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我非要罚妳禁足十天不可。」任凌霄理不清自己的感觉,火气和醋意在胸中搅和,一古脑地将气出在湘湘的身上。
「我不要!」
「由不得妳。」任凌霄的大掌重重地落在她的俏臀上,像教训孩子似地打她。
湘湘气得口不择言,「你又不是我的谁,我为什么不能替我自己找个男人来爱我?我爱阿狗阿猫你也管不着!」
任凌霄才刚刚放下她就听见这句话,他又妒又恼,还未出口责骂她,手掌已无意识地先做出了一个他从没想过的举动。
啪!不重也不轻的巴掌声清脆地响起。
「你打我……」湘湘抚着脸颊怔望着他,「你从来都不曾打过我……」
「我……」任凌霄也被自己的举动惊怔得说不出话来。
晶莹剔透的泪珠滚落湘湘的面颊,在她又狼狈又羞耻地回身飞奔时,阳光下,一颗颗璀璨的泪珠,似花朵迎风翻飞。
※ ※ ※
「是我不对,我不该打妳。」
任凌霄忏悔地站在自己的房门前,对着里头将门反锁的湘湘再一次道歉。
从湘湘哭着回来之后,他的房里就不时传来她断断续续的哭声,从没打过她的任凌霄,又后悔又心痛地枯站在外头,一直恼恨地看着自己打她的那只手掌。
他怎么会打她?从小他就疼她疼得像宝似的,即使她再怎么使坏或是做错事,他顶多也只是骂骂她或是罚她禁足而已。他真的不知道,他怎么会舍得如此对待那张美丽的小脸。
打在她的身上,他的心比她还疼,全都怪他的修养不够、定力不好,明知道她是有心想气他,他还是不知不觉地走进她的圈套里,被妒火烧得忘了他该有的冷静。
嫉妒这种情绪,怎么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湘湘,开门好吗?」任凌霄轻敲门扉,软言软语地想将她哄出来。
「哎呀呀,冷战呀?」任穹苍要笑不笑地倚在廊角,对老弟的挫折样简直快乐翻天了。
任凌霄满腹无处发泄的怒意和迷惘,在一听见这个声音时,立即找到了最佳出气目标。
他脚跟一转,快步地来到任穹苍面前,只手勒紧他的颈项将他提得高高的。
任穹苍临危不乱地淡问:「你又想大义灭亲了?」
「她会去战拘那里一定又是受你教唆。」向来都没什么心机的湘湘,绝对是在这个吃饱撑着的老哥教唆下,才会对战拘自动送上门。
「谁教你这么不老实?我也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任穹苍笑着拨开他的手,踱至一角嘲笑他一脸的阴晴不定。
「我打了她。」任凌霄紧握着拳,闷闷地说着。
任穹苍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一时也有些怔愣,「你……打她?」他的妒火居然这么强,而且还烧错地方打错人?
「她激我。」
「老弟……」任穹苍拍着他的肩头长叹,「说你笨嘛,你又不笨;但说你呆,你也真呆得可以。我必须勇敢的承认我真耻于和你是兄弟。」
「我是被她气昏头了。」谁教她当着他的面那么亲密地挽着战拘?说不定在他未赶到之前,她还做出了更多的事。
「你凭什么气她?你本来不就是打算嫁了她吗?」任穹苍敲着他的额际,「战拘说起来也算一表人材,有钱有势又对湘湘倾心不已,你不是该让这种人多与湘湘亲近一些吗?」
「战拘他……」任凌霄深吸了口气,低声咬牙硬吐,「他不合格。」
任穹苍拉长了音调,「合不合格的标准是你订的吗?再说,湘湘要爱谁与你何干?」
「我……」他无法答腔,也答不上来。
即使他能活到百岁、千岁,生平所有的精明睿智,在遇上了情字的当口时,也是没什么能派上用场的。问题是,如今纠缠困扰着他的,真的是情吗?他的怒、慌、乱、妒,全都是因他遇着了情字,所以在束手无策时才反应出来?
他怎会对一个他爱若女儿般的女孩有这等反应?
