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人、血统,在我眼里一文不值,而你也很快就会与我无关。」堤真一合掌大笑,冷淡的扬高下巴垂视他。
一股冷意流过心房,他瞪大了眼间:「你说什么?什么叫无关?」
「无功也无过,你没有留着的价值。」他偏着头凝视,轻描淡写的说出他的决定。
「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你还想对我做什么?」涔涔的冷汗代替温暖的鲜血,自牠的额上沁出。
堤真一开口,「把你赶出爱新觉罗家族,我不希望有失败者玷污了爱新觉罗这个姓。」他将双肘靠在桌上,冷眼看着眼前的失败者。溥苍听了颓丧的跌在地,恍惚了一会儿才再站起。
「你要把我赶出家族?你只是爱新觉罗家族最近的血亲而已,你的汉姓甚至不是溥,你姓堤!」被赶出家族外他就无法生存了,失去家族的庇护,他要怎么生活?
「可惜我这个姓堤的皇室血统比你纯正,我能继承家族经营的企业集团。」他闲闲的一笑,伸出左手亮出套在他中指的继承人指环。
溥苍瞪着那只象征位高权重的指环,狂放的大笑,「你还活在大清朝吗?大清早已灭亡,都什么世纪了,你还以为自己是天子皇帝?」民国都快九十年了,还有人想做旧帝君主梦?
「我才不当古人,我是个走在时代尖端的现代人,我有现代人的做法,告语你,我的爱新觉罗企业集团不要你。」堤真一托腮深思,表情开始转冷。
「你没那个资格!」溥苍踢翻了身边的桌椅吼着,心火所到之处,还乱扔狠砸所见的东西。
高纵看溥苍的态度愈来愈放肆,护主的心渐渐无法忍耐,于是忍不住向他警告:「他有那个资格,以他现在拥有的地位和财势,要是打个喷嚏,头顶上戴帽子的政商高官们都会感冒。政坛人士都要礼让敬畏几分,更别说是你这种无名小卒,再不守分寸,我不会让你走出这道门!」胆敢向堤真一这么说话的人,现在都不知消失到哪里了,这家伙还敢滔滔不绝?
「堤直一,我是动不了你,但我可以去找你的父亲来评理,他被你逼下台,不得不把总裁之位让给你,我想留恋总裁之位的他,会很乐意有人来咬你一口。」溥苍双眼怒红,想搬出上一任的家族企业总裁来赶他下台。
他稍稍抬了抬眼皮表示有兴趣,「请便,我的父亲早已不是我的对手,而我现在就坐在他被迫交出来的位子上,他永远也无法从我手上要回去,你要去自取其辱也无妨。」那与他形成陌路、如同水火的父亲早就对他不构成威胁,他现在唯一的敌人,是那一群他亟欲除去的家族长老们。
威胁、恫吓都对堤真一起不了作用,溥苍忽地两膝一跪。低头看着地板。
「俗话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你来我这里找黄金吗?」堤真一懒懒的问,淡笑的看着他强迫自己屈膝的脸孔。
「我可以不要事业,不要一切,现在我只要你把我的妻子还给我。」他抬起头,强烈的要求被夺走的妻子回到他身边来。
他摇摇头,状似无辜的问:「我没要过她,也从没碰过、招惹过她,你何不自己去捡回去?」
「捡?她掏心掏肺的爱着你,丈夫孩子都不要了,你把她当成一条狗?」居然用「捡」这个字眼,溥苍勃发的怒气尽数四散,一脚站起逼向他。
「建议你下次选老婆时,别再选一条容易移情且不贞的狗。」堤真一放肆的笑,他把不要脸自己送上门来的女人当成那种生物来看。
「你混蛋……」溥苍嘶吼着,抡着拳朝他扑去。
「你一定要把他逼疯吗?」高纵一拳打昏扑上来的溥苍,皱着眉转看总能把人逼疯的堤真一。
「把他赶出台湾,送他到东北老家去种田。」他没理会高纵责难的眼神,淡漠的下命令。
「弄走他,连夜打包去东北。」高纵把溥苍交给门外的手下。
「高纵,今天你还排了什么有趣的行程给我?」仍意犹未尽的堤真一翻着桌上的行程表。
「今晚还有一场可以让你去翻江倒海的家族餐宴。」高纵甩甩揍疼的拳头,没好气的哼着。堤真一失去玩笑的心情,面色严肃的间:「餐宴的目的?」
「还有什么目的?都已经立你为总裁了,下一步就是照家族的老规矩替你选老婆,他们帮你选好了两个末婚妻,一年过后再从中挑一个出来当妻子。」高纵暗忖,爱新觉罗家族传下来的制度也真怪,不一次干脆娶妻,还要先订婚再等个一年才决定结婚的人选。
「谁安排的?」堤真一想也知道是谁在此时提出这个馊主意。不过在他清算前,他要先确定到底有哪些人。
「你父亲和那些长老。」高纵也开始为他烦恼,那群们想掌权的长老们,可能就是想用这事来对付他。
他挑着眉,「他们想用女人牵制我?」那些老头以为女人能在他心底占多大的地位。
「应该是,他们替你指定了两个女人,而且不容你拒绝。」高纵搔搔发,来回的在他面前走着。
「指定了谁?」要他不容拒绝?这两个女人的身分,他忽然很有兴趣想知道。
「辜氏财阀的继承人辜醒娴,和溥氏长老的女儿溥谨倩。」一个来头比一个大,也一个比一个难缠。
「找上辜醒娴是要我为他们得到另一个财阀,找溥谨倩,一来是想要维持家族血统,二来是藉她控制我?」堤真一想了一会儿后,不屑的笑了。
「八九不离十。」都知道了还问他?
