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很平静也很舒服﹐不再那么燥热疼痛了。”羽衣面颊莹亮﹐一种释放的感觉平复了她身体上的痛苦。
聂少商抬起手触着她的额、她的面容﹐“那就好﹐你的脸色好多了﹐额头也不热了。”
“少商﹐他在对我说话。”羽衣眼神转向了一尊高耸的雕像。
“他﹖他是谁﹖”聂少商随着她的视线看去﹐却没见着半个人影。
“天使长﹐百迦列。”她清楚地指着其中一尊天使说道﹐语气里没有半点犹疑。
“你认得他﹖他说什么﹖”她当初连一个天使也认不得﹐如今反常的举止令他不安极了。
“他很生气﹐他说我早就应该回去﹐而不应该逗留在人间这么久。”羽衣看着雕像﹐默默地接受那无声的责备。
“他还说了什么﹖”聂少商困难地吞咽﹐又吐出另一个问题。
“他说……时间到了。”羽衣收回眼神直直地望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你……想起回家的路了﹖”他不自觉地握紧她的手﹐紧张地问。
“踏进这里不久后﹐我就把所有的事都想起来了﹐回家的路在那里。”羽衣眼底没有惊慌﹐适然安详地指着上头阳光穿透的玻璃屋顶。
“羽衣……”聂少商像个等待判刑的男人﹐提着心不能自主地等待她开口。
“可是我不走﹐我不回去天堂﹐我要留下来﹐我要留在你的身边﹐你答应过我不会放开我的﹐我们要一直在一起﹐延续到来生。”她真挚地看着他黑亮的眼瞳﹐如花瓣的唇绽放出一朵他爱恋的笑。
“对﹐我答应过你。”聂少商激动地拥着她﹐觉得自己快死的心在她的笑容中又活了过来。
“我不做天使﹐我要留在人间做你永远的情人。”也许天堂有殷殷呼唤她回家的亲人﹐也许在那个乐园里她永远不会再有欢乐以外的情绪﹐可是留在他的身边她会拥有永生不变的情爱﹐那是无可取代的﹐而且是天堂上绝对没有的。
“好。”聂少商虔诚地将他的天使抱在怀中﹐满心喜悦。
羽衣拉拉他的手﹐“走﹐我们去告诉他。”“告诉谁﹖”他看了看空无一人的教堂。
“百迦列天使长﹐我要他将我除权﹐再不要当天使。”她笑得璀璨﹐心中再无阴霾。
“好﹐我们向他说清楚。”聂少商微笑地低下头吻她﹐拉着她的手一同爬上高耸的石雕基座。
“你们……你们在做什么﹖快下来﹗”一个老迈的声音由他们的下方传来。
“他是谁﹖”羽衣侧转过头问。
“可能是这间教堂的神父﹐我去和他说说。”聂少商打量了喊话人的穿著后回道﹐想放开她的手下去对他说明。
“不要﹐千万不要放开你的手。”羽衣慌张地看看百迦列的脸孔﹐又紧位着聂少商的手不放。
“快下来﹐你们听到了没有﹖”神父气坏地在下头嚷着。
“我只是下去一会儿﹐你别担心。”聂少商缓缓松开她的手﹐笑着安慰道。
“少商不要……”羽衣无助地看着他们紧连的手慢慢分开。
“我很快就回来。”聂少商跳下雕像的基座﹐转身走向神父。“神父﹐我们只是想看看那尊雕像……神父﹖神父﹐你还好吗﹖”他看见神父的面孔由气愤快速转变成惊骇﹐不由得问道。
“她……她有翅膀……”神父颤抖地指着站在雕像旁的羽衣﹐吓得跌坐在地﹐继而爬着逃出教堂外。
聂少商打过头﹐赫然发现羽衣早已脱去外套﹐一双翅膀在她身后有力地拍振着。
“羽衣﹖你怎么把翅膀──”“我说过不能松手的。”羽衣的泪落了下来﹐翅膀不断地拍飞﹐使她的两脚离了地。
“羽衣﹐你回来﹐快回来”聂少商仓皇地朝她奔去﹐心底既惊且怕。
“我没有辨法……”她凄凉地喊道﹐身后的双翅早不听使唤﹐一心要朝上飞。
“找到你了。”一抹人影在羽衣缓缓上升时突然飞掠而至﹐强将她制在空中。“曼婷﹖”羽衣眨掉泪水看清了阻止她的好友。
“跟我回去。”曲曼婷张着充满血丝的眼﹐语调颤抖地说。
“曼婷﹐你怎么了﹖”羽衣看着她可怕的表情﹐心底有些慌乱。
曲曼婷一手握住她的腰际﹐一手捉紧了她的双手。“跟我走﹐回去洛贝塔那里。”
“不行﹐我不能去﹐放开我。”羽衣挣扎不开﹐含泪对聂少商求救﹐“少商……”“放开她﹗”聂少商在下头嘶声大喊﹐一边忙着爬上雕像的基座。