他不该。
「别再支支吾吾的,也别胡思乱想,老实点进去跟她赔个不是。」任穹苍生怕他想着想着又会想到死胡同里去了,于是赶忙趁着他还心神不定时,推他去见见那个会让他更乱的女子,免得他的理智又跑了出来。
「她不见我。」望着紧掩的门扉,任凌霄也不想再去混淆自己的心。
任穹苍一脚踹坏大门,直接把要打退堂鼓的任凌霄拎进去。「这样不就能见了?」
「穹苍哥哥!」湘湘红着一双眼,气瞪着把人带进来的任穹苍。
「小乖乖,我只能帮妳这么多了,接下来的要靠妳自己努力。」任穹苍走至她的身边,小声地对她交代。
湘湘反应过来,暗暗地朝任穹苍点头示意,在任穹苍一出房门后,她马上又坐回床边撇过脸不理会任凌霄。
任凌霄犹豫地启口,「湘湘……」
「我不要见到你!」湘湘抱着锦被,耍性子地朝他大喊。
「再说一次!」任凌霄一点也不欣赏她的叛逆,他气冲冲地扳过她的小脸,语气比她更恶劣。
湘湘被他一吓,眼眸里头顿时蓄满了泪,不一会儿就滚滚淌落她的面颊。
「你……你又凶我……」哪有这种坏人,打了她之后跟着又凶她,而且还吼得比她理直气壮。
「别哭了。」任凌霄的火气马上被她的泪水冲散,满心不舍地搂她入怀。
他感觉自己又走进一团属于她的迷雾里了,四面八方的困顿朝他涌来,将他绊在原地不得动弹。她的泪滴进他的胸怀,一点一滴地渗进他的心房,令他微微疼痛,怅怅若空却又柔柔牵扯着。
「脸颊疼不疼?」抚着她微带红肿的粉颊,他软化了嗓音,如同以往地怜惜。
湘湘哽咽地抱怨:「你也被我打打看你就知道了。」
「妳不该激我的。」
「我哪有激你?我说的都是实话。」她说着说着,眼泪又不听话地掉下来。
对她了解过头的任凌霄拭着她的泪,「妳在说实话时大多没有思考,说的大部分都是气话而已,况且妳赴战拘之邀本来就是个大大的错误。」
「战拘又不会把我怎么样。」再怎么样,也比不上他那记把她的心打得都快散了的巴掌,她宁可多让战拘碰她几下,也不要他这般待她。
任凌霄捧着她的脸庞,「妳不明白妳的美,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我大哥那般对妳不动心。每个男人,都可能会为了妳而对妳做出不轨的事来。」
「每个男人?」她语带怀疑地瞅着他的眼瞳。
任凌霄恍然发觉,他居然笨得把话锋转到自己不想面对的死胡同上,才想就此打住换个话题时,湘湘的明眸却固执地追索着答案。
「你为什么就不会?」既然人人都会对她动心,那他呢?难道他会是个视而不见的睁眼瞎子?
他语气平板地解释:「我是妳的师兄,教养妳长大的人。」
「接下来你是不是要告诉我你算是我半个父亲?」湘湘红着眼眶问,生怕他要用这身分阻隔两人一辈子。
「对。」任凌霄悖离她的期望对她承认。
湘湘无声地落泪,被他的话折磨得五内俱焚,彷佛看见了她的青春、她的爱恋,在赌桌的那一端,就快全数赔尽。
「湘湘……」任凌霄不知这答案对她的打击竟是如此深重。
她咬咬牙,「我要回家。」
「回家?」
「我要回家告诉我爹娘,我要做一辈子的尼姑。」若是得不到他,她情愿什么也不要得到,她要不就是全部,不然就是零。
任凌霄将她搂在胸前劝慰!「别孩子气了。」
湘湘仰首望着他俊逸的五官,决心在输尽之前再赌一把。
她软声的请求,「凌霄哥哥,你让我死心好不好?」
「妳希望我怎么做?」任凌霄像是个溺爱她的父亲,习惯了让她予取予求。
她的眼眸锁住他,清清楚楚地让他听见,「好好的看着我,给我一个真正的吻,这样我就放弃。」
「湘湘……」他左右为难,一颗心不安地跳动。
她凄然地问:「连这点你也做不到?」
任凌霄的呼吸不禁急促起来,她的伤心,比什么都来得难忍。
在他的暗许下,她缓缓地将花样的唇向他靠近。
他的思绪摆荡不定。
湘湘双手环上他的颈项,带着诱惑徐缓地拉下他。
他仍旧是心动得好忐忑。
疏淡轻浅的花香窜进他的口鼻,柔若无骨的身子契合地紧贴上他的,当她的唇覆上来时,他急于附和她的物,提醒了他也是血肉之躯,他也是会往爱欲中挣扎的人。他闭上双眼,再地无法把思绪过滤净尽,激跳的心,辗转跃出他苦抑的束缚,催促他加入她柔柔楚楚的缠绵里。他忍不住伸手紧揽她的纤腰,让她更嵌进他的胸怀,思及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与她如此亲密相交,他更是想久久留住她的吻。
湘湘终于明白心念相契时的吻是什么滋味。她虚脱得无法反应,只知道自己起了个头,点了一把火,那火势就由着他逐渐壮大,她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他的手在她的腰上游走,但就是不肯逾越。他的身体,即使再激越也不肯背离他的意志,他能给的就只有这么多,多得足以燃烧起她囤积了多年的爱恋,却不足以燃烧得持久,她知道,在他清醒时,他还是会把他心底的火苗掩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