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你不介意我和一般人不同﹖”太过容易得到的幸福﹐反而让羽衣觉得不踏实。
“你呢﹖你介意我没有和你一样的翅膀吗﹖”他打趣地反问她。
“不。”“你知道爱情、我知道爱情﹐这样就够了。”聂少商看着她静静地说。
“我明白。”他眼中那唤作爱情的水泽摇摇摆摆地盛载着她﹐化作一条蜿蜒的水流冲出他俩生命的缺口。
她忍不住热泪盈眶﹐更加贴进他﹐仔细聆听心跳的声音。
“北海﹖”刚从超市采购完毕﹐聂少商提着两只巨型的塑料袋﹐在公寓前的小巷子里遇上了守株待兔的魏北海。“臭小子……”魏北海掷下手中的烟用力踩熄﹐地上已经积了数根相同长度的烟屁股。
“这个时候你不上班来我这里﹖公司倒了吗﹖”他计算着地上的烟蒂﹐心想北海可能已经在此地等他许久了。
“没倒﹐我翘班。”魏北海气呼呼地挡在他的面前。
“这样不好喔﹐不怕上行下效﹖”聂少商绕过他﹐继续前进。
“我就是效法你的。”他拉住聂少商的手臂﹐差点害他手上的袋子掉落地面。
“北海﹐我在休假﹐没翘班。”聂少商拿稳袋子﹐以平和的语气告诉他。
“还休假﹖我们说好只有一星期﹐你却休了两个月的长假﹐我今天是特地来逮你这个逾假不归的老板回去上班。”魏北海愠火地看着他的闲适样﹐放了他两个月的鸽子﹐还敢说尚在休假﹖“我现在不能回去﹐即使回去了﹐我的心也不会在公司﹐再让我多休几个星期﹐算是我帮你解决韩国那件事的报酬。”聂少商请求道。
“再几个星期﹖你真的想预支光我欠你的人情﹖”“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你欠了我这么多年﹐我这次把它一次用完﹐以后你就不用担心我会再向你勒索了。”善有善报﹐想不到多年的行善竟然可以成全他的情愫﹐也许他对魏北海所做的善行就是为了衣羽的到来而准备的。
“你已经在向我勒索了。”魏北海很怨、很不平地瞪他。
“我知道﹐请你帮忙。”聂少商笑着推开管理室的大门。
魏北海跟在他的后头闷叫着﹕“有什么事会比上班赚钱更重要﹖”“有﹐她比一切都重要。”他慢慢地走至电梯前﹐清晰且确定地回道。
魏北海在他按下电梯前将一份报纸硬塞入他的怀里。“这个也很重要﹐我认为你应该知道这件事。”聂少商读完上头的新闻后无动于衷地摇摇头﹐“聂怀楼的事与我无关。”
“再怎么说他是你的父亲。”魏北海抢过他手上的一只塑料袋﹐让他空出一只手拿好报纸﹐要他把报上的内容读仔细﹐不许他草草看过。
“别对我念经好吗﹖”聂少商将报纸放入袋里﹐抬手按下电梯。
“十多年了﹐你总要去面对。”魏北海不放弃地劝道。
“北海﹐把东西拿好﹐千万别掉了。”他不想看好友希望他与聂怀楼修好的表情﹐于是扬着头看电梯一格格往上跳的红灯。
“你买这么多东西干嘛﹖囤积粮食啊﹖”魏北海气极地拿他买的东西出气。
“这样可以减少我出门的次数。”只要他少出门﹐就可以减少羽衣若往高处攀爬的机会﹐她也可以有更多学习知识的时间。
“少商﹐你买这个东西﹖”魏北海拎起一包卫生棉﹐惨绿着一张脸问他。
“日常用品。”他回头看了一眼﹐尴尬地答道。
“这个是你的……日常用品﹖”“不是我要用的。”聂少商红着脸澄清﹐天晓得他在超级市场买这包东西时﹐费了多大的勇气来面对四面人方涌来的好奇目光。
“那你买给谁﹖”“我的同居人。”瞒不住他﹐聂少商只好坦诚。
“你什么时候和女人同居了﹖”“中秋节那天起。”“果然。我就觉得你从中秋过后便有问题﹐突然跑来公司教我买一大堆女人用品和奇怪的书籍﹐接着又翘了两个月的班﹐原来是养了个女人。”魏北海阴沉着脸细述他的怪异行径﹐当自己一个人在公司里忙得死去活来时﹐他竟逍遥的与女人厮磨在一块﹖“北海﹐别用‘养’这个字眼﹐她是人不是动物﹐请你尊重她。”聂少商跨出电梯时叮咛道。