「辜醒娴是个事业心极强的女强人,她肯接受这桩政治婚姻的理由没那么简单。」据他所知,辜醒娴不是一个会听人摆布的女人,他有必要和她聊聊。
「这要你见了她后才知道。」高纵想不出来,只能摇头。
他又对高纵推论,「至于溥谨倩,不过是另一个芳心寂寞的笨女人,送给我,等于又送来一条狗。」派这种很容易对他死心塌地的女人来,族内的长老们算没长眼睛。
「这个,也要你见了她以后才能评论。」高纵掩着嘴不予置评。
「世上都没有女人了吗?」堤真一仰头望着天花板,忽然有此一问。
「不是已经给你两个了?」高纵歪着头看他,平常人只娶一个,他一次订婚两个还嫌没女人?
「我说的是真女人。」女人的定义在他心中很制式,有爱得可以舍弃一切的女人,有追求虚荣不惜牺牲的女人,还有渴爱成疯的女人……等等,目前他还没见过一个能跳脱这些框框的女人。
「这……就很难找了。」高纵困难的低头苦思,这一种女人真的很难找。
「那些老头要我尽义务,我去,说实在的,我对他们的安排也没什么好抱怨。」堤真一脸垂下来,爽快的告诉他。
「你肯去?你在打什么主意?」对于牠的爽快,高纵不抱持信任的态度,反而疑心重重。
「玩游戏。」堤真一不负他所望的露出诡笑。
「婚姻不是游戏,这两个女人也不是普通的狗,不好打发。」高纵挥挥手要他放弃这个念头,这两个女人不能玩。
他不以为然。「打发?我不养宠物。」
「你想利用?」高纵顿时睁大了眼,通常他不玩就只剩利用一途,可是这两个女人都不是普通人派来的。
「娱乐。」堤真一无所谓的笑着。
「那两个女人一定会为你着迷,但她们跟以前那些迷恋你的女人不同,如果她们爱上你后,知道你只是在利用她们,后果很难想象,妳不会是又想让女人心碎吧?」撇去他私底下的一面,就是这种温柔多情的长相让那些女人瞎了眼,加上他的地位,从没一个女人见了他后不迷恋。
「没人叫她们滥情,我很无辜。」堤真一根本不关心谁心碎与否。
「真一,你真的有心吗?」为了他的无情,这些年来多少女人为他心折心碎,寻死寻活的多得数不清,而他全然不在乎,这使高纵不禁打心底想问他这句话。
「它不是在这里跳?」他指着自己的胸膛反问。
「为什么我有时候会怀疑你到底有没有?」即使自小就在他身边服侍他,他的心却没有人看得清楚。
「因为你只是了解我,不是我的知己。」堤真一脸上掠过一丝苍凉,但很快的又消失。
「谁才能当你的知己?」高纵想不出有哪个人能摸清他的心。
「我也怀疑这个人是否存在。」
***
「伯父。」赵子慕站在关家的门口,恭谨的对关武训点头。
「都要成亲家了,还叫伯父?」已经把赵子慕当成半子的关武训,拥着他的肩对他缅腼的称呼有点抱怨。
赵子慕不太能接受他的这番热情,微偏箸身子回避的问:「关睢在吗?」
「在,她在。」关武训笑得合不拢嘴,回头往屋里叫唤:「关睢,妳看谁来看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