于是拐了个弯问道:“对方出多少价码要我的 项上人头?”她也很想知道自己的身价。
“五百万。”他很合作地回答。
“美金?”
“不,台币。”
“我这么不值钱?要我,我会出更高的价码。”
“妳认为妳值多少?”没看过不对自己安危担忧,反而对自已身价不平的受害 者,他惊奇不已。
纪凌像遇上傻瓜般地看着他。“你不清楚我的身分?下次办事前请事先打听一 下你猎杀对像的背景,免得被坑了还傻傻地替人办事,你做的这桩生意亏大了,我 真可怜你,这点小钱怎会请得动你这种身手极好的杀手?”
“妳的意思是我的雇主暗坑我?”他的脸马上变色。
“没错,我名下的财产大约有数十亿,像你这种职业杀手,我不知可请多少个 来回报要杀我的人。”果然是呆瓜,这男人也不探听探听她的行情,笨笨地就接生 意。
“妳骗我!”他有些心浮气躁地叫着。
纪凌眉飞色舞,懒懒地对他笑道:“有必要吗?我都快死了,何须骗你?你知 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不要告诉我你只看相片和地址就找上门来杀人,做了赔本生 意都不知道。”
“妳是谁?”这女人怎么知道他只有看相片和地址?精明过度,她的身分肯定 特殊。
“纪凌,风云科技的总裁,不信你自己看。”她拿出桌下李婶收集来的杂志扔 给他,本本的封面全是她的大特写。
“妳──妳姓纪?妳是那个纪凌?”他吓了一跳,她居然与他的雇主同姓,如 果他没记错的话,她应该是他雇主赫赫有名的小女儿。
纪凌将他的反应全看尽眼底,心里有了谱,大约知道要杀她的人是谁。但她不 急着揭穿,依然淡淡的笑道:“虽然我也很讨厌自己的名字,可惜从没机会改过。 ”她抬头看看时钟。“时间到了,你还不杀我?”
“妳急着想死?”他还没从父亲要杀女儿这种天理不容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她 居然还催他。
“规矩是你订的又不是我,我只是提醒你时间而已。”
“妳不怕死吗?”
纪凌听了笑得更加璀璨,“怕?有什么好怕?八岁时我亲生母亲就杀过我一次 ,这次不过是换作我的生父与继母想杀我罢了,生我的人都不要我活在这世上,我 有怕的权利吗?回去告诉他们夫妻俩,做人别太小器,至少也要将你的酬劳提高点 ,才五百万,未免也太看轻你了,我真为你感到不值,那两个吸血鬼就是向我要不 到钱,才想杀我,为他们办事,算你倒霉。”说到后来,她脸上的笑容愈显凄凉, 对自己的出身很认命。
“妳在说什么?”他的杀意渐失,一股油然而生的同情悄悄冒上心头,看见她 的笑容让人心生不忍。她早料到她的父亲要杀她,难怪毫无惧怕之心,老天,她才 几岁?怎么会有那种狼心狗肺的亲人?
“事实。”纪凌冷冷淡淡的看着他。
“为什么这么笃定?”他不懂这女人怎么这么会联想,开口就说中了。
“从你脸上读来的。我常看人,而你脸上就写明了主使者是谁,建议你试着学 会面无表情,最好不要给被害人开口的机会,不然它可能会成为你以后办事失败的 关键。”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纪凌挺好心地纠正他的缺失。
“我的天,这是什么情况?我要杀妳而妳居然还指导我日后杀人的守则?甚至 想替我争取更好的待遇?妳确定妳的精神状态正常?妳是不是被吓疯了?”
纪凌闲闲地看着他的模样,“喂!陌生叔叔,你还好吧?我看你好象被我吓到 了,来,喝口茶定定心神再下手。”她伸手倒杯荼水摆至他面前。
“叔叔?把我叫得那么老?”他绷着一张臭脸瞪她。
“当然,我才二十岁,你看起来大约三、四十岁,一脸的沧桑,难道你希望我 叫你大哥呀?我还以为只有女人怕老呢,你既然不喜欢让人看见你那张老脸,就用 面罩遮起来嘛,又没人叫你露脸到处招摇。”纪凌玩心大起,逗逗他也很开心。
“喂喂!小朋友,妳不要太过分喔!我今年才二十八岁,别把我说得像个老头 子,长成这样又不是我的错,我也不愿意呀!我看妳才是未老先衰,一般正常的女 孩子遇上这种场面都会尖叫哭泣,妳却没有,心态如此老成,妳还好意思嫌我老? ”禁不起激,他哇哇大叫地反驳,他最恨别人说他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