“她是谁﹖”是谁有本事可以让这小子甘心结束孤独生涯﹖“我家到了﹐谢谢你帮我提这些﹐再见。”聂少商不回答﹐拿回他手里的塑料袋放至门前﹐摸索着钥匙开门。
“不请我进去﹖”“不方便。”他停止旋转钥匙孔的动作回身睨了一眼。
“什么不方便﹖我出入你家就像进我自家的厨房﹐什么时候起我不能自由进出了﹖”
魏北海敏感的堵在门前。
“从她住进来起。”贸贸然就这样让他进去﹐只怕会吓着了羽衣也会吓坏了他。
“她到底是谁﹖”魏北海的耐性尽失﹐不把使聂少商罢工的凶嫌揪出来﹐他誓不罢休。
“一定要知道﹖”聂少商瞅着他执着的眼神问。
“我今天就要弄清楚。”“好﹐吓到我不负责。”他打开门。
“女人有什么好怕﹖她在哪里﹖”魏北海进屋后就东望西瞧地找人。
“我出门时她还乖乖的在看电视。”拎着东西进来的聂少商望着空无一人的大厅。
“人呢﹖该不会是见不得人吧﹖”魏北海轻蔑的撇撇嘴角。
“北海﹐去帮我拿梯子。”他马上想到羽衣不在室内的唯一理由﹐立刻他放下袋子对魏北海指示道﹐匆忙推开落地窗往阳台跑。
“拿梯子﹖你去哪里﹖”魏北海莫名其妙地照着他的指示去找梯子。
聂少商跑到屋外后两眼便往屋顶上搜寻﹐果然找到了那名爱往高处爬的惯犯。
“羽衣﹐下来。”他捂着额在下头大喊。
又被当场逮到的羽衣听到他的声音先是吃惊得两肩一抖﹐然后暗暗地吐舌﹐转过脸对他甜蜜一笑﹐“你回来啦。”“又往上爬﹐爬到高处真有那么好玩吗﹖”聂少商对羽衣这类无法克制的举动已不像初时那般紧张﹐只能又气又无奈地接受高度对她有无比吸引力的事实。
“我在看天空。”羽衣指着天际﹐双眼充满迷思。
“少商﹐你要的梯子。”扛着梯子走来的魏北海将它交给他。
“谢谢。”聂少商接过铝制梯子﹐熟稔地将它架上屋檐。
“那个美女想不开啊﹖爬那么高不要命了吗﹖”魏北海终于看见在屋顶上与聂少商对话的女人﹐惊艳之余不免替她的小命担心。
“相反﹐她正玩得很开心。”聂少商很无力地垂下肩膀长叹道。
“她如果跌下来﹐你可能没辨法将她拼回原样。”衡量过美女与地表的高度之后﹐魏北海在他耳边提醒道。
“羽衣﹐现在就下来。”聂少商朝上喊着。
“好嘛。”羽衣站起身﹐拍拍身后的灰尘亮出她的翅膀﹐从容地借着风力降下。
“我放了梯子。”聂少商指着铝梯看向她。
“它不方便。”羽衣皱皱鼻子。
“伤没好就用翅膀﹐真不懂得爱惜自己﹐我看看。”他小心的拥着她﹐关怀地检查她的伤口。“不是很痛﹐我不要紧。”羽衣踮起脚尖在他唇上飞快吻了一下﹐而后发现他身后的陌生男子﹐“他是谁﹖”“我的朋友魏北海。”她的伤口透出血丝﹐聂少商摇头叹了一口气后向她介绍﹐并且转身看向魏北海。“北海﹐她是羽衣……北海﹐你还在呼吸吗﹖”魏北海呆若木鸡的表情像是已经窒息了。
“她有翅膀……”魏北海背部紧贴在墙面上﹐瞠目结舌地指着羽衣。
“北海﹐我知道你很吃惊﹐但你毋需那么激动。”聂少商试着要他镇静﹐他就是怕羽衣会突来这一招才不想让北海进来。
“他还好吗﹖”魏北海的反应使羽衣胸口涌起一股尖锐的刺痛感。
“他会习惯的﹐你先进屋去﹐你的伤口又被你扯开了需要上药。”他没看见羽衣眼底的疼痛与失望﹐吻吻她的额后催促她进屋。
在羽衣走入屋内后﹐魏北海急急地将他拖至阳台边。“少商﹐那女人的翅膀是真的﹖”
“真的。”他就知道魏北海一定会这么问。
“这种女人你也敢和她同处一室﹖你的包容力太强了吧﹖她不是正常人﹐她是怪物──”魏北海大惊小怪地吼叫﹐聂少商立刻一手掩住了他的嘴。
“请你把她当成和我们一样的普通人看待﹐除去那双翅膀﹐她与大街上行走的那些人无异﹐只是个平凡的女人﹐把你讶异和歧视的表情收好﹐别让她看见﹐她不是你眼中的怪物﹐我不愿她因为你的话而感到伤心﹐更不愿意因此破坏了我和你的友情。”他忍着怒气一一说明﹐北海这段话的音量太大﹐他怕羽衣听见了会伤心难过。
“对她﹖你玩真的﹖”魏北海惊见聂少商不曾显现的忧虑和恐吓﹐不禁失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