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神情,像极了寻觅猎物的豹,冷漠却又具危险性。
没想到,世上也有与他属性相同的女人,依循自己的心意行事,不理会俗世的 目光,自己主宰自己的行动,活在自我的天地间。
千金易得知已难求,错放她,他的字典中,可能会出现“懊悔”这字眼,他不 允许,不能放。
纪凌望着那双幽黑、深不可测的鹰眸,读不出这男人的心。
他的眼神好复杂,有激赏、有骄纵、有势在必得的决心。
她悠悠地开口,“你干的好事?”目光指向仍在演戏的纪绯,心中有着笃定。
宿语昂不拐弯抹角,直接地回答:“我向来胃口挑剔。”
“好习惯。”纪凌轻浅地浮出淡笑。
宿语昂目光灼灼地盯视她,未经她的同意,径自抬起她的下巴,赞许地说:“ 妳有一双猎人的眼,很美、很亮,像星辰。”
而她允许他的碰触,不在意地反问:“你不也是?”很奇特的,她并没有任何 排斥他的感觉,脸上传来他厚实手掌温暖的抚触,像种丝绒,绵绵密密地包围着她 。
他爱怜不舍地经抚她的肌肤,在他的摩擦下,漾出花瓣般淡粉的色泽。“有看 中的猎物吗?”他轻声询问。
“收获不错,你呢?”她仰头凝视他。
“有,妳就是。”他低下头来与她平视,缓缓地开口。
纪凌拉下他的双手,转瞬间眼神变得冰冷。
“我不是个好猎物,也讨厌被猎杀,建议你另寻她人。”洞悉他的想法后,她 冷淡地响应,不再留恋他给予的温暖,也不容许他进犯。
宿语昂拉起她柔若无骨的纤纤小手,安抚似地更正她的想法,“对妳,我不想 猎杀,只想珍藏,妳值得我放手一搏。”
“珍藏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你的嗜好与众不同,但猎物也是有利爪的,尤其 是女人。
不怕我将你反噬下腹吗?”她作势抽回双手,然而他更加紧握。敌不过他的劲 道,她干脆强迫自己,适应那股来自于他双掌的热流,这才知道自己的体温如此低 。
“不怕,也不曾有机会怕过,我很有兴趣挑战。妳呢?妳怕我吗?”握着她冰 冷的手,第一次,他突然想提供温暖给一个女人。
纪凌瞪视他,“我不想成为任何人的附属品,你指的挑战是什么?我不在乎多 一个敌人。”
“妳弄错方向了,我不需要附属品,也不想与妳为敌,我只要我的另一半。” 他在她耳边呢喃,狂放地向她声明,见到她时就打定的念头,不允许她反对。
纪凌非但没有震惊,反而以平淡的声调响应:“占有欲是种要不得的东西,往 往会成为一种致命伤。”
这男人过度自傲与自信,以气势来看显然不是一日生成的,也许这社会给了他 予取予求的习性,才会使他无往不利,有了今日的霸气和强势。
“只要目标正确就不会,我一直很相信自己的眼睛,而妳正是万中选一,我不 会做让自己后悔的事,也不做没把握的事,既然已经开口道明,我是绝对不会收回 诺言的。”他执起她的手轻吻,抬头让她看清他的决心。
“这算是某种程度的宣告吗?”纪凌的嘴角,挑起一抹炫人心神的微笑,眼神 辉映着诡异的光彩。
“可以这么说。”
“配我,你不嫌太老了吗?”
“表相可以欺人,但妳的心智,早不属于妳应有的年纪,更或者妳已有花甲之 年的人也学不来的城府,也许他人因妳的刻意掩饰,而不知情,但我至少不会被蒙 蔽,所以配妳这年纪刚刚好。”他很快地除去她的借口,不让步。
“哦?我是水做的,能让你一眼看穿,这么透明?”
“如果没本事看清妳,我就没资格站在这里跟妳说这些话了。”俊逸的面容, 带着如幻的笑意,他徐缓地轻吐一字一句。
“不改变心意?”纪凌心想。也许有个同伴也不错,虽然她已习惯了独来独往 ,但适时的进步和助长,也是有需要的。
“绝不可能。”他铿锵有力的承诺,字字打进她的心头。
“好吧!我接受。但前提是,要让我看你的成绩,不然你就没那资格。”一食 两鸟之计在她心头涌现,她打算扔个玩具让他去处理。
“妳要的成绩是什么?”对于她的精明,他笑笑地接下她暗布的棋子。
“那就看你的本事了,如果对我的了解够透彻,要找出我要的成绩并不困难, 我期待你的表现不会让我失望。”她四两拨千金的打起太极,不给他目标。
“期限呢?”