“对不起﹐我是被逼的﹐请你原谅我。”曲曼婷松开了一只手﹐往她的后颈敲了一记﹐然后带着昏迷的她消失在教堂的高处。
“羽衣──”聂少商痛苦嘶叫﹐阵阵回音响彻了空荡的教堂。
一片洁白的羽毛自空中缓缓飘下﹐他淌着泪伸手接住。当羽毛触及他的掌心﹐马上就像他屋里那片昙花花瓣一般﹐迅速化为空气﹐灰飞烟减。
第九章
“北海﹐出来﹗”聂少商一路朝着自已办公室的方向前进﹐一边扯开嗓子大喊。
“少……少商﹖”原本坐在办公桌前批阅公文的魏北海被聂少商的吼声吓得差点跌下座椅。
聂少商一脚踹开办公室的大门﹐神色忿忿地问﹕“洛贝塔研究所在哪里﹖”“什么﹖”
魏北海揉了揉眼睛﹐天哪﹐他破天荒的踹了门﹖这次事情一定很严重。
“洛贝塔派人捉走了羽衣﹐快告诉我﹐我要去把她带回来。”他来到桌前﹐一双拳头用力地捶在桌面上﹐脸上不复往昔的温文从容。
“你冷静点﹐先别冲动。”怪怪﹐他居然会失常﹖魏北海害怕地以两手抵着他的胸膛。
“在哪里﹖”聂少商固执地欺身逼问。
“好﹐稍安勿躁﹐这是你要我查的洛贝塔研究所报告。”魏北海把他推开一个桌子的距离后﹐从抽屉里翻出一份研究报告书。
“拿来。”他伸手就要拿。
“慢着﹐你先听我把话说完﹐不然我不会交给你。”魏北海手收得极快﹐把报告书搋在怀里。
“快说。”聂少商盯着那份报告书耐心地等他说完。
“这个洛贝塔研究所不是你可以随便进出的地方﹐它是个黑暗的地下组织﹐杀人不眨眼的﹐在那里没有法律﹐你贸然前去只怕会丧命。”早就看过报告内容的魏北海事先警告道。
“我不管﹐把它拿来。”“你不要命我就得管。”他无视于警告的不要命行为惹毛了魏北海﹐硬是把报告书拿得远远的不给他。
“我顾不了这么多。”聂少商内心又焦急又忧虑﹐对好友的阻拦完全置之不理。
“你再过来我就把它烧了。”魏北海退至桌子的另一角拿出打火机威胁道。聂少商见状立即止步不再妄动﹐魏北海见机不可失﹐连忙按下电话通知秘书﹐“叫五、六个保全进来﹐立刻。”“北海﹗”聂少商气得跳脚﹐又上前去和他抢。
魏北海连跑带躲地在办公室里绕圈子﹐不一会儿保全人员冲了进来﹐他赶紧躲到他们身后发号施令。
“架住他﹐把他带到隔壁去﹐没有我的准许谁也不准放他出来。”魏北海按着狂跳的心脏﹐气喘吁吁。“你们敢﹖”聂少商怒红了眼﹐跨步上前瞪着保全人员﹐吓得他们不敢听命捉他。
“怕什么﹖他如果开除你们我再请你们回来﹐动手。”魏北海以靠山的姿势对手下保证道﹐开玩笑﹐说什么他也是老板之一﹐聂少商有威严他也有。
保全人员这次听令地一涌而上制住聂少商﹐强行将他架至隔壁房。
“放手﹐北海﹖”被制得动弹不得的聂少商朝着跟在保全后面的魏北海吼着。
“抱歉﹐这是必要手段﹐谁教你没理性。”魏北海才不理会他﹐转头又对手下吩咐﹐“把他关起来﹐随便他去叫。”一把被推入房内的聂少商连忙跑回门边﹐魏北海却由母Y将他反锁﹐他气得猛拍门板。“北海﹐开门﹐快开门﹗”“大情圣﹐你在穷叫个什么劲﹖”一个年轻的男音从聂少商身后传来﹐冷冷地压住了他的喊声。
“小莫﹖”聂少商回过头﹐却见那个老是神出鬼没的莫然蹲在高达十八层楼的窗口﹐懒洋洋地看着他。
“羽衣出事了﹖”莫然盯着他狂乱的表情﹐开口就是这句。
“羽衣被捉走了﹐快带我去研究所。”聂少商急急地将他拉下窗口﹐没时间去想他这次又是用什么方法上来。
莫然挥开他的手﹐往后退了几步。“被捉了﹖你让羽衣出去外头﹖”“我不得不这么做。”“还让她上教堂﹖你居然把我的警告当耳边风﹗”又不经同意而偷窥的莫然瞪着他的胸口火冒三丈地问。
“羽衣很痛苦﹐我没法看她那样﹐所以我不能阻止她去。”聂少商垂下眼﹐两手揪着发﹐神色痛苦地说﹐她是那般难受﹐他不忍。
“笨──蛋﹗”莫然骂道﹐罔顾他的劝告﹖那他上次三更半夜跑去聂家的苦心岂不是都白费了﹖“我不能失去羽衣﹐带我去找她﹐拜托。”聂少商恳求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