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瞪退下来者后,他试着把像带了两个风火轮,又像是在进行女子一千公尺竞走比赛的她叫住。
经他一叫,黑亮的长发随即在空中旋绕了一圈,回过头来的迦蓝,也不给他开口的机会,马上抬起一双修长的美腿,二话不说地飞奔了起来。
「又跑?」他低声闷叫着,在那瞬间,他想也不想地拔腿追上去。
运动神经不差的霍飞卿,不过短短几秒钟内就追上了在人行道上奔跑的她,然而发现后头还有人在追她的迦蓝,只回首看了他一眼,就立刻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他连忙伸出一只手,「等一下……」
下一刻,原本就要沾到她肩头的掌心,落空地在空中孤寂地摆荡着,霍飞卿惊异地看著原本速度不怎么样的她,此刻正展开跑百公尺的超猛速度,快速地消失在他眼前,而诧愕得张大了嘴的他,则是完全追不上她的脚步。
追人追了好一段距离,却连个影子也没追到,喘到说不出半句话的霍飞卿,放弃地停下了脚步,弯下身子两手按着双膝,抬眼直瞪着那个再次落跑,并且有着一双飞毛腿的马尾小姐。
骗人……
灰姑娘……灰姑娘的脚程没有这么快吧?或许他所碰上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灰姑娘,而是个奥林匹克级的运动选手?那双还摆在他家的名牌高跟鞋,会不会在下一次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时,就变回原来的运动鞋?
已经好几年没这么激烈运动过、也从没想过五育皆是优等的自己,竟跑不过一个小妮子的霍飞卿,又喘又狼狈地走至一旁的行道树上半倚半靠地休息着,当他再抬起头来时,远处的人群里,早就已经找下到那个又一次把他甩下的马尾小姐。
许久过后,原本喘吁吁的紊乱气息,总算是渐渐平定下来,他低首看了看自己方才那只想拉住她,却什么也没摸到的掌心,不久,拧起剑眉,下定决心地缓缓握紧了拳。
不行,肚子里累积的疑问愈来愈多,也愈来愈难消化了,再不解决一下,他会很闷、很闷的。
第三章
他居然跑输给一个女人。
带着狰狞的表情,手拿着冰钻,像要杀个你死我活般,一下又一下用力戳刺着冰块的霍飞卿,只要一回想起下午那个让他生平第一次自觉耻辱的马尾小姐,就更卖力地将水槽裏的冰块当成泄忿的对象。
好心把她带回家,她落跑;好意去帮她解围,她还是落跑。让他最呕的是,每次要跑她都不事先知会他一声,甚至也不给个原因理由,莫名其妙地就先跑了再说,让他只能干瞪眼,认分地自行消化肚里已经堆成几座山的怨气。
更可恶的是,那小妮于竟然跑得比他快!
令人胆战心惊的可怕音效始终缭绕在吧台边,各个坐在吧台边的酒客们,皆有默契地闭嘴收声,两手诚惶诚恐地捧着各自的酒杯,而愈想愈火大的霍飞卿,在最后重重一戳后,使劲地将冰钻插在冰块上,拿来一旁的抹布擦干了掌心,两手环着胸地瞪着布满整个水槽的碎冰。
「你在做什么?」跟其他酒客一样脸色青青白白的高居正,在听了一晚令人毛骨悚然的凿冰声后,终于打算来个自力救济。
「发泄。”他边说边又动手拿起冰钻,再接再厉地把体积稍大约冰块都给戳成更小的碎冰。
高居正一掌搭在他的肩上制止他,「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表情是什么模样?」
「什么样?」随手将其中一颗冰块扔进口中消暑降温,霍飞卿又是含恨地将它咬嚼得咯咯作响。
「史蒂芬·金小说里的杀人狂样。」也不想想他现在是做哪一行的,一整晚都用这种像是刚杀了人,想把冰块当成尸体分尸的恐怖模样来面对酒客,他是想把客人都吓跑不成?