“你有一个礼拜的时间,逾时这项挑战就算作废。”她故意刁难,就是要看他 本事有多大。
他顺着她乌黑的长发,托高她的面孔,以低沉的嗓音宣誓:“一周后我会接收 我所要的妳,等我。”
“一言为定。”她伸整理他有些凌乱的发丝,在将他推离身边,转身欲走。
宿语昂形同鬼魅地跟上前,“妳的名字?”
纪凌巧笑地看着他,“你该自己找出答案,想违反游戏规则吗?”
宿语昂扬了扬剑眉,脱下大衣替她穿上,将温暖尽注入她冰冷的身躯,纪凌则 不语地迎上他的眼眸。
“我叫宿语昂,一周后,这名字将永远出现在妳的生命中。”说完,他低下头 浅尝她冰凉的唇瓣,当作是一种承诺。
纪凌抚着被他暖意熏染的唇,溢出绝美的笑,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大门。
※※※
纪凌离开酒会后,驱车前往另一个地方。
一座日式建筑的老宅,隐密的坐落在远处的山脚下。
这是纪凌和她两名手下的工作室,一切的指挥调度,都是由此发起。
停好车后,她夹带着室外的寒风踏入玄关。
一个原本埋头在大批文件里的男人见她到来,猛力推开书桌,从坐在椅子上滑 溜至她的面前,神情像个顽皮的大男孩。
“头头,妳今晚不是去参加纪老头的酒会吗?怎么有空来总部?是什么风让妳 转向的?不会是刚好良心发现,大老远地来陪我们加班,或是来慰劳我们这两个终 年不休的伙计吧?”
宋约希皮皮的问着纪凌,顺便提醒她虐待员工。大过年的,她还要他和另一名 苦命的伙伴,法兰西斯连夜办公。
纪凌端坐在计算器前觑了他一眼,自计算器中叫出一大堆档案,不怎么好心地 开口,“酒会是去过了,而我的良心,早八百年前就蒸发了,我来只是想增加你们 的工作量,高兴吧?”
宋约希抱怨地哇哇大叫,“头头,妳吩咐的案子,还有两三件尚未完成,再增 加我们的工作量──妳很不人道喔!”他转头看向坐在另一台计算器前的法兰西斯 ,寻求他的友情支持。
金发蓝眼的法兰西斯,隔着计算器向宋约希点点头,表示深有同感。他由英国 来此两年多,拜纪凌之赐,还没度过一个中国年,或是假期,可见纪凌多么“苦毒 ”员工。
纪凌一心两用地看着屏幕,一针见血地询问这办事不力的手下:“我给你的那 几个案子不好玩吗?怎么玩到现在都还没完成?说,是不是你玩上了瘾,不肯收手 搞定?”她太明白宋约希会延误案子的原由,这家伙就是贪玩,往往一个案子早就 可以收工,他偏偏非拖个四、五天玩够了,才肯住手,若不是他办事能力强,她早 将他踢回英国去了。
宋约希心虚地吐吐舌,低头反省。
他的确是玩得过分了点,才无法准时交差,这回他不但拆了三家公司,并将资 金吸干,还挖走人家不少菁英分子,纳入纪凌麾下,现正交由法兰西斯集中管理训 练。
法兰西斯为此也有不少怨言。
都因伙伴爱挖人墙角,他训练的人数也就愈来愈多,开家大公司的话,就连倒 茶水的小妹怕也会是硕士级的人物,要是宋约希再不收敛点,以后公司清洁人员的 学位──他真不敢想象,典形的人才过剩。
纪凌抬起头。“法兰,你英国方面的进度怎么样?”
他摊了摊手,无奈地说:“没办法,约希一直丢人给我,连带地拖累到我英国 方面的进度。”
纪凌冷眼直瞪向无处躲藏的宋约希,厉声喝道:“宋约希,最后一次警告你, 我们是要接手一个企业,不是要找一群人来开航空母舰,立刻收手结案,你和法兰 还有别的正事要办。”
宋约希马上恢复正经的神色,“知道了,我会速战速决。”
法兰西斯手里拿着一叠整理好的数据,恭敬地递给纪凌。“小姐,寒老头在英 国刻意安排了暗桩,目前已调查完毕,下一步妳打算怎么做?”
“连根拔除。”她接过数据回答,仔细检阅这些暗桩的来历。
“寒老头那方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