满肠满肚不平衡都还没调整过来的霍飞卿,气闷地撇着嘴角,伸手拿过摆放在一旁的酒杯,仰首将它给一口喝尽。
手拿着点酒单的段树人,也看不下去地过来进谏,「大情圣,你就快点恢复正常吧,再摆这种会让老板翻脸的臭样,今天晚上我们就不要做生意了。」
他皱着眉,深深吐出一口气后,抬手抹了抹脸庞,努力摆出职业式的笑脸接过点酒单开始调酒。
高居正小心翼翼地戳戳他,「你是怎么搞的?」
「没事。」转眼间就调出几杯酒的霍飞卿,将酒一杯杯地端上吧台上的托盘打发他。
「不能透露一下?」实在是很好奇又很害怕的高居正,在把酒端走前又不死心地再次打探口风。
霍飞卿二话不说地拿起冰钻,用力地将它往木质的吧台上一戳。
「好好好,不问就不问……」在所有酒客的白眼都朝他射来时,高居正连忙在众怒之下闪人。
在高居正走后,拔起冰钻的霍飞卿,自四下打量他的眼光中,终于发现自己反常的德行吓坏了多少酒客。正当他想反省一下自己今晚的反常所为何来之时,不意却在转身之际,与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的尹书亚面对面撞个正著。
「哇!」嘴唇差点晚节不保的霍飞卿,边瞪着他那张死人脸,边用力拍抚着自己的胸膛,「你吓人啊?」
「那是怎么回事?」表情难得风云变色的尹书亚,脸色难看地伸手指着酒客群。
他不明所以,「什么怎么回事?」
「那个。」这次尹书亚就提点得更加明确了,指尖直指向酒吧角落,那个趴睡在酒桌上的眼熟小女生。
霍飞卿错愕地愣着眼,「什么时候……」等了一晚都没等到她出现,那个小醉鬼是何时又偷溜进来暍醉的?
尹书亚两眼往旁一瞥,朝段树人弹弹指,「快点去把那个状况处理掉。」
整问酒吧都客满了,那个不会喝酒的小鬼却占着桌位妨碍他们做生意。
被指派的段树人立即前去处理这个意外状况,但不过一会儿,他又满脸歉意地回到吧台,期期艾艾地开口。
「老板,她又叫不醒了……」
「是谁又让她喝酒的?」当下尹书亚的目光温度,立即下降至让众人都结冻的冰点。
忙着闪避老板眼中所射出冷箭的高居正与段树人,不约而同地伸手指向负责供酒的调酒员。
「呃……」又被点到名的霍飞卿,只能讷讷地陪着笑。
在走回办公室前,尹书亚火大地下令,「谁造的孽,就由谁就去解决!」
腹内火山灰顿时又增加足足一公吨的霍飞卿,气拧着眉、火瞪着眼,再次依循往例地走出吧台,大步大步地来到小醉鬼的桌边将她给拎起,直接拖向后头的休息室。
「你可不可以下要每次来都喝醉呀?」重重将她扔到沙发上后,他气结地擦腰对她大吼。
「嗯……」醉眠在沙发上的迦蓝,呻吟地翻了个身,在找到更好睡的姿势后,又继续沉沉地睡着。
霍飞卿忿忿地直瞪睡得又香又甜的她。
又醉,又睡,根据过往模式,接下来就是他将她给带回家,在她睡醒后再让她落跑一次,也再让他郁闷一回……搞什么?他们之间居然连模式都有了,而他却还是不知道他每天背回家的女人是谁!
「起来!」他坐上沙发用力提起她的衣领,想将这个次次都找他麻烦,但却从来不给他一个解释的女人摇醒。
「喂,老板说今天提早下班!」这时,段树人忽地自外头探进头来。
他愣了愣,「为什么?」
段树人两手一摊,「客人都被你吓跑了。」刚刚他以—副复仇使者模样将客人拎进休息室后,呵把那一票素来崇拜他的女客都吓白了脸,而其他酒客则是觉得,今晚的气氛实在是太不对,所以打算改日再来。
「老板还说,那个后果就由你继续负责。」高高兴兴下班的高居正,在走进休息室里拿起背包准备回家时,不忘代尹书亚把话带到。
又由他负责?
他已经不想挣扎了……
当场放弃再与这个小醉鬼对抗的霍飞卿,垂下两肩,疲惫地以指梳着发,在他将脸埋在掌心里思考了许久后,他蓦地抬起头来,再次将还躺在沙发上的小醉鬼给扛上肩头。
直至下班返家,也再次将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又扔王他的床上放妥後,霍飞卿满腹迷思地坐在床边,直瞪着那个又变成睡美人的马尾小姐。
这是种很诡异的情况。
都已经把她带回家睡第三次了,他们却还不知道彼此的名字。
无法解决的无奈感始终充盈著脑海,但却又不能拿她怎么样的霍飞卿,认分地拍拍睡熟的她,充满弹性且细致的肌肤触感,立即自他的掌心下传来,他呆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掌心一会儿,又再看了看她那一身过于暴露的衣着一眼,接着,他深吸了口气,小心地拉来棉被将她给盖得结结实实,免得又再露出半片会引发无限遐想的春光。